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已經死了呀……”
刺客的手,揚起。
在他和那團黑暗物質擁抱在一起的時候,緊握着的自然刀刃毫不留情地刺入那團東西的體内。
刹那間,一股可怕的煙霧從自然之刃的刀身上揚起。那團黑色的物質在扭曲之中迅速消失,連帶着那個憑借着黑暗凝視着這裏的龐然巨(和諧)物,似乎也因此而被逼退了不少!
“瑞菈……已經死了……她是因爲我而被害死的……”
黑色的煙霧很快就從自然刀刃上散去,但是在停頓了不到一秒鍾之後,忌廉握着刀柄的手掌處卻開始散發出更爲濃烈的黑暗煙霧!
“所以……我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就好像會長一樣,隻有真真正正地認清現實,才能夠繼續走下去……你說對不對?瑞菈……”
伴随着煙霧的開始濃烈散發,強烈的疼痛猛地鑽破忌廉的承受極限!他痛苦地叫出聲,不由自主地張開手,自然刀刃也是重新跌落地面。
那一刻,黑暗中的存在似乎再一次逼近了。
“不!你不是瑞菈!不要再和我說話了!”
忌廉大叫起來,他再一次地跪在地上,将那個小小的盒子打開,咬着牙,大聲喊道——
“我想回去……我想要回到過去的那種時光……!我想要和大家談笑風生……我想要在公會中發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我可以承受住會長的期待……我也可以承受住大家的期待!大家都是我的家人……我并不僅僅隻有我一個人!”
“所以……瑞菈……請你保佑我,請你賜予我力量!讓我能夠承受住這種痛苦!我不要再成爲一個累贅……我想要回到大家的身邊……我想要重新以一名公會成員的身份活下去!”
“我是……人·魚·之·歌·的·成·員!!!”
說罷,忌廉從盒子中一把抓起一條食人蜂的幼蟲,将其放在自己的腦袋上。
幼蟲在感受到人類的血肉之後立刻瘋狂地向着忌廉的頭皮内鑽了進去。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吞噬血肉了,這條幼蟲的啃食速度簡直異常快速!
“嗚……!”
一條不夠,還有一條!
伴随着腦袋上傳來一陣陣酥酥麻麻的感覺,忌廉将第二條食人蜂幼蟲擺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這條食人蜂也是迅速咬開他胸口的肌膚,鑽了進去。
第三條,第四條,第五條,分别放在肚子上和雙手的手臂上。
等到五條食人蜂的幼蟲全部鑽入肌膚之後,忌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知覺。
在确認全身上下幾乎都沒有任何感覺了之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咬着牙,伸出雙手,一把抓住了那兩把自然刀刃!
刹那間,本來渾身陷入酥麻的神經再一次地被最爲劇烈的痛楚所覆蓋!
忌廉渾身顫抖了一下,緊抓着的手眼看就要再次分開!但他還是豁出最後的毅力,将這兩把自然刀刃分别往自己的雙手手腕上貼去!木刀觸碰肌膚,自然力量再次開始了名爲淨化的撕裂痛苦。
有了食人蜂那種可以讓人疼痛麻痹的毒素起作用,這種疼痛的感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種一碰就感覺痛不欲生的感覺了。可這種宛如被無數根尖針紮遍全身的刺痛感還是讓忌廉渾身顫抖。
但是他知道,他必須忍耐下去,必須豁出全部的毅力盡情地忍耐下去!
在這片雨夜之中,在這片黑暗之中,他可以盡情地呼喊疼痛,可以盡情地在地上打滾,可以讓自己的身體被泥水裹滿,可以肆無忌憚地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面。
但他也知道,自己隻要堅持下去,那麽一切都會完結!一切……一切……
痛楚,在體内流淌。
黑色的煙霧從一開始的在掌心,逐漸逐漸地從手腕,手肘處散發出來。
這樣的過程是難熬的。
就算那已經不再是撕裂靈魂一般的痛楚,那也是锉刀一點點從身上割肉一般的痛苦。
時間,流逝……
這場可怕的過程也是一直在持續。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終究,那片仿佛永遠都可以籠罩這片世界的黑暗終于略微露出些許的破綻,從那些雨水的縫隙中稍稍落下些許的時候……
忌廉口中沉重的喘息才算是稍稍停止,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才逐漸地從他的身上褪去。
黑色的煙霧蔓延到他的頭頂,但是很快,這些煙霧也開始漸漸地消失。
當他看着這兩把壓在泥濘地面上的自然雙刃的時候,一種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開始慢慢地從他的心底裏爬升起來。
“呼……”
慢慢起身,忌廉的雙手也是試探性地握緊這兩把刀刃。
自然雙刃依然沉默,但握緊的那一刻,再也沒有什麽疼痛感。
隻不過,或許是因爲消耗了的緣故吧,左手的這把自然刀刃現在卻似乎萎縮了不少,與其說是從短劍變成了匕首,還不如說變成了一根小小的尖刺還差不多。
看着這兩把武器,忌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可就在他準備轉身的時候……
“嗚……!”
