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關押我的力量似乎并不是很強,到了半夜,我的力量到達了巅峰。所以我就突破了那道封鎖,想着白天的時候有雷亞那個家夥在,那麽晚上等到隻有藍紋一個人的時候,說不定他就會聽我說話了?”
“我蹑手蹑腳地逃了出來,努力遵循着我最好朋友的氣味摸到了他的房間窗戶前。”
“可就在我推開窗戶跳進去的時候,我卻看到了……看到了……”
起司的眼神中浮現出一抹落魄的情緒,猶豫良久,這才緩緩說道——
“我看到了他……藍紋……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好的兄弟……他光着身子摟着一個女人躺在床上。而當他看到我跳進去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喜悅感覺,反而充滿了恐慌,也充滿了焦躁與不安。”
一邊說,艾羅注意到這個血族的拳頭默默地捏緊。
盡管他的眉宇之間的那種疲倦感覺随着日頭的提升也越來越明顯,但是心中的那股無法容忍的情緒卻還是逼迫着他,讓他無法安然入睡。
對此,艾羅隻能苦笑一聲,說道:“誰讓你總是喜歡從别人窗戶中爬進來。突然間看到你這麽闖進來是個人都會害怕的。”
起司連忙搖了搖頭,就像是要充分否定似的:“那可是我兄弟!在我們一起冒險的那段日子裏翻窗戶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且我又不是沒看過他光屁股的模樣,爲什麽這次反而對我那麽憎惡?!”
這讓艾羅怎麽說?總不能告訴這頭血族關鍵不在于他的好兄弟的屁股被看到,而在于他摟着一個女人的姿态被你看到了吧?
“所以呢?你們後來好好聊了嗎?”
面對艾羅的詢問,起司想了想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表達了我的善意,坐在地上,舉着雙手。這樣,藍紋才終于願意和我聊天了。”
“我問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夜下獠牙……這個象征着我和他兩個人的回憶的公會被關掉?爲什麽現在反而是那個雷亞當會長?爲什麽他不是會長?爲什麽你看到我會那麽的驚慌?我們不是一起生活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嗎?”
“藍紋會長沒有回答我爲什麽……他隻是看着我,眼神中的恐懼感漸漸消退,但是又多了一些疲憊的感覺。”
“那一瞬間,我突然發現他好老……一個菜三十多歲,差不多四十歲的男人,竟然會顯得那麽的蒼老……他和我們剛剛見面的十八歲時候的模樣完全不一樣了,他的肌肉再也沒有了十八歲時那樣的強健,動作也沒有那個時候靈敏。甚至就連眼神和氣魄方面,都顯得虛弱了許多。”
“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吃了什麽藥?尤其是那個杜冷甲,他是不是吃了那種會上瘾的藥而變得那麽虛弱?但是他告訴我不是。反過來,他卻告訴我,他現在想要過一種真正的生活,可以不用再去操心勞力,可以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地渡過人生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很難嗎?我并不覺得難啊!但如果真的要過這樣的生活的話,爲什麽要改公會名字?爲什麽不做會長了?!當我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藍紋卻隻是告訴了我一句話——”
“他說……他想要和過去做一個了斷。算是一次道别。”
根本就不用特地去推測什麽,艾羅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這名血族臉上的那種深深的失望感覺。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什麽叫做和過去道别?過去怎麽了?我覺得過去的日子很好啊!我們一起冒險,一起戰鬥,一起歡聲笑語,這難道不是一種非常幸福,非常有趣的日子嗎?爲什麽要和這樣的日子道别?而且……而且夜下獠牙本身就是我和起司兩個人一起開創的,這個名字都代表了我們!爲什麽要和這樣的過去道别呢?”
“我真的是越來越不明白了……既然不明白,我就決定要把藍紋帶走!隻要和藍紋在一起,那麽不管是這個世界的哪裏都沒有關系!隻要和我的好兄弟在一起,那麽就算重新回到過去的那種冒險的日子我也沒有任何的怨言!或者說,這才才更好呢!”
