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忌廉提醒,艾羅也很清楚這種變化。
一個知書達理,對學者表現出興趣,戰鬥能力卓越,十分愛惜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些對自己的美貌花癡,會穿女裝并且很适合穿女裝,然後又十分得意自己可以勾引許許多多的貴族少女,兼具一種近乎苛刻的自我克制的同時又會在完全熟悉之後放開自我,和四周那些普通觀衆一樣看着比賽大聲喊叫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就是這次公會冠軍戰最受矚目的公會會長——達克·光中光的真實嗎?
别開玩笑了,這樣的近乎全都是自我矛盾的真實信息,賣出去有誰會相信啊?
想到這裏,艾羅突然覺得有些爲難了。這樣的一個達克·光中光的形象,究竟要怎麽賣才能夠賣上一個好價錢呢?
“現在,讓我們的比賽開始吧!”
随着鐵籠内的裁判大喊一聲,兩名拳手立刻在全場圍觀者的歡呼之下互毆了起來。
“好——!”
随着那名高個子的拳手猛地一拳打在了矮個子的臉頰上的刹那,四周的觀衆們紛紛發出驚呼聲!
那個矮個子,外号叫勇士鐵雞的拳手腳步踉踉跄跄,甚至因爲這一拳而吐出了一顆牙齒。這一拳之下立刻就讓艾羅忍不住捏着自己的賭票,心中顫抖了一下。
就算是三枚銀币,那也是錢啊!
“打回去!快點打回去!啊不,先避開!避開啊!”
眼見自己的錢即将消失,艾羅再也忍不住,連忙開始呼喊了起來。那個勇士鐵雞的步伐卻是逐漸地落入了下風,看起來壓根就不像是能夠一口氣反擊的狀态。
這樣的場面讓艾羅心疼不已,一旁那些買了勇士鐵雞的人也是同樣地開始爲場上的矮個子拳手加油鼓勁。
勇士鐵雞努力做着防守,可是前期臉上中了一拳之後明顯讓他的行動能力大幅下降,防守做得也不是很好。很快,他的對手爆炸男擡起一腳重重地踹在了勇士鐵雞的胸口,将他踢飛至鐵籠壁上。撞擊之後,勇士鐵雞腳步不穩向前踉跄了幾步,爆炸男則是上前一把抓住勇士鐵雞的肩膀和胯下,将他舉起,随後用力一抛,将勇士鐵雞反過來砸在整個鐵籠的中間。
自己買的賭票眼看着就開始要變成一張廢紙,艾羅的心簡直痛的快要滴血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
“奇怪。”
後面的忌廉,卻是捏着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一抹困惑的表情。
在這種幾乎等同于沒有規則的地下拳賽裏面,基本上等同于身形龐大的人更加占據優勢。畢竟體重有的時候也等同于攻擊力和防禦力,而這種鐵籠就算再大也不可能真的讓人到處跑跳,所以極大地限制了移動能力。
在這種比賽中,如果雙方對決的兩個人中并不是有着卓越的戰鬥技巧的話,幾乎可以肯定赢下戰鬥的一定是身材更加高大,更壯碩,體型更龐大的那一方。
看看場上戰鬥的兩個拳手,勇士鐵雞的身材雖然算不上多麽矮小,但也比對面的爆炸男要矮上一個腦袋。再加上剛才那個裁判對雙方進行介紹的時候并沒有提到雙方的戰鬥技巧方面有受過多麽嚴格的訓練。
所以說,哪怕是他這麽一個邊境小鎮的小公會中的一名小小刺客,也可以推斷出勝面更大的絕對應該是那個爆炸男。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那名号稱最強種子公會的會長,卻買了一個明顯更加矮個子的拳手?
難道他是随随便便買的?
可這也不對啊,買賭票的時候這個會長明顯沒有任何的猶豫,很明顯是一早就看中了那個勇士鐵雞。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買勇士鐵雞的理由是什麽呢?
忌廉此刻的心中充滿了疑問,但就算他有再多的疑問,也熬不住四周那些買了勇士鐵雞的觀衆們的破口大罵聲。
看看鐵籠之中,勇士鐵雞現在已經顯得奄奄一息了,渾身上下全都是青一塊紫一塊,顯然很難再有什麽大作爲。
那個爆炸男高舉雙手,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态來到勇士鐵雞的身旁,抓住對手的胳膊用力一扭!伴随着一陣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和勇士鐵雞的慘叫聲,那些買對賭票的觀衆們更是發出歡呼聲!而買錯了的則是将所有的希望都轉移成了咒罵,直呼自己運氣不好。
可就在這些人中……
忌廉,卻是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奇妙的地方。
當勇士鐵雞發出痛苦的哀嚎聲的時候,那個同樣“買錯”賭票的達克·光中光會長,臉上卻并沒有浮現出懊悔或失望的色彩。
相反,他的那張精緻而漂亮的臉蛋卻是顯得更加的神采奕奕!嘴角勾勒起的那一抹笑容更是讓人無法想象他竟然是買了錯誤的“賭票”!
