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所有人魚之歌的成員都要被施加好魔法防護。艾羅的騷話現在也是越來越多,幾乎是什麽都不管不顧都要和對面的達克搭話。
而對面的那個會長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保持着那樣一副冷漠的表情,一直到……
“自由……?”
終于,一個詞從他的嘴裏蹦了出來。
“你覺得……我現在非常的……自由嗎?”
艾羅不由得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隻要能夠撬開對方的嘴,那麽哪怕是一坨大便艾羅都有信心可以塞進那張嘴裏!
“難道不是嗎?現在可是一個依靠力量爲尊的世界啊~~~沒有力量,那真的是什麽都不好說了。”
“……力量……自由?啊……原來,你所想要的就是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對你來說,就是全部了嗎?艾羅·加西亞。”
原本維持住的戰鬥姿态,現在已經緩緩收起。
達克擡起左手的劍,指着旁邊的看台。艾羅順着那劍指着的方向望過去,那邊恰好是藍色遠方的成員所坐的位置。
“寶石藍,就是你們公會上次戰鬥的對象。那個藍色遠方的會長。”
被莫名其妙指着的寶石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顯得有些激動,連忙向兩邊的成員掂掂自己的胸口,同時正襟危坐,等待聽聽天堂之手的會長會怎麽評價自己?
“他有一個孿生哥哥鑽石藍,和他的哥哥比起來,這個弟弟的資質實在是太過普通,而哥哥的資質又實在是太過強大。”
“深淵公會的領導層希望能夠塑造出一個強大的‘怪物’來對抗我們天堂之手,就讓各種各樣的召喚獸、魔物、元素怪物和哥哥進行融合。希望那個哥哥在融合了那麽多魔物之後,除了可以掌握那些魔物的力量之後,也可以探索出一條能夠更加好的讓人掌控魔法的方法。”
這下,寶石藍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但是,與魔物融合需要大量的時間,在這個過程中不能有反噬,甚至是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專心緻志地投入在那裏面。可悲的是,人類根本就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就隻做一件事情,人類需要吃飯睡覺,不可能全心全意。”
“爲此,深淵公會做主,讓哥哥鑽石藍幹脆寄生在弟弟寶石藍的身體内,兩個人共用一具身體。而哥哥鑽石藍很輕松地就答應了,因爲這樣可以讓他得到史無前例的力量,也可以讓他再也不用看到自己那個資質愚鈍的弟弟。”
“至此,哥哥就一直在弟弟的體内沉睡,花費大量的歲月來與體内的各種魔物進行融合。對于哥哥鑽石藍來說,弟弟寶石藍的身軀毫無疑問就相當于一個牢籠,他失去了自由,如果一天融合不了那些魔獸他就一天出不來,十年融合不了就是十年,一輩子不能那就是一輩子。”
“之前他融合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看起來像是成功,但實際上算不上多大的成功。他甚至就連你們這些小公會的人都打不過,甚至還敗給了規則。現在,哥哥又要進入漫長的似乎看不到終點的融合沉睡,也就沒有了所謂的自由。”
“艾羅·加西亞,在聽完這些之後,你覺得相比起我來,藍色遠方的這對孿生兄弟是更加自由?還是更加不自由?”
艾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倒是旁邊看台上的藍色遠方的衆人現在已經有些堅持不住,在其他人說閑話之前怒而退場了。
達克的劍緩緩放下,眼神中不斷留戀着些許空洞又摸不着的東西,繼續說道——
“從小到大,我看似自由,但卻有一個枷鎖死死地背在我的身上。”
“大家都說我有病,我有幻覺,有幻聽,我的精神不穩定,我會時不時地發瘋,我會看到一些不應該存在的人,聽到一些從來都沒有人說過的話。”
“我是個瘋子,是一個整天都會給人添麻煩的小瘋子。”
“爲了遏制我的瘋狂,我必須要時時刻刻都保持警覺,爲了我将來的遠大前程着想,我根本就不敢有太多的情感波動。甚至就連父親送我一件生日禮物的時候,我都會要求自己必須憋着,不能有太多的情感。”
“我以爲我堅持的很好……我以爲隻要這樣持續下去,我就能夠治好我的病,也能夠不用再逃避了。但是現在看起來……”
他用劍向着身後的衆人指了指——
“你覺得呢?我一個瘋子,在那麽多人指認我是個瘋子的地方,我還能算是個正常人嗎?”
