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廉?你還好嗎?”
艾羅抱着自然雙刃再次走上一步。他緩緩來到忌廉的正面,蹲下身,看着他。
但這名刺客卻像是在害怕着某種東西似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帶着些許膽怯的表情,完全不敢看一眼面前的會長。隻是在猶豫了許久之後,他才哆哆嗦嗦地張開口:“我……我會被……辭退……嗎?會長……你是來……開除我……的嗎?”
艾羅半張着嘴,看着這個臉上充滿了恐懼與軟弱之色的刺客。想了想之後,笑着說道:“你在想什麽啊?你可是我們公會的一員,現在你受傷了,我怎麽可能開除你?來,這是你的武器,你能不能拿着它?拿着它們對你有好處。”
“好處……”
忌廉嘟囔了一聲,目光朝着那自然雙刃瞥了一眼之後,就迅速收了回來——
“是指……壓制我體内的黑暗力量嗎?壓制那種……會讓我喪失理性的力量……”
艾羅想了想,繼續笑着說道:“那麽說……你明白了嗎?明白了我當時并不是真的想要對你怎麽樣……”
這名軟弱的刺客輕輕點了點頭。他擡起自己的左手,看着那消失的無名指,嘴角顫抖,輕輕地說道:“我……也是個正常人……雖然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我會做出那樣的行爲……但事後我也會思考……我也會想要弄明白,爲什麽我會想要那麽拼命也要保護那兩把武器……嗯,隻要冷靜下來想想,我體内的那種黑暗力量……也就隻有這種解釋了吧。”
忌廉……想通了?
自從上次從迷霧森林中走出來之後,艾羅最最擔心的問題就是那股黑暗力量會不會讓這個刺客的思想變得不正常。他……會不會憎恨自己這個會長的所作所爲?
但是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想多了呀。
是啊……忌廉是個聰明人,其實隻要給他一段時間的冷靜期,他自己就會想明白這裏面的問題。畢竟被武器操縱了心智這種事情怎麽想也不可能會是什麽好事。
可是……
他想明白了?既然想明白了,爲什麽還是那麽的沮喪?是因爲體内的黑暗力量還沒有祛除幹淨嗎?
“既然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沒事了!來,這兩把劍你拿着,你最好貼身拿着。生命之樹說過,這兩把武器中蘊含着它的力量,可以幫你逐步祛除你體内的黑暗力量。”
艾羅再次嘗試着将手中的武器遞上去,但忌廉再次看了一眼這兩把武器,眼神中卻還是充滿了軟弱與疲憊。至于伸出手來拿這種事,就更加不可能發生了。
眼見他現在一副完全不想來拿的模樣,艾羅真的是有些擔心了。
如果是黑暗力量作祟的話那麽還有辦法可以治療,但這個刺客現在這幅樣子算是什麽啊?這可怎麽辦?
“會長……我……我是不是很沒用?”
隔了良久,忌廉終于帶着些許顫抖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
艾羅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說道:“你說什麽啊?沒用?這怎麽可能?”
但這些安慰對于忌廉來說似乎完全沒有什麽意義,他繼續裹着自己的被褥,輕聲而疲倦地說道:“其實……我是知道的……我知道我自己的極限究竟在哪裏……之前我以爲我變強了……但其實我隻是拿着那兩把黑暗武器而變強而已。即便是這樣,我竟然還會被侵蝕心智……更重要的是,我在拿到這兩把武器之後(和諧)進步竟然依然還是沒有大家快……”
“雖然之前沒有和您說過……但是那棵樹,對我說了很多話。”
“他對我說了許許多多的話,說了一大堆聽起來讓我發火,讓我很不甘心,甚至讓我覺得有些想要直接砍了他的話……”
“但是現在想起來,它說的沒有錯……全都沒錯。我就是一個如此軟弱的家夥……我什麽都沒有能夠保護到……我沒有保護好我的未婚妻……也沒有能夠保護好我自己……我甚至也沒有能夠保護好您……這樣的我……這樣子的我……”
啪——!
艾羅竭盡全力,向着這個家夥的背脊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用力地裂開嘴大聲笑着,盡量讓自己顯得輕松愉快一點,笑着說道:“好啦好啦!想那麽多幹嘛?!我們人魚之歌還是有你的一個位置的,既然你想明白了那石之刃是詛咒武器,現在扔掉詛咒武器不就行了?好啦!來吧!拿着自然雙刃!我可以和你保證,它們的力量絕對比之前那兩把詛咒武器好得多!而且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變得更強的!”