另外一種不同尋常的疼痛感,卻開始從他的腦袋,胸口,腹部,以及雙臂中開始傳來。
“我的……腦袋……!”
片刻之後,這種疼痛開始變成一種腫脹感和瘙癢感,與此同時,他開始感覺到剛才植入食人蜂的地方開始有了一些不斷騷動的觸覺!似乎有些什麽東西正要從那裏面鑽出來!
“小心!”
就在忌廉咬着牙,想要做些什麽的時候,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喊。他回過頭,可還沒等看清來人的身影,一把巨大的斧頭就向着他的腦袋揮來!
勁風呼嘯而過,一團粘稠的液體伴随着某種生物的凄慘叫聲就從忌廉的腦袋上傳來。
随着斧頭掠過的風力過去,這名刺客的腦袋一歪,隻見一個大概有兩個巴掌那麽大的蟲子從自己的腦殼上掉落,胸部上開了一個口子,明顯是被剛剛那一斧頭砍出來的。
“還有!小心了!”
不用那個人的聲音提醒,忌廉自己也看到了自己身上傳來的異樣。
他的胸口逐漸隆起,剛剛放入食人蜂幼蟲的地方現在卻是逐漸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囊腫!緊接着,伴随着一陣血肉被撕裂所帶來的爆破感,又是一隻巨大的蟲子從他的胸口(和諧)爆射而出!
“咕嗚……!”
很顯然,來人對于這個從忌廉胸口探出來的蟲子有些遲疑,并沒有立刻下手,但忌廉并沒有多少畏懼。看着這隻從自己體内誕生的蟲子,他咬着牙,強忍着胸口的疼痛,舉起右手的自然刀刃直接插入這隻蟲子的胸腔,一拔,一甩,将其甩落在地。
“喂!你沒事吧?”
來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忌廉可沒有什麽心思去搭理那個人。因爲他的肚子和兩條胳膊上的蟲卵現在也已經開始孵化。他立刻大聲喊道:“沒事!盡管來!你幫我砍掉我胳膊上的!”
“好!忍住痛!”
說罷,忌廉舉起左手中那個已經如同尖刺一般的自然之刃,刺入腹部那個還沒有完全孵化的蟲卵,用力一拔,将裏面那個還在化蛹的食人蜂挑了出來。不過對于胳膊上的那兩隻蟲卵他現在一時間無暇顧及,眼看着又是兩聲血肉爆裂的聲音,那兩隻食人蜂也是從他的胳膊上跑了出來。
“喝啊!”
斧頭揚起,将其中一隻食人蜂猛地斬落下來。被砍成兩段的食人蜂中流出一些黃褐色的液體,六條腿不斷地掙紮,很快就僵死了過去。不過最後一隻食人蜂卻是在從人類肉體中鑽出來之後,迅速拍打翅膀,轉眼間就隐入這片雨幕之中,向着那邊的閃耀森林飛了過去。
看着這一地的食人蜂,忌廉捂着自己身上的傷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劇烈的失血和身上的傷口讓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也就在他即将完全因爲精力耗盡而趴在這片泥濘地面上之時,來人的手臂已經穩穩地扶住他,将他直接扛了起來。
“忌廉?你這是……究竟是怎麽回事?爲什麽一大清早的你會在這裏被這些魔物襲擊?”
忌廉一邊喘着氣,一邊艱難地回過頭。很快,獨角獸酒吧老闆——小烈酒的那張臉就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内。
在看到這名酒吧老闆之後,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捂着自己還在流血的胸口,說道:“能不能……請先讓我休息一下?我現在感覺好累……真的……好累……但請不要……把我送回公會……不要……”
小烈酒的眉頭緊皺,但是看到忌廉現在如此虛弱的模樣也沒有辦法,隻能歎了口氣,扛着他,向着酒吧的方向走去。
淋着雨,獨角獸酒吧的招牌在細雨中微微搖晃,伴随着這家酒吧的主人帶着客人回來。
小烈酒将忌廉放在一張桌子上,随後他燒了一些熱水,拿來一些簡單的藥物和繃帶之後,這才坐在忌廉的身旁,幫他做起了一些簡單的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