看到這一幕,忌廉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像有些發毛,他連忙輕輕推了推自家會長,做了一個手勢。艾羅在懊悔自己手中的賭票即将變成廢紙的同時,也是留意到了達克臉上的那種異樣表情。
達克盯着鐵籠之内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雙眼中透露出一種讓艾羅完全無法理解的光芒。
他笑着,帶着一種無法解釋的詭異笑容。
這個人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腕,就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某種想法一樣,拼命地去壓抑!但是這種壓抑卻也在拼命地尋找一個宣洩口,讓他什麽都不管了,隻顧着貪婪地欣賞眼前的這一幕幕場景。
“哇——!!!”
痛苦的哀嚎聲再一次地從鐵籠中傳來。終于,勇士鐵雞躺在地上不動了。而那名爆炸男則是再次高舉雙手,以一名勝利者的姿态接受衆人的歡呼。
随着裁判倒數計時結束,勇士鐵雞的失敗就和那些作廢的賭票一樣變成了确鑿無疑的事實。
“讓我們再次恭喜我們的勝利者!”
給爆炸男頒獎,送上獎金之後,這名裁判再一次地來到了倒地不起的勇士鐵雞的身旁。他高高舉起雙手,嘴角帶着些許貪婪的笑容,歡呼地說道——
“呢麽現在,又到了我們懇請鮮血之神降下祝福的時候了。請問有誰願意爲我們的勇士鐵雞先生獻上鮮血,讓他有機會可以再一次地回到這個擂台上來嗎?有沒有人?”
不得不說,剛才勇士鐵雞的表現實在是太差了。
這樣糟糕的表現完全襯不上那些賭輸了的人的贊美。和之前那一場不同,現在這些觀衆們紛紛向着鐵籠内那個失敗的男人投以十分冷漠的目光,任憑裁判喊了三聲,都沒有一個人願意前去“獻血”。
“親愛的!親愛的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
也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突然發生了些許的騷亂。隻見一名二十多歲的婦女懷裏抱着一個孩子,聲嘶力竭地穿過人群沖向鐵籠。她趴在鐵籠上不斷地呼喊,痛苦的淚水從她的眼中毫無節制地滾落,随着嘶喊,她的聲音也很快就變形、沙啞了起來。
“親愛的!你……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吸血鬼!我丈夫明明說了不想打這場比賽的!是你!是你逼着他打的!是你逼着他的!!!”
面對這名婦女的指控,鐵籠中的裁判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愧疚之情。他微微一笑,攤開雙手,微笑着說道:“這位女士,你這話說的可就有些令人傷心了。來我們這裏參加比賽的所有人都是自願簽訂了契約的。赢了,可以拿走豐厚的獎金。敗了,也可以通過精彩的表現來讓觀衆們對其行爲表示出贊揚。您的丈夫之前也在我這裏打過好幾場比賽,之前你丈夫赢的時候,怎麽不見你跑出來說是我逼他來參賽的?”
裁判的反駁有理有據,這名婦女一時間甚至是找不到任何的反擊點。她開始大聲嚎哭起來,而她懷中抱着的孩子現在也是因爲母親的痛哭而失控地跟着一起哭着。
哭了片刻之後,她似乎終于發現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并不是自己在這裏哭,而是迅速去尋找願意幫助自己丈夫的人!
當下,她好像發了瘋似的回過頭來撲向那些觀衆,大聲懇求他們起來:“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獻出一點血救救我丈夫吧!他……他今天隻不過是有些表現不好而已!我丈夫是很能打的!請給他一次機會……請在給他一次機會吧!”
婦女不斷地懇求那些圍觀的觀衆,但是那些剛剛才因爲一場糟糕的比賽輸了錢的賭徒們怎麽可能理會這個女人的“無理要求”?一些脾氣還算好的是轉過頭走開,另外一些脾氣不好的人更是直接破口大罵!有個人甚至是擡起腳,一腳把這個女人踹翻在地,壓根就沒有想要獻出鮮血的感覺。
女人恸哭着,那副無助的模樣充滿了一種可悲而又無奈的感覺。
忌廉略微皺起眉頭,轉過頭望向艾羅。艾羅也注意到了忌廉的眼神,則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畢竟,這個地方不是自己熟悉的領域,在不熟悉的地方最好還是隻做一個觀衆,不要去當出頭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