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羅的臉上稍稍帶着些許的愧疚之色,連忙說道:“現在……還不行,殿下。完成這個魔法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不過我想聖夜祭前後應該就可以了吧。”
皇儲:“行,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吧。記住,愛麗兒,爲了這個國家能夠變得更加強大,我歡迎任何可以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的力量。爲此,我絕對不會忌諱去破除那些老舊的力量,爲你們開辟出一片新天地出來。”
就爲了這句話,艾羅突然覺得自己鼻子一酸,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感覺。
因爲自己十五歲之前的經曆,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可能是孤身一人在和某種最爲強大,最爲可怕的力量抗衡……但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孤身一人!
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國家裏……就在這個皇城的最高權利中心之中,還有人願意帶着他這樣渺小的力量,一起向前走!
這樣的感覺是多麽的激動人心啊……
如果……
如果真的是這位皇儲的話……
一時間,艾羅突然覺得心中有一股熱流湧動了上來。他眼巴巴地望着這名大皇子,但卻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猛浪正在和自己的妻子聊着兩句貼心話,突然意識到旁邊這個女孩眼神中的那股期盼之意,随即笑了笑,說道:“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艾羅咽了一口唾沫,沉思片刻之後,說道:“皇子殿下,還有一件事……我想要向您禀報。”
皇儲松開握着娜塔莉的手,面對艾羅正坐,笑着道:“還有什麽事?說吧。”
艾羅緩緩呼出一口氣後,終于開口說道:“不知道皇子殿下對于……杜冷甲這種藥物,是什麽看法?”
“杜冷甲?”
這位大皇子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疑惑的表情,他看了看旁邊的妻子。那位皇妃現在也是流露出片刻不太明白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
當下,皇儲說道:“杜冷甲的話……我知道這種藥物,是一種可以鎮定,安神,讓人舒緩疼痛,還能夠放松緊張的情緒,使用得當還能夠讓人集中精神,變得更加勇猛果斷的好東西。你怎麽突然談到這個?”
艾羅則是搖了搖頭:“回禀殿下,根據我所得到的資料顯示,杜冷甲并不是一種那麽美好的藥物。應該說……相比起它那些所謂的鎮定安神,緩解疼痛之類的效果來說,這種藥物反而應該算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才對!”
突然聽到艾羅用這樣的口吻表達一種在整個藍灣帝國都十分“美好”的藥物,這倒是讓猛浪臉上的笑容略微消失。不過,他看起來并沒有那麽信任艾羅的言辭,相反,他的眼神中還多出了些許的警惕之色。
艾羅當然也意識到了這位皇儲對自己的話産生了懷疑,但是事已至此,他覺得自己也有必要繼續說下去——
“雖然表面上看,杜冷甲可以産生各種各樣美好的效果。但是實際上,在使用了這種藥物之後,人類的身體就會對其産生一種強大的依賴性。而在斷藥之後,更是會産生極爲可怕的戒斷反應。具體表現爲狂躁不安,注意力不集中,無法分辨自我,自毀傾向,極度自我爲中心等等。而且杜冷甲中所蘊含的毒素還會不斷地累計在人體中,對人類的身體造成大量的負擔,最後導緻人類承受不住這樣的毒素而死亡。”
皇儲再次看了一眼旁邊的皇妃,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皇妃的手之後,開始正色地看着艾羅,緩緩說道:“是誰讓你來進行遊說的?看杜冷甲的生意太好而想要來遊說的,你可不是第一個,想必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你恐怕根本就不知道這種藥物到底爲帝國提供了多少稅收。”
艾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來壓制自己已經有些開始顫抖的雙腿。
憑借着理智,艾羅覺得自己應該現在就閉嘴,然後讓這位皇儲帶着對自己的最後一點點的好感功成身退。
