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塔的那面聖騎士塔盾現在卻是穩穩地壓在忌廉的身上,這位女性聖騎士的另一隻手上舉着一把木劍,此時劍尖已經穩穩地抵住了忌廉的咽喉。
但是,輸了就是輸了。她的眉頭略微皺起,這才緩緩收回手中的木劍和盾牌,略微整了一下肩膀上不太合适的肩甲,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我輸了。忌廉,你真的很厲害。”
“哈!哈……哈!我……我當然……厲害!唉喲……我的……媽呀……”
獲勝之後的忌廉完全癱倒在地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樣。現在的他甚至連站都要站不起來了。
輸了兩局,這讓酥塔似乎顯得有些意猶未盡。她的眉頭略微皺起,不斷思考着剛才戰鬥中的一些細節上的失敗。在思索完畢之後,她再試說道:“忌廉先生,你還能……啊,看來不行了吧。”
但是看看忌廉現在這幅動彈不得的模樣,她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可就在此時……
“提拉米蘇,你有沒有興趣和這位聖騎士互相訓練一下呢?”
突然,卡彭的說話聲卻是打破了這裏的僵局。
艾羅擡起頭,隻見這位魔劍士微笑地撫摸着自己學生的腦袋,同時目光也是向着艾羅這邊望來——
“艾羅會長,請問,這可以嗎?”
聽到老師讓自己出戰,提拉米蘇那張本來冷峻的臉龐突然間發出光芒!但是這個少年還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輕輕地點了點頭後,走上前兩步。
艾羅也是扭過頭看着旁邊的酥塔,笑着道:“如果你還想練習的話,讓這位魔劍士和你打,你覺得可行?”
“你不行的!哈……哈……”躺在地上的忌廉現在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大口大口地喘氣,說道,“你和我……鬥了三回合!體力……消耗那麽大……!怎麽可能……還能……練習?哈……哈……”
艾羅白了地上的忌廉一眼:“你就乖乖躺着吧!”
而這邊的酥塔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後,倒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這位小弟弟願意的話,我真的很高興。”
艾羅一拍手,笑道:“行吧!那麽規則上面嘛……從原本的拿石頭找石頭,改成一方先到達的話就要守護石頭所在的一塊區域一分鍾不離開,離開的話誰先抵達石頭身旁就重新開始計時一分鍾,最後輸掉的那方原地等待。而後到的作爲進攻方要不斷逼迫對方離開那片區域,但是進攻方可以随意出入區域,不受限制。以此類推,到最後抵達我身邊展開最後的守護戰,這樣怎麽樣?”
酥塔想了想,回應道:“行。”
而提拉米蘇則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不過随後,他看了看酥塔手中的那把木劍,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長劍,思索片刻之後,将長劍遞給了師父卡彭。
酥塔見了之後,也是将手中的木劍遞過去,随後從塔盾後面抽出一把木錘出來,說道:“那麽提拉米蘇小弟弟,我們這就開始吧?你可能不是很熟悉我們鹈鹕鎮的地盤,所以我可以先帶你去幾個檢查點認認路,然後我們規劃一下大概多大的守護範圍。”
這個少年輕輕點了點頭,跟随着酥塔一起,快步離開了。
在旁邊的忌廉還在呼哧呼哧地躺在地上累死的時候,艾羅倒是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還真的是要謝謝卡彭先生,讓您的學生來協助我們公會的成員訓練啊。”
卡彭哈哈笑了笑,但是随後,他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些許愧疚的表情,他望着提拉米蘇離去的方向凝視良久,這才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還應該我謝謝你。我雖然能夠教導這孩子戰鬥,但是這麽有趣多變的訓練方式卻是我沒有辦法教導的。更何況,他也沒有多少同年齡的陪練。因此,我謝謝艾羅會長才是。”
雙方互相謙虛了些許後,卡彭略微停頓片刻,繼續接着剛才的話題說了下去——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身爲叛教者,反而并沒有收到多少限制。可正是因爲背上了叛教者的名号,我反而放開心懷,開始嘗試一些以前從來都沒有嘗試過的訓練方法。比如說我曾經在任務中見識過的一些用特殊的藥劑泡澡之類的方法。”
艾羅再次上上下下掃視着卡彭現在的模樣,的确,和巴斯那種正統聖騎士比起來,卡彭的身材的确顯得更加苗條修長些許。或許這就是所謂的訓練方式的不同吧。
“那麽,艾羅會長,回到剛才你所問我的那個最關鍵的問題上面。也就是說,我既然明明知道那個不知名的存在是在蠱惑我,那我爲什麽還要特地跑過來去面對那個存在呢?”
