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羅聳聳肩,笑道:“再怎麽說,這把武器也是镔鐵公會珍藏了那麽多年的武器,而且你看這上面的黑色迷霧,這不像是任何魔法附魔吧?更像是這把劍本身就擁有的力量。這麽獨特的東西,說它一句魔劍,恐怕一點都不爲過吧?光憑這一點,我覺得最少也可以賣上一百枚金币。”
對于艾羅的推測,瑞馳子爵卻是用鼻子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置可否。他将劍送回劍鞘,說道:“行吧,我試試看。不過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不過也說不準,到時候如果有人願意花十枚金币把這把武器買下來的話也說不定。”
艾羅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這樣的話,那麽至少五十枚金币。如果超過五十枚金币那麽能賣多少錢,我就拿其中的一半就行了。那麽,我就在這列多謝瑞馳子爵了。”
或許,瑞馳子爵以爲艾羅不識貨。
當艾羅說出這樣一番完全任由他定價的言辭之後,這名子爵的嘴角立刻揚起了一抹市儈的笑容。
對此,艾羅當然是了然于胸。甚至他跟本就不用去看這位子爵臉上的笑容就能夠明白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
不過對于艾羅來說,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再去顧慮這方面的事情。畢竟現在對于人魚之歌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迎戰接下來的公會冠軍戰。雖然說目前已經走到了八強,可怎麽說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到了這個地步,就連艾羅也希望自己能夠更加進一步……更加往前走一點。然後,進入四強……變得更加強大一點……再往前踏出一步……這樣才最好!
至于接下來的比賽要怎麽打……
艾羅轉過頭,看着旁白那些正在因爲葡萄酒而喝的滿面绯紅的花妖精們,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
——1303年12月16日,贊助費:50金,生活費:-3金2銅,結餘:908金7銀2銅5鐵(欠繳稅金:119金2銀8銅1鐵,魔力結晶負債:600金)——
時間,來到了1303年,12月20日,公會冠軍戰,八強戰。
今天,天公不作美,已經不再是什麽美好的晴天。
打從一早上開始,整個天空中都飄蕩着滿天飛雪。厚厚的雪花就像是要掩蓋整個瀚海城一樣從天而降,爲這座城市内的街道,屋頂,甚至是河面上都籠罩上了一層白色的薄冰。
人魚之歌的戰鬥早已就已經打響。
這是他們的八分之一決戰。
赢了,就能夠進入四強。
輸了,那麽他們就此走人。
凜冬的氣候讓今天的競技場顯得有些安靜。尤其,是在人魚之歌的比賽被再一次地安排在了大白天。
盡管現在已經臨近聖夜祭,街道上過節的氣氛也是十分的濃郁,但是再濃郁的過節氣氛也不代表人們已經可以放假不幹活了。
和一旦進入冬季就整個小鎮都停下來的鹈鹕鎮不同, 瀚海城的農業商業似乎還在持續,看起來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停下來的。這也就意味着在大多數人上班的時候,顯得略微有些空蕩蕩的競技場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避寒區域。
“呼……”
艾羅的手上已經帶着手套,身上也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棉襖。
他沖着還是有些冰冷的雙手略微呼出一口氣,擡起頭,望着場上的戰鬥。
實在是沒有想到今天的這場戰鬥竟然是如此的“湊巧”。
因爲現在站在人魚之歌面前的隊伍不是别人,正是那個跟着人魚之歌糾纏了幾乎整場冠軍戰的隊伍——海鲨。
而海鲨公會的會長,食人鲸·巨浪,現在正裂開嘴,露出那一嘴宛如鲨魚一樣尖銳的牙齒,呵呵冷笑地看着面前的人魚之歌成員。
在觀察片刻之後,這個前海盜轉過頭,用手中的鲨齒大刀穩穩地對準了休息區的艾羅,看起來完全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感覺。
艾羅并不擔心海鲨公會。
在長久的較量中,海鲨公會到底有多少實力他也算是摸的差不多了。
如果是一年前,甚至是半年前,以海鲨公會的配置來對上人魚之歌,那麽艾羅恐怕會有些恐慌。