說完,艾羅也不等忌廉反駁,再次将手裏的自然雙刃往他的懷裏一塞。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還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當這兩把木質短劍觸碰到忌廉的肌膚的時候,這名刺客的臉上卻是突然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整個人就像是被燙傷了一樣向着旁邊躲閃,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跌落下來,身上的被褥滾落,露出他那個顯得十分憔悴而虛弱、簡直已經是皮包骨頭的身軀。
“忌廉……?”
“不要……不要!會長……不要讓這東西碰到我……!求求您……不要讓它們碰到我!”
艾羅愣愣地看着落在地上的自然雙刃,剛才觸碰忌廉肌膚的地方現在正在散發一些黑色的煙霧,但是很快這些煙霧就消失無形。
艾羅愣了一下,問道:“這東西……會讓你很難受嗎?”
忌廉連忙裹起那些被褥,哆哆嗦嗦地說道:“疼……實在是太疼了……!就好像被火燒到了一樣……别說握住這兩把武器了……光是碰一下我都會渾身疼痛……”
艾羅瞥了瞥嘴,嚴肅地說道:“既然你會痛苦,那麽就說明這兩把武器有用!它們肯定正在祛除你身體内的黑暗力量!堅持一下……好不好?”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看着忌廉現在這幅如同畏懼洪水猛獸一般的表情,艾羅真的沒辦法說什麽了。在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辦法讓忌廉前來觸碰自然雙刃之後,艾羅隻能歎了口氣,留下幾句寬慰的話,離開了他的房間。
出了門,就看到娜帕現在正懸浮在半空中。這隻貓的耳朵略微晃悠了片刻,尾巴卷起,說道:“情況怎麽樣?”
艾羅聳了聳肩,苦笑一聲:“有點麻煩啊。喂,就算你有那麽多的事情不願意告訴我,那麽你至少和我說說,那個所謂的黑暗力量被祛除的時候,真的會那麽痛苦嗎?”
娜帕哼了一聲,在半空中盤旋一圈之後落在了艾羅的腦袋上,尾巴垂下,緩緩說道:“這個要綜合各個方面的程度來看。比如說吧,這份黑暗力量如果和你們人類之間的牽扯關系很淺顯,那麽祛除起來就不那麽困難。但如果和你們人類的靈魂纏繞很深的話,如果這個時候靈魂還留在肉體裏,從靈魂上拔除黑暗力量的感覺自然會反映到肉體上。疼痛感那肯定不是你能夠理解的。”
“舉個例子吧,你能夠想象可可那個小丫頭的死亡魔力親和被硬生生拔除所産生的痛苦嗎?那種被強行剝奪魔力親和的痛苦感覺應該和這種疼痛感差不多吧。都等同于從靈魂上直接挖下一部分,能夠咬牙忍着的人類在我印象中,基本上等同于沒有。”
艾羅皺起眉頭,歎了口氣。
這下他算是明白爲什麽惡魔之手強烈建議把人殺掉,然後再從靈魂上開始淨化了。畢竟從一個活人的角度來看,祛除黑暗力量的痛感可能真的是難以想象啊……
“當然,還有一個部分是祛除的方式。”
這隻貓的尾巴略微晃悠了一下——
“如果是我的話,我或許會尋找一些更加複雜,痛感更加輕一點的方法。隻不過這種方法所用的時間會更加漫長,操作步驟也比較繁瑣,遠遠沒有那麽簡單。而那棵樹用的就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這麽粗暴簡單的方法當然會造成大量的疼痛感了。”
艾羅揚起眉毛:“這怎麽辦?那個家夥一直不肯接受治療可怎麽辦?”
娜帕擡起肉球,在艾羅的額頭上輕輕一按:“還能怎麽辦?你們人類本來就是有極限的。尤其是在對于疼痛感方面。如果想要從這個方面進行超越的話,那麽就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不做人了!就好比那個吸血鬼,你把他腰斬了他還能夠和你繼續聊天說話。變成這種種族的話自然就會對疼痛産生大量的免疫力了吧。”
艾羅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現在這情況就是沒得說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對于艾羅現在這種十分慵懶的表情,娜帕在想了想之後,卻是突然開口說道:“喂,人類,你該不會在想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艾羅一愣,嘴角的那抹笑容立刻就浮了上來,連忙搖頭道:“奇怪的事情?你想什麽呢?我的公會成員身體出了問題,我怎麽可能會想什麽奇怪的事情?你想多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