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歌踏上一步,身着修女服的她卻是腦袋一歪,嘴角帶着些許壞笑地說道:“伯爵大人,您現在的時間有變長一點了嗎?技巧是否在其他情婦那邊磨煉過了呢?抱着您的時候我真的就隻能感覺一個老頭子拼命地想要在我身上擠來擠去,實在是沒有意思。如果您覺得已經有改進的話,不如等會兒來我房間裏怎麽樣?難怪您的夫人會找那位年輕的男爵呢~~~唉……如果您覺得太過受傷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的話,我還是可以充當一下您心靈的港灣喲~~~”
那一刻,艾羅看到了這個睿鷹伯爵上那青一陣白一陣不斷反複變化的臉色。這樣的臉色讓艾羅忍不住會想要笑出來,不過幸好他還是忍住了,讓自己臉上繼續保持那種無傷大雅的微笑。
終于,睿鷹伯爵沒有再搭理瑪歌,而是繼續說道:“杜冷甲的确如同它的廣告裏面說的那樣,具有很強的鎮痛作用。其後發展的一些産品中也會明确标注某些具有興奮作用,某些具有催情作用。當然,這并不是什麽問題。真正有問題的,在于服用了杜冷甲的人中,有一大部分的人會開始産生對這種藥物的依賴狀态。”
艾羅的雙手不由得捏了捏,輕輕地點了點頭。
睿鷹繼續說道:“我曾經調查過,那些曾經參加過那次戰争的士兵中,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服用過杜冷甲。有些是爲了止痛,有些是爲了緩解精神上的創傷。但還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爲覺得這種藥物可以緩解壓力,在沒有任何身體異樣的情況下主動服用。”
“而這三分之二的士兵在退役之後,其中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開始或多或少地産生對這種藥物的依賴狀态。”
“他們會開始變得非常想要服用杜冷甲,那個時候已經不是單純地爲了治療自己身體的疾病或是精神上的焦慮了,純粹是因爲他們自己本身就想要去吃這種藥。”
“而離開了軍隊的他們自然也就沒有了杜冷甲的軍方來源,不過恰好,那個時候杜冷甲開始平民化生産銷售,那些士兵就會開始去大量購買。”
“随着服用時間的延長,他們所需要的劑量也會變得越來越大,購買的量和花費的錢也會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将自己的退伍撫恤金完全砸在裏面的例子。”
“而一旦因爲沒有錢停止使用杜冷甲之後,這些士兵都會開始産生某種情緒上的激烈變化。他們會變得非常沖動易怒,但這種沖動易怒也會伴随着渾身的痛苦與折磨。”
“在大量服用杜冷甲之後,人類的食欲似乎會因此而減弱,運動量也會減少。因此等到這些士兵因爲沒有錢而痛苦的時候,基本上都會變成骨瘦如柴,體型十分消瘦的地步。最後基本上都沒有辦法造成什麽社會危害,就會因爲一些亂七八糟的并發症死去。”
“這樣的狀況在十年前的時候曾經發展到了頂峰,我記得當時有大量軍人因爲各種原因死亡,一時間甚至達到了一個高峰。”
“而那些士兵在死亡之前的身體顯得十分的脆弱,他們的内髒也都被腐蝕的幾乎完全喪失了功能。所以,當時就曾經有人提出,杜冷甲是不是會有非常強烈的至瘾性,并且還伴随有非常強烈的毒性?”
“那個時候,杜冷甲的确遭遇到了很強烈的質疑,很多人都開始懷疑這個醫藥師制作的并非是什麽好藥,而是一種毒藥!這件事情甚至曾經鬧到過陛下的耳朵裏,我記得那個時候因爲輿論實在是強大,甚至讓陛下都不得不親自過問其中的一些案件,質詢那些士兵的死亡原因。”
艾羅想了想,随即點了點頭,說道:“嗯,我也聽說過這件事情。雖然那個時候我還小,但我看到大人們總是很興奮地讨論着這種藥物,有些人歡喜,有些人罵。有的時候歡喜的人和罵的人甚至還會互相打起來。”
可可聽得有些緊張了,連忙說道:“那還有什麽可以争辯的?杜冷甲這東西就是純粹的壞東西!我們不是已經親眼見證過了嗎?”
艾羅真的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小丫頭了,這樣天真可愛的模樣再配合上她死靈法師的身份~~~哎呀呀!那麽可愛的死靈法師隻有自家才有,這是一種多麽偉大的成就啊!
