石腿村長想了想，說道：“沒錯，每次都是。哪怕是在和你們人類的戰争期間也沒有停掉過。”

愛麗兒擡起頭，一臉信奉地說道：“那麽請問，現在參與過上次和人類四百年前的戰争的夜之一族，還剩下幾個人？石腿村長， 您參與過上次的戰争嗎？”

石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我沒有參與過……其他參加過那場戰争的血族的話，應該也沒有多少人了。五個村子中人數最多的就是血牙村，如果真的要說還有什麽參加過那場戰争的人的話，那應該是也都在血牙村裏面了。”

聽完這些，愛麗兒心中已經有點底了。當下，她微微笑了笑，點頭說道：“目前大緻上的情況我已經明白了。那麽我還有最後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獻祭，是怎麽獻祭？你們是要把作爲獻祭的女性殺掉嗎？”

這位村長轉過頭，看了一眼後面作爲祭品的麻薯，緩緩說道：“并不是。我們隻是将作爲祭品的女性綁起來，給她喂養大量的我們夜之一族的鮮血，然後擺放在用來獻祭紅龍赤翡的祭品台上而已。之後，我們就會離開，讓祭品待在原地。然後等到第二天我們再去的時候，地上就會留下一些血迹，作爲祭品的女性從此就會消失，不知所蹤了。”

對于這樣的回答，愛麗兒微微一笑，不由得說道：“原來如此，所謂的獻給紅龍赤翡的祭品……最後卻是不知所蹤了呀？那麽石腿村長，我在這裏問您一下，您怎麽确定作爲祭品的這名女性夜之一族，在失去了心血的力量之後，不會被那位巨鬼村長私下擄掠過去呢？紅龍赤翡這個概念本身，會不會本身就是血牙村的巨鬼村長爲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創造’出來的概念呢？”

在聽到愛麗兒這麽一說之後，石腿村長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愛麗兒連忙擡起手，笑着說道：“啊，我并不是說紅龍赤翡這位你們的創始者是假的，而是說有人在假冒你們的創始者謀取私利。這一點，您是否想過？”

石腿村長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們人類的想象力還真是豐富，竟然會想出這麽荒誕的問題來。”

愛麗兒雙手抱着拳頭擺在身前，笑道：“荒誕？那麽請問，一個失去了心血支撐力量的夜之一族的女性，單獨一個人被留在祭品台上。第二天能夠看到的就隻有一灘鮮血……所以，這代表什麽意思？你們有看到紅龍赤翡出現嗎？如果沒有的話，你憑什麽認定那是赤翡要求的祭品呢？”

原本，愛麗兒以爲自己的這個問題會讓這位村長顯得有些爲難。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石腿村長卻是用一種十分冷靜的語氣說道——

“因爲在獻上祭品一直到第二天我們前去觀察爲止，我們所有夜之一族的同胞們都需要在一個專屬的洞窟中奉行祭拜儀式。在這整個過程之中沒有人可以離開，當然也就沒有人可以去帶走作爲祭品的女孩。我這樣的解釋，你明白了嗎？”

“當然！我理解，十分的理解！”

爲了避免讓這個血族的情緒更加激動，愛麗兒立刻決定轉換話題，重新回到解決血牙村的挑戰的問題上，說道——

“現在我也算是明白現在的情況了。那麽爲了能夠解決血牙村和我們獵手村的問題，我希望石腿村長能夠滿足我的幾個要求。”

石腿村長現在的臉色已經顯得有些不快，但他還是努力耐着性子在聽愛麗兒說話。

“首先，就是接下來一直到踴祭祭典之前，我們人魚之歌保證不會逃跑。但是我們希望能夠得到一定的自由。換句話說，我希望我們能夠前往月神居所外面拿取一些生活物資之類的東西。不過請放心，我們絕對不會逃跑。”

光是聽到這個問題，石腿村長立刻就顯得十分的不滿，說道：“讓你們離開？你們可别忘了，巨鬼村長把你們留在我們這邊就是要求我們獵手村看着你們。我怎麽可能還讓你們能夠自由離開？”

愛麗兒笑了笑，接着道：“石腿村長，您覺得如果我們不跑，在沒有解決血牙村的問題之前，我們跑了，你們就要做血奴。我們不跑，你們難道就可以不做血奴了嗎？”