面對艾羅,達克似乎有很多很多話可以說,這樣的話語憋在他的心裏已經太久太久了,一直到今天,似乎才有一個人可以讓他徹徹底底地敞開心扉。盡管,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認識不過才兩個月的“敵人”。
對于這些,艾羅卻并沒有立刻說話。
他隻是默默地看着眼前這個會長,看着他臉上那種仿佛被重重束縛不斷折磨的痛苦臉龐。過了片刻之後,艾羅卻是不由得搖了搖頭,帶着些許疑惑的表情說道——
“所以,這就是你痛苦的根源嗎?痛苦自己總是受到太多人的保護,總是那麽強大?甚至是在自己的弱點暴露之後反而還會變得更加強大這件事,讓你自己覺得很難受?很不幸?”
面前的達克略微瞄了一眼艾羅,下一刻,他的眼神也是随之黯淡了下來,喃喃自語道:“果然,你也認爲我很幸福,是嗎?呵呵……”
艾羅雙手叉腰,繼續說道:“哈!你竟然認爲你自己不幸福?我就先說你身爲天堂之光現任會長的兒子究竟能夠有多少的錢可以自由自在地花吧,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光是‘有錢能夠随便花’這一點,就已經可以逼死大多數人?你有沒有見過那些爲了幾枚銀币就不得不上吊自殺的人?有沒有見識過因爲一個荒年種植的糧食歉收就必須要在一個冬天裏面忍饑挨餓,甚至不得不賣兒賣女的窮苦家庭?”
“不,你不知道。達克·光中光, 你覺得自己很不幸,是因爲你現在還有這種資格在這裏哀歎你的不幸。但是在我看來,你簡直比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要過得幸福。換成任何一個窮人放到你這個位置,然後對他們說對方隻需要聽話,乖乖執行你父親的命令就行了的話,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數不清的人願意來承擔你這個位置。”
一旁的瑪歌現在顯得有些緊張起來了,因爲前面的達克很明顯因爲艾羅現在的這些話而顯得有些惱怒起來。她默默地靠近艾羅的身旁,輕聲道:“會長, 稍稍說兩句就可以了,不用……這麽直接戳脊梁骨吧?”
可是艾羅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似的,繼續說道:“還有,你覺得你自己有病?一旦發病起來就會成爲一個胡亂砍人的瘋子?你覺得這樣會很不幸?哈!真是笑話!”
艾羅擡起手,用一個十分“友好”的手勢回應了對面的達克,繼續說道——
“沒錯!這的确是你最大的‘弱點’。一個一旦開始情緒失控就會完全不顧身邊的人展開極爲可怕的厮殺的狂戰士!可是,你的這個‘弱點’說穿了也就是針對你的隊友而言的,卻并不是針對你自己的!”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在這個天底下竟然還會有你這種越是受傷越是強悍的家夥存在?這是弱點?你竟然敢說這是你自己一個人的弱點?開玩笑吧!我今天就是把話完完全全地放在這裏了!當我知道你的弱點就是這個的時候,我真的一點點笑到肚子痛的心情都沒有!我滿腦子都是羨慕!你懂不懂?羨慕你知不知道!”
艾羅的聲音顯得很響,更由于現在四周的看台全都不出聲,所以他的聲音可以很好地傳遞到每個人的耳朵裏面。
“你就是屬于那種越打越強的類型!你的戰鬥能力和戰鬥意志在受傷之後會變的越來越堅定,越來越不可匹敵!這樣的敵人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噩夢!誰會想要看到自己的敵人越打越強?誰會想要這樣的敵人!而且我簡直是超羨慕的好不好!如果我也能夠像你一樣那麽能打的話,我的人魚之歌經營的還會那麽累嗎?我還會那麽煩心各種各樣的事情嗎?遇到有人挑事的直接用力量平推過去就行了,哪裏還需要絞盡腦汁?思考很累的你知不知道!”