繞了半天,終于回到這個問題上來了。
這讓艾羅不由自主地繃緊精神,努力傾聽。
“因爲信仰。”
結果,卡彭很簡單明了地給出了這麽個聽起來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答案。
“信仰,是一種方式,更是一種人活着時候的目标。我接觸過無數的人,也曾經看到過許許多多的人有着許許多多不同的信仰。剛開始,在聽到那個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的時候我也曾經疑惑過,警惕過。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我開始嘗試和這個聲音進行溝通和交流。在這樣的過程中間,我逐漸發現了這個聲音的來源,似乎也有着某種信仰。”
“那是一種十分堅定,甚至可以說是帶着些許悲壯的信仰色彩。”
“這個聲音的本體一定在堅持着某種東西,某種我雖然還不知道,但卻一定有着遠超我所能夠理解的堅定理念。這種對于自身信仰的壯烈情懷讓我深受感動,所以就算這個聲音的本源有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這種追求信念的理想主義思想,我卻并不讨厭,甚至,還有點欣賞。”
“這下,你能夠明白我爲什麽會想要去長眠山脈了吧?”
終于,艾羅現在算是明白這名魔劍士心中的想法了。
隻不過這種想法他實在是不敢苟同,甚至還有點想要反駁。
可還不等艾羅張開口,卡彭卻像是早就明白了點什麽似的,笑着說道:“我知道,艾羅會長或許現在在想,‘這種所謂的堅定而悲壯的理想信仰是否也是蠱惑的一部分呢?那個蠱惑的聲音會不會是針對這個脾氣爛透了的大叔而特地給出這樣的設計呢?’。艾羅會長,我說的對不對?”
在這個帥大叔面前,艾羅還真的覺得自己什麽秘密都藏不住啊。
他紅着臉,略帶些許害羞地點了點頭。
卡彭先生哈哈笑了笑,伸出手,将旁邊已經稍稍有些恢複的忌廉拉起來,繼續說道:“就算這真的是一場設計的話,那我也無所謂。”
“畢竟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爲了自己能夠相信點什麽,認爲自己爲了某個事物而奉獻點什麽。我也想過了,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局的話我也認了,畢竟在我死亡之前,我還能夠見識到一個如此堅定的信仰,一個如此壯烈的胸懷。爲此,即便這真的是一個陷阱,那我也心甘情願了。”
談到這裏,艾羅突然想到了眼前這位魔劍士先生僅僅隻剩下半年壽命這件事。
這麽想想也是,對于一個生命本來就已經快要走到盡頭的人來說,在死之前能夠見識到一些自己一直都想要追求的東西,爲此甚至毫不吝啬自己的生命,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不可以理解的的事情啊。
一時間,艾羅反而覺得自己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了。
聽從蠱惑可能會失去性命?人家壓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這個蠱惑是用人最珍貴的東西作爲誘餌?恰恰這位魔劍士最看重的就是這份誘餌。
會喪失心智?會做出不可控的事情?會違背自己的本心?不好意思,看起來這位馬斯·卡彭先生的心态簡直好的不得了!不說别的,光是這種理智到讓自己這個一直以來都依靠忽悠人過活的會長都無言以對的地步,誰敢說人家不夠理智?簡直理智到了過分的地步了好不好!
在經過反反複複的思索之後,艾羅終于發現自己真的沒有什麽反對的話可以說了。當下,他隻能放棄,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卡彭先生都這麽說了,那麽您是打算什麽時候前往長眠山脈呢?事先說清楚啊,那個礦洞裏面的情況很複雜,如果真的要我們公會當導遊的話,委托費可不便宜哦。”
卡彭呵呵笑了笑,現在倒是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情嘛……不急。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等到我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我自然會來委托艾羅會長的。”
“不着急?”
艾羅倒是有些好奇了——
“那請問,您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解決呢?”
畢竟以艾羅的理解,這位魔劍士僅僅還剩下半年不到的壽命,理所當然應該會想着在自己的身體狀況還允許的情況下做到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