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聖騎士的臉上充滿了堅韌,看着艾羅的眼神倒是充滿了兇狠,似乎隻要沒有人可以阻攔,他下一步就會立刻沖上來用牙齒咬死自己一樣。
不過……
雖然艾羅真的很贊賞成員們這次任務的圓滿,但對于這些家夥最後把這麽一個麻煩賴到自己身上這一點,倒是有些小小的不滿。
如果說你們偷偷摸摸找個地方把這對夫婦殺了,那麽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豈不是很好嗎?就算你們按捺不住良心上的譴責偷偷告訴自己,那麽自己也可以義正言辭地說你們兩句,然後再寬慰你們兩句,這件事情就算是結束,過去了。
可是現在倒好,你們倒是把這麽一個麻煩事情甩到自家會長腦袋上了呀!
所以,這兩人應該怎麽處理?
直接殺掉?
顯然不可以。畢竟這樣的話等于直接敗壞了自己在成員們心目中的“善良”形象!一個看起來不怎麽善良的老闆可不會在員工的心中有多少的信任度啊。
而且,單純是殺掉這個聖騎士的話也就算了,他老婆怎麽辦?他的老婆看起來明顯一副畏畏縮縮十分害怕的模樣,人魚之歌可以做這種爲了保密連沒有什麽戰鬥力的柔弱女人都不放過,一口氣直接殺掉的舉措嗎?
那麽自己和雇傭兵恐怕真的沒有什麽區别了吧!
因此,現在究竟應該怎麽處置這兩個人……反而成爲了一個十分令人頭疼的問題了。
“嗯……巴斯·杏仁餅,聖騎士,是吧?”
腦海中的思想正如同海浪一般湧動,但艾羅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臉上保持一種鎮定自若,仿佛早就打定主意應該怎麽處理這兩個人的模樣,緩緩說道——
“一路走來,你也是辛苦了呀。希望我的成員沒有多爲難你們夫婦。”
巴斯的頭略微昂起,這麽一個階下囚反而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态度看着艾羅,咬着牙,狠狠地說道:“卑鄙無恥,下流肮髒!人魚之歌?呵呵,如果正面單打獨鬥的話,你們公會中的任何一個人恐怕都不會是我的對手!竟然無恥到連吸血鬼都在你們的公會内,可見你們究竟有多麽堕落!”
艾羅倒是一點都不讨厭這種倔強的性格。
隻不過越是倔強,就越是需要壓一壓他的威風。
當下,這位會長的嘴角含上了一抹淡淡的冷笑,說道:“卑鄙無恥下流肮髒?說的你這個走私團夥的團長好像有多麽偉光正一樣。什麽聖騎士,我就不信經過光明教廷認證的聖騎士會去幹走私這種髒活。”
艾羅隻是随口這麽一說,但似乎他的這番話戳中了這名聖騎士的痛處!
隻見巴斯的身體略微一陣顫抖,嘴角的肉因爲緊繃而拉起!在沉默片刻之後,他突然大聲喝道:“聖騎士的第一教條,是什麽!”
艾羅一愣,可就在他以爲這家夥要開始自言自語的時候,那個躲在他身後的杏仁餅夫人卻是渾身哆嗦了一下,連忙開口說道:“第一教條!忠誠,勇敢,正義!”
巴斯點點頭,再次大聲說道:“我的所作所爲無愧于我的心!就算是走私,我的行爲也是爲了正義的事業!你這個雇傭兵的頭子……不,你這個被稱之爲人魚之歌的強盜團夥的強盜頭子,沒有資格質疑我!”
艾羅倒是顯得十分輕松,輕輕點了點頭,同時還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說道:“好吧好吧,我也懶得理你的聖騎士身份了。我也沒有什麽時間,我這個強盜頭子現在也挺忙的。嗯……這樣吧,你就和我說說,我可以因爲什麽理由而放了你和你的妻子?”
“放……放了我們……嗎?”
杏仁餅夫人聽到這句話之後明顯地激動了一下,她伸出手,輕輕拉了拉自己丈夫的袖子,顯得十分緊張。
但巴斯現在卻是依然一臉的倔強,大聲道:“想要讓我跪地求饒嗎?做夢!身爲一名聖騎士,我可以侍奉正義,可以侍奉皇帝陛下,但絕對不會爲了苟且偷生而讓我的信仰被你踐踏!要殺的話就快點殺吧!不必那麽啰啰嗦嗦!”
“老……老公……!不要……不要這樣啊……!”