看到艾羅這樣一幅聲嘶力竭,甚至有些反過來惱怒的模樣,達克原本還帶着些許愠怒的表情現在卻是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他愣愣地看着前面正在對着自己發火的艾羅,猶豫了半天之後,隻能默默地低下頭,習慣性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同時,四周那些旁觀者們現在也是有些失望。
他們自然是失望天堂之手會長的所謂的弱點,那個所謂的被人魚之歌暴露出來就會對這個達克·光中光造成嚴重打擊的弱點……竟然就是這種事情?的确,從某種角度來說,狂戰士的性格的确會影響這個達克·光中光原本的人設。但是這和這個家夥的實力簡直沒有關系啊!而且那個人魚之歌會長說的沒錯,這個弱點不僅不會造成他實力上的問題,反而還會讓他的實力變得更強!就算是弱點,這也不是他自己的弱點啊!
眼看達克現在反而有些低下頭的模樣,艾羅更加展現出一幅得理不饒人的模樣,踏上一步伸出手穩穩地指着面前的達克,大聲說道——
“你擁有一個不需要爲錢而擔心的家庭,還有一個完全不需要顧慮自己的生命危險的強大實力!讓我來說,你就是屬于喝着美酒吃着烤肉,結果抱怨今天沒有美味的蛋糕吃而覺得人生立刻就不幸福的混蛋一樣!達克·光中光,毫無疑問,你就是一個混蛋!憑你這樣的混蛋,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逞英雄?還敢說你沒有自由?放屁!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不自由的話,那你現在應該立刻反抗你的父親!這最後的一場戰鬥,你就算是立刻投降認輸,也好過繼續按照你父親爲你設計的道路繼續走下去!”
艾羅罵的很爽。
這樣的爽快感覺讓他顯得有些得意忘形。
而這種得意忘形,也是讓他的腳步不由得再次向着前方踏出一步,來到了整個人魚之歌的陣型的最前面,直接面對了那邊的達克。
當然,他很快就會爲這種行爲付出代價。
“我覺得……你說的可能沒錯。”
在艾羅嘴角那充滿罵聲的笑容還沒有消失的那一刻,前方的達克卻已經瞬息間逼近了艾羅的面前。
那一刻,艾羅感覺一種深深地涼意從腳底心直接竄到了頭頂,僅僅是一秒鍾都不到的時間,他就能夠感覺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牢牢地黏在背脊上,瑟瑟發抖。
“所以,我要感謝你,艾羅會長。”
在其他人魚之歌的成員都還沒有來得及趕上來的瞬間,達克的劍柄向前一擡,撞在了艾羅的肚子上。
那一刻,一股五髒六腑内立刻好像翻江倒海一樣的感覺頃刻間占據了艾羅的所有思考能力。他捂着肚子,趴在地上開始不斷地抽搐,而兩邊的人魚之歌成員也是在這個時候迅速湧上,和達克互相纏鬥了起來。
“咕……那家夥……他……打我……!”
隻能說,達克的這一下真的不算輕。尤其是在多重防護魔法的保護加持之下,所有人承受的傷害的計算方式自然也是變得更加“皮實”。但是,數據上的皮實可不代表每個人能夠忍耐更多的痛楚,艾羅可沒有那種能力,現在完完全全爬不起來,那樣子他都不用去特地想象,就知道一定已經醜出天際了吧。
“讓你喜歡動嘴皮子。”小白貓來到艾羅身旁,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和諧)他腦門上滲出的汗水,輕聲說道,“對方沒有被你說服,你還打算在這裏躺多久?”
艾羅依然捂着肚子,反手就想要抓住這隻貓。但是小白貓卻是十分輕巧地往旁邊一閃,沒有被他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