不過,開心歸開心,曆史卻不容改變。
“真可惜,小死靈法師。如果當時真的覺得杜冷甲這種藥物有毒有害的話,那你們現在早就聽不到它的名字了。”
睿鷹伯爵的一句話,讓人魚之歌的人們再次轉移視線,落在這個老人的身上。
“杜冷甲有沒有毒性?自然有。哪怕是制作出這種藥物的醫藥師,以及他們家族所雇傭的那些煉金術師們都一緻同意,杜冷甲理所當然有着一些毒性。”
這個回答似乎讓可可有些意外,她張着嘴,好像有些不太明白這究竟意味着什麽:“那……那還有什麽好争辯的?他們自己……都承認了?這怎麽可能?”
艾羅帶着憐愛的笑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這個小女孩的腦袋,柔聲說道:“繼續聽下去吧,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可能會讓你的三觀有很劇烈的改變。但,一定要堅持努力地聽下去哦。”
随着可可輕輕點頭,睿鷹伯爵略微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杜冷甲當然有毒性。醫藥師和他的煉金術師們一緻承認這一點。就好像承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藥物,其本質上都帶有某種毒性一樣。”
“就好比治療毒素的解毒劑本身就是從有毒物質的毒液中提取的一樣,一種藥物究竟能不能夠成爲‘藥物’,根本就不在于這種藥物本身是否是一種有毒物質,而在于——劑量。”
“醫藥師的煉金術師和魔法師團隊們提交了許許多多份看起來似乎十分嚴謹的報告,向着陛下宣稱杜冷甲的本身的确有毒性,但這種毒素隻有在超量使用和不遵從醫藥師協會的指導使用的情況下才會産生對人體有害的狀況。”
“那些因爲杜冷甲而死亡的軍人,毫無疑問,他們都是因爲在沒有醫生或牧師的叮囑指導的情況下,擅自超劑量地使用了大量的杜冷甲,因此而導緻了他們的死亡。醫藥師的團隊當時還說,如果是這樣超大劑量地使用的話,那麽不僅僅是杜冷甲,那麽就算是一些治療藥劑,一些治愈魔法,在超過必要限度的情況下大量使用同樣會對人造成傷害。”
“正是由于這樣的辯護,醫藥師的家族最終還是赢得了這場輿論戰。并且能夠在得到陛下同意的情況下繼續經營研究杜冷甲。而由于有了皇室層面的支持,各種輿論方面有關杜冷甲的負面報導最終還是逐漸消失。漸漸地,這場危機就這樣過去,而杜冷甲也繼續成爲了一種可以合法使用的高效鎮定劑,興奮劑,性欲提升劑,從而在市場上繼續進行售賣,一直到了今天。”
如果換做其他的某種藥物,艾羅或許也會同意這樣的說法。
畢竟煉金這活動雖然他自己不會,但是公會後面就有一個煉金室,平時娜帕教導瑪歌和可可煉金術的時候自己閑着沒事也會在旁邊聽上兩句。雖然大部分的情況下都聽不懂,但“劑量一定要合适”這一點卻非常的清楚。畢竟一份煉金藥劑中的某個材料的劑量大小,對于煉金産品的成品還是很重要的一個參考基數,并不能随随便便亂來。
但……
這僅僅是基于普通的藥物而已。
在親眼見證了花妖精女王的經曆之後,這位會長實在是無法将杜冷甲這個東西和那種僅僅因爲劑量問題而出現差錯的藥物聯系起來。
同樣的,無法認同這個觀點的除了艾羅,公會中的其他成員們似乎也并不怎麽認同這個觀點。
“因爲超劑量服用?就因爲這個?”
忌廉坐在二樓的扶手上,低着頭望着下面的睿鷹,冷哼了一聲——
“因爲這個鬼東西,我的雙手被砍斷過一次。而且我們整個人魚之歌幾乎都在這個鬼東西的作用下全滅。你現在告訴我,這玩意是安全的?是合法的?純粹是因爲服用這些鬼東西的人自己腦子壞掉了想着要超劑量服用?我們的陛下是老糊塗了嗎?”
艾羅的眉頭略微一皺,立刻大聲喝道:“忌廉!你怎麽說話呢?!”
聽到艾羅一吼,忌廉似乎立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不過他的臉上并沒有浮現出什麽反悔或是倔強的表情,反而顯得十分的驚訝。他在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之後,默默地低下頭說道:“抱歉……我……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說這樣的話……我該死。”
艾羅轉過頭緊盯着面前的睿鷹伯爵,看着這位伯爵的反應。
睿鷹則是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我沒有想要舉報你們的意思。隻是很可惜,我們的陛下并不是老糊塗,相反,還是異常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