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境遇,立刻大聲喊道:“人魚之歌!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得罪了什麽人?!你知不知道,你将會遭遇怎樣的下場?!人魚之歌!人魚之歌!!!”
“好吵啊……再吵,再吵的話就把他丢到湖裏面喂魔獸吧。我還正發愁那魔力不夠呢。先綁去廁所!”
“人魚之歌!!!人魚之歌————!!!”
伴随着沉泥的咆哮,他在鎖鏈的捆綁下終于逐漸離開了大廳,慢慢地向着公會的廁所方向移去。
當然,他必須待在男廁所,所以不用多久,這位魔法師就像是一尊雕塑一般被牢牢地捆綁在男廁所的一個角落裏面。如果沒有點燈走進來的話,那麽他就必須身處黑暗地在熏臭的地方一直待着。而爲了防止他再次大吼大叫,又是一條鎖鏈緊緊地捆住了他的嘴,讓他不能看,不能動,不能說,隻能夠聞到那哄臭到讓人絕望的味道,一直一直地持續下去。
原本,沉泥以爲自己在這裏待着僅僅隻會待上很短的一段時間。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
他這一待,竟然是那麽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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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那個乞丐魔法師在廁所被綁好之後,艾羅這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當下,他連忙轉身來到布萊德的身旁,翻開他的眼皮看着裏面混亂的瞳孔,同時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
“布萊德?布萊德!”
艾羅大聲呼喊出來。
布萊德沒有什麽反應,隻能癱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
一旁的可可焦急起來,緊張地說道:“會長哥哥……會長哥哥!這……這可怎麽辦啊?這隻有那個魔法師似乎才能解開的毒……會長哥哥你這樣……”
“光是求他隻會讓他更加得意,想要逼人就範,最好的做法就是斷絕他和外界的信息,并且盡可能地剝奪一個人的感官。”
一邊解釋一邊确認布萊德的狀況,他連忙跑到架子前再次拿出一瓶解毒劑,掰開布萊德的嘴巴一股腦地倒了進去。
同爲自然系的毒素,效果雖然不是專門針對,但好歹也算是産生了些許遏制的力量。
他點了點頭,随後轉向可可和娜帕,說道:“芭菲呢?自然系的毒素,她這個擁有自然元素親和的人最方便解開了。她人呢?”
可可搖搖頭,娜帕卻是說道:“這隻花妖精嫌棄在農田裏面收麥子無聊,所以就和忌廉還有瑪歌一起去催債了。順利的話估計要晚上才能回來,不順利的話可能要等到明天了。”
艾羅咬了咬牙,說道:“你不會解這種毒素嗎?”
娜帕顯得有些沮喪,說道:“我的魔力雖然強大,但我并非專門的自然元素親和者。而且,你們人類對于魔力的研究比我們魔獸要徹底的多,我也不知道你們究竟通過魔力研究出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毒來。想要真的救這個家夥,恐怕真的要從那個惡心的家夥身上着手。”
艾羅:“那你能稍稍遏制一下毒素的蔓延嗎?不管怎麽樣,到今天晚上,等到芭菲回來之後就行了!”
這隻貓魔獸想了想,點點頭:“我盡量試試。但我不能做出任何的保證。”
在娜帕趴在布萊德的胸口,向他的體内緩緩注入魔力牽引那些毒素的時候,艾羅戰到一旁,看着一旁始終愁眉緊鎖,一副已經快要哭出來的可可。
這個小丫頭在看到艾羅之後也是點了點頭,但在片刻之後,她似乎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直接哭了出來。
待得娜帕終于稍稍遏制住布萊德體内的毒性之後,艾羅和可可去二樓找來兩條毯子和一個枕頭,讓布萊德不至于躺在地上。在安頓好之後,艾羅才終于松了口氣。他一邊伸手試探着布萊德的體溫,一邊說道——
“現在究竟是怎麽回事?這個人究竟是誰?爲什麽會突然跑過來找我們的麻煩?”