一句話，直接把石腿村長給問倒。他愣愣地看着愛麗兒，随即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不行，不管你怎麽說，這都不對！就算不管怎麽樣我們村子的情況都沒有辦法好轉，但我放了你們之後，巨鬼村就更加有這個借口來壓榨我們了。如果我不放你們走，說不定巨鬼村長還能夠對我們網開一面……”

妥協，軟弱。

把自身的幸福建立在強者的施舍與仁慈之上。

這種感覺熟悉嗎？

愛麗兒隻能說，這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由此也可以看見，這些血族和人族之間其實也沒有多少本質上的區别。

“那我換種說法吧。”

愛麗兒雙手互相觸碰了一下，繼續說道——

“你覺得是當一個幸福的血奴好呢？還是當一個自由的血族好呢？不讓我們人魚之歌自由移動，我可以保證，獵手村絕對逃不了血奴這一條道路。但如果讓我們自由移動，你們最差也不過繼續當血奴，可如果我們通過自由行動獲得了成功之後，獵手村或許還可以繼續當擁有自由意識的血族。”

眼見石腿村長依然在猶豫，愛麗兒終于還是笑了笑，說道：“那麽這樣吧，我繼續退一步。我本人不離開你們這裏，但我的成員們需要出去拿些食物回來。我相信你也不希望等到十天之後，我們這些人類全都餓死在你的領地裏面吧？這樣一來，你也不好交代了。”

綜合利弊之下，石腿村長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說道：“行吧行吧，你想要怎麽做就怎麽做吧！但是，我隻允許你們中間的……嗯……她，自由行動。除了她之外，你們所有人都不準離開月神居所。”

石腿村長的手指指着酥塔。愛麗兒轉過頭瞥了一眼酥塔，點點頭：“沒問題。那麽酥塔，你就負責平日裏幫我們去外面拿些物資進來，好讓我們在這裏可以繼續居住下去。然後第二條嘛……”

愛麗兒轉過頭，目光在四周那些吸血鬼的身上掃了一圈，最後伸出手，落在了那個名叫西蒙的吸血鬼的身上——

“我希望獵手村能夠提供一些人手，在這段時間内能夠陪着我一起在你們月神居所内行走。平日裏就是搭把手啦，幫我們帶帶路啦之類的。并且，我希望這些人手在這段時間内能夠盡量聽我的吩咐，不要對我有什麽忤逆違抗的感覺。并且我也希望這些血族能夠真心實意地相信，我是在爲了解決你們接下來的問題而奔走，并不是在做無用功。首先，我想指名這位名叫西蒙的朋友。可以嗎？”

聽到愛麗兒的這些要求，石腿村長顯得更加疑惑了。他皺着眉頭說道：“人類，你究竟想要做什麽？你在月神居所内走來走去，就能夠解決我們和血牙村的問題嗎？”

愛麗兒笑了一下：“能不能成功看我的努力，相不相信看您的決心。您就說您是否同意吧，怎麽樣？”

石腿村長皺着眉頭，轉過頭去和那邊的西蒙用血族語說了兩句。那個名叫西蒙的血族想了想後，點點頭，随後從人群中走出來，坐在了衆人的身旁。血紅的瞳孔落在愛麗兒的身上，就像是在看着一頭完全落入掌心中的獵物，随後叽裏咕噜地說了一堆。

起司翻譯道：“西蒙說可以跟着我們一起走，也可以遵從會長的要求行動。他也會帶上幾個最好的朋友跟在會長的身旁。隻不過，如果會長有任何一點點想要逃跑的迹象，就會立刻扯斷您的胳膊，砍斷您的腿。”

對此，愛麗兒倒是笑了笑，拍了拍手，沖着西蒙點點頭。随後，她轉向旁邊的起司問道：“在你們一族的語言中，‘感謝’和‘承諾’這兩個詞怎麽說？”

起司：“‘感謝’是‘普查’，承諾是‘咔褲多’。”

愛麗兒記在心裏，鄭重地沖着西蒙念出了這兩個詞。西蒙倒是繼續上下打量着愛麗兒，片刻之後，也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商議完畢，稍稍休息一下之後，天看起來也快亮了。至此，愛麗兒也是開始安排公會成員們先進性休息，調整好精神，然後等到這天再次黑下來之後，再次進行計劃。

也就是在這些人類開始紛紛找地方休息的時候，石腿村長沖着一旁的西蒙招了招手。

“（血族語）村長。”

石腿村長呼出一口氣，猩紅色的目光落在那些人魚之歌的成員身上，緩緩說道——

“（血族語）我不信任這些人類，你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