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早已經過了淩晨。
可是今晚是特殊的,整個瀚海城内似乎亮着永遠都不會熄滅的光芒。又有一顆煙火沖天而起,在半空中炸裂成絢爛的色彩,而那些色彩恰好映襯着這名金發女仆的頭發……卻沒有辦法映襯到她的臉上。
“把頭擡起來,看着我。”
潮汐晃着手中的酒杯,緩緩說道。
女仆沉默了片刻之後,慢慢地擡起了頭。在那還未消散的煙花之下,她臉上依然浮現出那種單純的笑容,就好像是一個隻知道聽從主人命令行動的木偶一樣,完完全全沒有自己的主見。
“你知道嗎?每多見你一面,我都會更加明了地确定一個信念。”
潮汐将酒杯放在嘴唇旁,略微抿了一口,冷笑一聲,說道——
“那就是我就算傻到可以相信這個世界上其他任何女人的笑容,也絕對不要相信你的笑容。相反,我反而更喜歡當年你氣勢洶洶跑過來,想要保護我的未婚妻而對我拉着臉的那副模樣。”
煙花的顔色,繼續倒映在愛麗兒的笑臉之上。随着這位皇子的話音落下,這個金發女仆那始終笑眯眯的眼睛,終于慢慢地睜開。
從這雙湛藍色的瞳孔之中,潮汐卻是完全讀不出任何的感情。看着她的眼睛,反而有一種在看着深淵碧潭中那一汪潭水時的那種無力感。
無力感?
當這位皇子意識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區區一個女仆面前有了“無力感”這個概念之後,他将手中的酒杯往旁邊的高腳桌上一放,随後立刻伸出雙手,将這名女仆整個地壓在了落地窗玻璃上。
緊接着,他死死地盯着這個女仆的雙眼,就像是想要調整自己的心态,利用自己的強勢一口氣看透她一樣!
隻要這個女仆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松動,那麽自己就會把她吃幹抹淨!永遠——!
“皇子殿下,請勿吵醒了大小姐。”
但……
被壓着的女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懼色。
這個聲音甚至都沒有任何的感情起伏,就好像現在是一個十分和平的環境一樣,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特殊的語境。
看着她,潮汐突然有些愣住了。
因爲愣住,他的手也是不由自主地松開,讓這個女仆走向床邊,将因爲睡相不好而有些被踢掉的被褥再次爲艾莉絲蓋上。
“真有意思。你知道嗎?本來,我從來都沒有對陪嫁的女仆有過任何興趣。”
潮汐略微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呵呵冷笑了一聲——
“不過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如果是爲了用另外一種策略引起我的興趣的話,我不得不承認,你成功了。”
“你會成爲我的東西,愛麗兒·加西亞。不管你承不承認,這都是一個事實。你知道嗎?作爲一個陪嫁,作爲一個女仆,你現在就有一個最需要負起責任的工作需要做。”
說着,潮汐快步走向愛麗兒,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拉,将愛麗兒直接拉進了他的懷裏。
随後,潮汐的一隻手死死地摟住這名女仆的腰,另外一隻手則是猛地擡起愛麗兒的下巴,讓她不得不面對自己。
“你的女主人已經完成了前哨戰。但是現在,你的男主人還是有需求。作爲陪嫁,你應該明白自己應該怎麽做吧?”
面對這位十分強勢的皇子,愛麗兒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任何的停頓。她微微一笑,說道:“皇子殿下,您……是否真的愛着我家的大小姐呢?”
潮汐嘿嘿了一聲,繼續擡起愛麗兒的下巴:“怎麽?嫉妒了嗎?還是說,你對于背着女主人和男主人偷情這種事有心理負擔?”
愛麗兒扭過頭,讓自己的脖子從潮汐的手中掙脫,緩緩道:“我隻是想要知道,您對于我家小姐究竟有多少感情。這純粹是我個人的好奇,并不意味着任何的行動。”
潮汐哼了一聲,在愛麗兒想要默不作聲地掙脫自己懷抱的時候再次用力,将她重新摟入自己的懷中:“我當然愛艾莉絲。她是我見過的最美好,最單純,也最善良的女孩。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比她更适合擔當我的皇妃了。這一點,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反倒要問問你,她對于你要成爲我的情婦這件事情有沒有什麽想法?”
愛麗兒擡起手,按住潮汐的胸口,努力把自己的上半身向後仰,笑着說道:“啊,說過。我隻能說,我家大小姐真的是把我當成親姐妹來對待了呢。她願意和我分享一切她所擁有的東西,甚至是包括您,尊敬的二皇子殿下。”
“所以呢?現在,你不會再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了吧?哪怕是爲了讓我更加愛她,我也會很樂意地接受你,愛麗兒。”
潮汐的臉不斷地貼近愛麗兒,此時,窗外的煙火正在散發出更加旖旎迷幻的色彩,将整個房間内都染成了一種情欲的色彩。
隻不過……
“潮汐殿下,您……想要我嗎?現在?”