可是在内心的深處,他卻終究還是咬了咬牙,心一橫,幹脆地把心中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尊敬的殿下,我剛才所說的句句屬實。還記得我剛才所說的花妖精女王的故事嗎?在那個故事裏面,那個和妖精女王相愛的人類男性,我就是這麽親眼看到這麽一個平日裏溫和有禮貌的青年在失去杜冷甲的藥物維持之後,立刻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那個人殺了自己的父親母親,爲了得到杜冷甲來緩解自己的毒瘾甚至還想着要把自己的親姐妹賣掉來換取那麽兩片小小的藥丸。”
“當然,如果殿下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提供一份詳細的手冊。上面詳細記錄了有關杜冷甲的藥效,以及對于人類的腦子所産生的作用。上面詳細記載了許許多多有關杜冷甲的毒素所造成的死亡事件,我相信這麽詳細的資料絕對不可能是憑空杜撰出來的。”
眼看艾羅越說越起勁,旁邊的娜塔莉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她不間斷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拳頭不由自主地攥緊。或許是爲了保護住這個小妹妹吧,她甚至還裝作無意識地拉住自己丈夫的胳膊,希望能夠起到一個緩沖的作用。
“詳細的記錄手冊?手冊在哪裏,你拿給我看看。”
猛浪的聲音語調已經不再如同剛才那般溫和,反而充滿了一股君王居高臨下的氣魄。
這樣的威壓壓得艾羅有些喘不過氣來,剛剛好不容易才放松伸長的脖子,現在卻是再次不由自主地鎖了起來。
艾羅咽了一口口水,說道:“那個……今天我沒有想到會真的見到殿下,所以……那本手冊我沒帶……不過,那份手冊上有杜冷甲許多系列的藥物的詳細數據資料,關于杜冷甲有毒素,會讓一個人逐漸變得虛弱,頹廢,在得不到藥物的階段會變成一灘爛泥,癫狂,對任何事都毫不關心等等情況,都有着詳細的記載!幾乎每一個服用杜冷甲的人最後都會因爲需要的劑量越來越大,而越來越多地攝入這種藥物這種事情,是百分百确定的!”
看到艾羅現在如此認真回答的模樣,這位皇儲的聲音卻是依然十分的冷淡,緩緩說道:“百分百确定?愛麗兒,我看在你是我妻子很要好的妹妹的情分上,所以才會允許你在這裏說了那麽多。但是那本你所謂有着詳細記載的文件卻并沒辦法立刻呈現上來。所以,你想要我怎麽相信你?”
艾羅一時間啞然。
要怪也隻能怪昨天晚上看到花妖精到來之後實在是太過興奮,所以整個晚上都在思考今天帶着花妖精來面見的事情了,壓根就沒有響起杜冷甲這趟子事。隻是現在想起來,說出來,卻又顯得如此的幹巴,沒有一點點的真憑實據。
抱着這樣的懊悔,艾羅終究還是低下了頭,不說話了。
隻是……
看到這個如此堅強的女孩現在突然無言以對,這位皇儲略微想了想之後,反而開口說道:“從你剛才的語氣來看,這些資料你是‘得到’的,而不是你或是你的公會的人‘編寫’的?”
艾羅微微一愣,也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猛浪:“編寫人是誰。”
一提到這個編纂者,艾羅卻是再次顯得有些猶豫起來了。但是在斟酌片刻之後,他知道現在繼續隐瞞也無濟于事了,隻能輕輕咬了咬牙,說道——
“殿下……您是否還記得睿鷹·希斯坦伯爵……就是那個被剝奪了所有的産業和領地,最後僅僅隻能挂着一個伯爵名頭的……男人。”
說到這個名字,猛浪的眼睛略微眯成了一條線,想了想後,點頭說道:“我記得他。我甚至還記得當初之所以剝奪他的一切,就是因爲他手下所豢養的那個邪教做盡了喪盡天良的事情。那個邪教的名字……我記得……叫真實之眼……對,真實之眼。”
艾羅的身子略微顫抖了一下,也是閉上眼,輕聲說道:“殿下好記性。這本手冊,正是睿鷹·希斯坦伯爵給我的。根據他所說,是他搜集了大量的資料,最後編寫而成。”
面前的皇儲身子略微挺直,他的雙眼默默地籠罩着眼前這個看起來身材無比瘦弱的小小會長。就好像是一頭可怕的餓狼,随時随地準備吃掉眼前的這隻小白兔一樣。
沉吟片刻之後,這位皇儲終于緩緩說道:“你的膽子也的确夠大的呀。”
艾羅縮着肩膀,閉着眼睛,低着頭,全身盡量蜷起來。
皇儲:“希斯坦的那個案子最後是我下定論決定的,你現在是想要說,我剝奪他的一切,是做錯了嗎?”
艾羅連忙搖頭:“不!殿下您沒有做錯!以睿鷹·希斯坦的罪行來說,他還能夠保留伯爵的頭銜已經是殿下給與的最大寬恕了!”
皇儲:“所以呢?”
艾羅再次低下頭,不敢說話了。他總不能真的直截了當地說出“你削減那個伯爵的所有權利,表面上是爲了懲罰,實質上就是想要爲逐漸削弱貴族的領地和權力而做預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