聽到眼前這頭血族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艾羅一時間似乎有些了解爲什麽藍紋會想要和過去道别了。
不過,這頭吸血鬼卻還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決絕,繼續說道——
“所以,我就直接想要把他拉走。但藍紋卻一直都在抗拒。我們……我們兩個打了起來,在夜晚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眼看我就要拉着他從窗戶口跳出去的時候,那個一直都躲在床上的垃圾女人卻是沖了過來,想要咬我的胳膊。我就一揮手……”
艾羅猛地吸了一口,連忙緊張地說道:“你殺了她嗎?!”
起司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是很理解自家會長臉上的那種驚恐表情,說道:“不,我可沒興趣殺那麽弱小的人類。我隻是打了她一耳光,然後她就暈過去了。可是看到我把那個女人打暈過去之後,藍紋卻像是發了瘋似的攻擊我。”
“終于,我們之間的吵鬧驚動了其他人,而那個家夥……那個藍紋的妹夫,第一個沖了進來。那個時候我正扛着藍紋,準備讓站在外面的布萊德和芭菲接應我,可誰料到在這個時候,藍紋卻是反過來壓着我的脖子,把我拽回了房間裏面。”
“随後,那個雷亞趁着我不注意的時候,一劍刺中了我的心髒。他的那把劍明顯是受到過神聖祝福,我瞬間就感覺渾身都沒有了力氣,胸口的血也是完全遏制不住……”
起司低下頭,但是他臉上的痛苦表情卻不僅僅是因爲受傷。更多的則是一種完完全全的無力感,一種再一次被深深地背叛的虛弱感。
“我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我就感覺我體内的鮮血好像河流一樣快速從我的身體内溜走。”
“而在我受傷躺在地上的時候,我看到的卻并不是我最好的兄弟過來安慰我,照顧我……”
“他看到我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時候,反而從那個雷亞的手中奪過了那把受過祝福的劍……他……他就像是在看着一頭最爲可怕的怪物一樣……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麽會變成這樣?爲什麽我們過去十幾年的友誼……結果會換來他如此敵視的目光?”
“那個時候,我就聽到整個建築都發出大量的吵鬧聲,許許多多的的人拿着武器沖了進來……我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們手中那些受過神聖祝福的武器……原來……他們早就預備着我了嗎?原來他們……早就準備好殺我了嗎?”
起司的聲音中透露出哽咽,看着這樣的血族,艾羅突然對他産生了些許同情的感覺。
等了片刻之後,他見起司沒有再說下去,随即問道:“那麽然後呢?然後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起司抽了一下鼻子,說道:“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就暈過去了……我隻知道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很渴,很餓,然後我滿腦子都是被背叛的感覺。除此之外,我是真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對于現在的起司,艾羅歪過腦袋稍稍想了想,随即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可能還沒想明白這裏面的關系吧?對于你們夜之一族來說,我們人類的思想或許的确是有些太過難以琢磨了一點。”
起司擡起頭,望着眼前的這位會長。也就是在他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艾羅直接開口說道:“要不這樣吧,等過段時間,我親自上門去和藍紋會長聊聊,看看他究竟是怎麽想的,這樣你看怎麽樣?”
事已至此,恐怕也隻能這樣了。
起司輕輕點了點頭,抽了一下鼻子。
叙述了那麽長時間的故事之後,他的臉上也是浮現出些許疲倦的色彩來。見此,艾羅再次安慰了他兩句,随後帶着布萊德和芭菲離開了房間。給這位血族充分的獨處空間,讓他盡量先在一個安靜的環境下休息一下吧。
下了樓,艾羅和身後的布萊德、芭菲走進食堂,在一張桌子旁邊坐下。
在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之後,他才有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喵嗚~~~”
感受到腳邊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低下頭,隻見那隻小白貓此時正繞着自己的雙腳不斷磨蹭。艾羅再次苦笑一聲,彎下腰,将這隻貓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着。
“會長,起司的情況……怎麽樣啊?”
布萊德拿起水壺爲艾羅倒了一杯後,也給自己手中倒了一杯,用湯勺舀出一點點,湊到胸前的口袋前,讓芭菲喝上兩口。
艾羅則是呵呵笑了一聲,再次搖了搖頭。不過随後他就問道:“你是怎麽把起司那家夥救下來的?嗯……你可别告訴我你一個人闖入閃牙公會幹掉了他們那麽多人之後才把他帶回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