可是在經過了那麽多時間的戰鬥之後,他自信人魚之歌的成員們已經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因此這個前海盜公會已經完全不可能成爲他的阻礙。
雙方想要赢下來,那就肯定是需要豁出真本事硬碰硬,唯有真正的強者才有資格繼續往下走。這一點,相信不僅僅是他艾羅·加西亞,海鲨公會背後的那位糖衣酒·巧果,想必也是十分清楚這一點。
艾羅再次沖着帶着手套的雙手呼出一口氣,同時稍稍拉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再把腦袋上的絨線帽往耳朵處拉了一下。
瀚海城的冬天比起鹈鹕鎮的冬天更加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并不是因爲這裏的雪下得更大,而是因爲鹈鹕鎮的雪花落下之後就安安靜靜地堆積在那裏,宛如一層白色的毛毯,自然堆積。而瀚海城内的積雪卻是會被人踩踏,融化,之後再次結成寒冰。在這整個過程中,艾羅隻感覺整個城市中都充斥着一種陰森刺骨的感覺。讓他恨不得在自己的腳邊擺放一個火盆來取暖。
場上,戰鬥已經開始。
今天雪下的或許真的是太大了,所以就連那位主持人現在都沒有來,僅僅是裁判組的成員一個個地都裹着厚厚的大衣坐在角落,看着場上的比賽進行計分。這樣子看起來真的一點點都不像是八分之一決賽,簡直就像是一場完全沒有人關心的無聊賽事嘛。
“呼……所以,您有什麽事嗎?糖衣酒·巧果先生。”
過了片刻,艾羅用一種近乎慵懶的聲音緩緩說了一句。
此時,一名老人已經在他的身旁好端端地坐着了。
老人拄着拐杖,身上也穿着厚厚的風衣,脖子上的圍巾一看就是高級貨,鼻梁上架着的眼睛現在看起來似乎都做過保暖處理,邊緣黏上了細細的絨毛。
糖衣酒·巧果。
這個男人呵呵笑了一聲,似乎已經完全不記得在二十天前他策劃破壞了人魚之歌的戰鬥,甚至還将這支公會的會長軟禁起來了一般。
對于艾羅那充滿警惕性的言辭,他僅僅隻是呵呵一笑,舉起手中的拐杖輕輕地往地上一敲,說道:“艾羅會長,不知道您究竟和大皇子殿下說了些什麽呢?”
原來……是因爲這樣。
艾羅的嘴角略微一瞥,但是随後再次收起笑容,緩緩說道:“我有說什麽嗎?我可沒有能力進入議事大殿和皇儲殿下商議的資格。”
看到艾羅這麽謙虛,糖衣酒卻是再次哈哈一笑,說道:“艾羅會長何必過謙?我們都知道,如今的皇妃和您是好姐妹,好朋友。您既然能夠進入皇宮,怎麽可能完全空手而歸呢?當然,我也不會指望你能夠對大皇子說我什麽好話。”
艾羅再次哼了一聲:“知道,你還問。”
糖衣酒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來,他歎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愛麗兒——”
“請叫我艾羅,我現在的名字叫做艾羅·加西亞。”
艾羅面不改色地糾正這個老頭的話語。
糖衣酒略微愣了一下,随後想了想後,再次說道:“艾羅……加西亞……?艾羅會長,你爲什麽到現在還要挂着加西亞這個姓氏?這個姓氏對您來說可不意味着什麽好事。”
艾羅卻并沒有說話,僅僅隻是哼了一聲,回應道:“是不是好事,用不着你來決定。快點說吧,你想要做什麽。”
糖衣酒微微一笑,随後用一個十分舒适的姿勢坐在座位上,看着場上正在進行的戰鬥,也是看着食人鲸現在正在浴血奮戰的模樣,不無感慨地說道——
“我知道,過去的确是我不好。但是艾羅會長,我也僅僅隻是奉命行事。您應該知道我究竟是奉的誰的命令。”
對此,艾羅卻是搖了搖頭:“我當然知道你是奉的誰的命令。但是我怕,糖衣酒老先生自己恐怕不清楚吧?”
這句話卻是讓糖衣酒有些驚訝,他微微一愣,說道:“我?艾羅會長你這話就說笑了,我就算再不濟,也至少知道自己是在爲誰辦事。”
“不,你不知道。讓我來告訴你,你屢次三番陷害我究竟是爲誰辦事吧。”
艾羅轉過頭,雙眼宛如冰鋒地盯着這個渾身上下都是老态的老人,緩緩說道——
“是偏見。你是因爲千年以來不斷積累的偏見,是身爲男性對于我們女性天生的優越感,是因爲你打從心底裏就沒有意識到,但已經深深紮根于你這種人的所有行動的一種理念。”
“糖衣酒·巧果先生,真正給你下命令的人是那個大人物嗎?不,不是的。是你自己。”
“雖然你滿嘴都是爲了我好,爲了我以後的榮華富貴,勸我放棄。但是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是否真的想要這些,甚至就連你自己都覺得,那種對我的壓迫實際上是一種對我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