愛麗兒微笑着,她的語氣也是十分的輕柔。
聽到這名女仆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潮汐不由得更加低下頭,他的嘴唇也快要印上了愛麗兒的唇:“你覺得呢?”
“噓——”
這一刻,愛麗兒卻是擡起那戴着手套的食指,輕輕地貼在了這位殿下的唇上,依然用那溫和的笑容說道——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想要我嗎?”
窗外,色彩斑斓。
這場聖夜祭的晚會迄今爲止都還沒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街道上,小巷中,每個人都在不斷地歌唱、跳舞,飲酒作樂。哪怕是這座皇城之内,杯盞交錯的聲音也是不絕于耳,勁爆的音樂響起,一班又一班的樂隊輪換着上,可以讓這裏徹夜不停地響徹無數種風格的樂曲。
但是,這樣的熱鬧,在這位二皇子的房間内,卻陷入了凝滞。
剛剛還顯得有些激動的潮汐,現在卻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懷中的這個女仆。
而這個女仆,卻是依然用那種平淡的笑容在面對着自己,就好像她剛才并沒有說出什麽可怕的話,而是在一個平淡的茶話會上随口閑聊一般。
“你……什麽意思。”
潮汐的眼神中充滿了戒備,警惕地說道。
愛麗兒伸出手,在女仆裙的口袋中摸出一個小小的葉子瓶,舉起來,伸向自己的嘴邊。
啪——!
潮汐的手猛地拍掉愛麗兒手中的小瓶子,這個瓶子落在地毯上倒也是沒有發出什麽聲音,隻不過瓶蓋被震松了,裏面卻沒有什麽東西流出來。
“空的?”
“是的,那是個空瓶子。”此時,潮汐摟着愛麗兒的手終于略微松了一點,趁此機會愛麗兒連忙掙脫潮汐的懷抱,走過去,将那個瓶子撿了起來,塞好瓶蓋,面對着那位皇子輕輕搖了搖,“但是,您知道這裏面原本放着什麽東西嗎?”
潮汐并沒有回應,他隻是時刻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愛麗兒。
這名女仆倒也不等,直接揭曉了謎底:“是毒藥。而且,還是花妖精一族特制的毒藥。相信在短時間内應該沒有什麽自然系魔法師能夠解除這種毒藥,除了花妖精們自己。”
“那麽下一個問題,如果這裏面曾經裝滿了毒藥的話,那麽現在,這些毒藥哪裏去了呢?”
潮汐臉上的笑容終于完全消失了。他拉了拉自己睡袍的帶子,沉默片刻之後,說道:“剛才你給我喝的酒裏面?”
愛麗兒裝出吓一跳的姿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哎呀!這怎麽行?毒害皇室這種事情,如果被發現了的話我可是會殺頭的!”
不過很快,她就搖了搖頭,将瓶子塞回自己的口袋,笑道:“我不會做這樣的蠢事,這些毒藥,我已經自己喝下去了。”
說着,愛麗兒伸出雙手,完全是一副等待和這位皇子擁抱的姿态,十分放松地笑道:“如果今天中午十二點之前我沒有辦法喝下解毒藥的話,那麽我肯定就必死無疑了。但是解毒劑我沒有問那些花妖精(和諧)索要,而是要求她們在今天中午十二點,離開皇城之前再給我。”
“這是一種特制的自然毒素,它的制作過程本身就非常複雜,甚至需要收集我的血液出來,才能夠研制出專門針對我一個人的毒素的解藥。而在這之前,這些自然毒素就已經遍布了我的全身。我的汗液,我的口水,我的血,任何我所能夠分泌出的體液都會帶有同樣的劇毒。更可怕的是,這些毒素一旦進入其他人的體内,那麽就會因爲不是原本的身體而産生變異,最後結合成一種完全嶄新的毒素出來。雖然那些花妖精們應該也可以通過從傳染者的身上提取血液來研發解毒劑的吧,不過那恐怕在解毒劑研發完成之前,人就已經承受不住毒素的爆發而死亡了吧。”
“如果皇子殿下想要我,我當然不可能反抗。但是我也會讓我自己相信,我也是深深地愛着皇子殿下您的。能夠和您在同一種毒素的作用下殉情死去,我覺得,我應該也是能夠接受的吧。”
“那麽,皇子殿下,您現在願意來抱我了嗎?來~~~請來~~~抱抱愛麗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