比起巴斯現在這幅大義凜然的模樣,後面的杏仁餅夫人顯然是更加務實一點。她不斷地拉扯着丈夫的衣袖,似乎已經被吓得快要暈過去了。
說實話,看到這名聖騎士現在這麽倔強,艾羅倒是有些爲難了。
你說我好不容易給你一個活命的理由,你哪怕随随便便說點什麽也好呢?你這麽說,莫不是逼着自己把你宰了嗎?
艾羅的眼神現在已經有些不太好看了。而面對艾羅現在這幅不悅的眼神,巴斯咬着牙,似乎打算硬氣到最後。但是後面的杏仁餅夫人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連忙沖到丈夫面前,一隻手扶着背上那些包裹,另一隻手打開攔在自己丈夫前,雙腿哆哆嗦嗦地說道——
“請……請饒了我們一命……好不好?小年輕,你……你看我們夫妻……我們夫妻可以爲你做牛做馬!我們一定會報答您的!我們……我們幹走私這趟活也是爲了找我們的兒子!我丈夫雖然嘴上很強硬,但是他并不是這麽想的!求求你!不要殺我們……不要傷害我們好不好!”
“喂!你幹嘛把我們的事情和敵人說?身爲聖騎士的妻子,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的骨氣嗎?!”
巴斯大聲呵斥,俨然對于妻子的求饒十分的看不順眼。
不過,這倒是讓艾羅有了些許的興趣。他輕輕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找你們的兒子?所以你們走私?呵呵,有意思,這是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巴斯再次大喝:“不準說!”
而杏仁餅夫人聽到艾羅現在明顯有了溫和的口氣之後,立刻就像是獲得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急忙忙地說道:“是!是是!我們的兒子……我們夫婦倆的兒子在三年前……不知道被什麽人拐走了!三年來我們夫婦……我們夫婦一直都在拼命找……拼了命地找!”
“可是……單純憑借我們那麽一點點的收入真的完全不夠……我們也沒有什麽精力!這個時候……有人找到我們,說隻要幫他們走私就可以獲得大量的報酬!爲了我們能夠找兒子籌集費用,我們這才不得已走上這條路的!”
“人魚之歌的會長,求求您!我們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您不看在我們的面子上……也請您……也請您看在我那被拐走的兒子的面子上……!我真的……真的好想我兒子……我好想他……嗚嗚嗚……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嗚嗚嗚嗚……”
艾羅并不同情這位夫人。
至少,在表面上并不怎麽同情。
他不能讓自己表現出一副隻要對着自己哭鬧一兩聲之後就可以額寬宏大量的模樣。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并不會怎麽寬宏大量。
對于眼前這位哭泣的母親,艾羅隻是微微笑着,輕輕點了點頭,讓自己表現出一副既不是十分關心,但又不會十分無視的情緒,緩緩說道:“原來如此啊,你們還有個兒子,而且兒子在三年前被拐走了啊?……他現在大概幾歲了?”
杏仁餅夫人擡起布滿老繭的手,深入頭發下面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帶着些許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現在……應該四歲了……他……他是我的人生……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心靈支柱……可是現在……可是現在……”
說着說着,她看起來又要哭了。
艾羅甩甩手,繼續說道:“好了好了,我現在也沒有什麽心情聽你們講你們的悲慘經曆。要論悲慘,你們這對夫婦和我們公會中的人比起來還稍微差了那麽一點。”
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後,這位會長面帶笑容,目光轉移到那名聖騎士的臉上,笑道:“這麽說來,你還是沒有什麽理由能夠說服我不殺你嗎?”
巴斯擡着頭,看着自己面前哭哭啼啼不斷求饒的妻子,他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不屑與羞恥。在用被綁在身後的手用力拉了一下妻子的衣領之後,他繼續說道:“你想怎麽樣?身爲聖騎士,我早就将自己的生命奉獻給我的信仰。如果你願意放過我的話那自然最好,但如果你終究還是想要殺我的話,那也别想讓我對你磕頭求饒!……女人,起來!太丢臉了,你這樣還算是我們杏仁餅家族的女人嗎?真的是給我丢臉!”
杏仁餅夫人被丈夫接二連三地提了起來,終究隻能再次摸了摸眼角的淚水,扛着背上那麽多東西,縮到丈夫的背後去了。
眼看這對夫婦現在的狀況,艾羅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後,逐漸有了一些主意。
他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略帶輕浮的笑容,說道:“看起來你還真的是一位很有信仰的騎士啊?行!既然你那麽堅持信仰,那麽我偏偏喜歡不讓你那麽堅持信仰。你們聖騎士允許自裁嗎?應該不允許吧。因爲如果你真的那麽虔誠的話應該不會這麽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