經過剛才一番宣洩之後,可可的情緒也終于稍稍穩定了下來。她蜷縮在艾羅的懷裏,既然如此,也就隻有娜帕可以解釋剛才發生的事情了。
娜帕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經過,艾羅聽到這裏之後不由得皺起眉頭。
他再次看了一眼旁邊躺在地上的布萊德,思緒也是不由自主地繁瑣起來。
“可可,你應該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堅定着不探尋你們過去經曆的這條公會章程。一直以來,我自認爲自己也是一直都這麽做的。”
可可從艾羅的懷裏爬出來,帶着些許的膽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麽現在,你是否可以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嗎?這個沉泥·沼澤爲什麽要找你?他好像認識你?還叫你死亡之女?這是怎麽回事?”
面對艾羅的提問,可可的腦袋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似乎有些下意識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
盡管艾羅讓自己的臉上始終都盡量保持着那種笑容,但毫無疑問,他的心裏卻是比任何人都緊張。畢竟,這可能關系到布萊德的一條性命啊。
但,他并沒有追問。
僅僅隻是等……等待這個小女孩自己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等待她希望能夠主動承擔這一切的時候,等待她能夠不用再蜷縮在衆人的身後,可以挺身而出站出來的那一刻……
“真實……之眼……”
終于,這個名字從這個小女孩的嘴裏說了出來。
而聽到這個名字的艾羅,也是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果然……沒想到隔了差不多一年之後,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啊。
“那個人……是真實之眼的人……他的背上……有一個痕迹……而我……而我……”
哆哆嗦嗦了片刻之後,小可可終于咬了咬牙,彎下腰脫掉自己左腳的鞋子襪子,坐在凳子上,把小腳擡了起來。
艾羅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這個小女孩的右腳腳底闆上,一個造型十分精緻的眼珠魔法陣的紋身就刻在那裏。
或許是因爲這個紋身實在是顯得太過精緻,太過紮眼,以至于粗看過去的時候,艾羅差點真的以爲這個小女孩的腳底闆上也長着一隻眼睛!尤其是那眼珠子惟妙惟肖的程度,哪怕是仔細看也會給人一種瘆得慌的感覺。
讓艾羅和娜帕看完,可可就像是害羞一樣,連忙将小腳縮回來,套上襪子穿好鞋子。接着,她就像是在刻意躲避一樣,将自己的右腳縮回來,藏在左腳後面,不讓艾羅看到。
“所以……你也是真實之眼的人?”
艾羅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可能地緩和,在微微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
“那麽這個沉泥·沼澤,是來找你這個沒有經過正式的公會銷号程序,就獨自一個人跑出來的叛逃魔法師的喽?”
“不是!我……我不是……不是叛逃的!我……我我……”
聽到艾羅說出“叛逃”這個詞,可可的神情一下子就顯得十分激動起來!
看到她情緒不穩定,艾羅連忙伸出雙手摟住她,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過了許久,這個小姑娘才再次安定下來。
“我……沒有想過叛逃……隻是……我實在是受不了……所以……所以才……”
艾羅撫摸着她的頭發,輕聲道:“别急,我們有大把的時間,你慢慢說,從開頭開始說,不用着急。”
有了艾羅的安慰,可可的情緒逐漸恢複穩定。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這才将自己的記憶追述到過去,慢慢地,說了出來……
“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裏面。那裏真的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山村,即便是和這個鹈鹕鎮相比起來,也是十分小的地方。”
“村子裏面的人口加起來總共也就幾十個人吧?反正自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我就覺得整個山村裏面的人加起來應該也不到一百。大家彼此之間都很相熟,甚至可以叫出每戶人家的名字來。反正,就是那種整個村子都像是一家人一樣的那種感覺。”
“我是我們家裏的老大,在我懂事的時候開始,大概也就是五六歲的時候吧?我就要負責幫忙照顧我的弟弟。”
“我的爸爸媽媽都很寵愛我弟弟,但我卻不怎麽喜歡。反正……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麽原因,就是不怎麽喜歡他。”
“因爲我不怎麽喜歡我的弟弟,所以輪到我帶弟弟的時候就沒有放多少心在上面。有一次,我爸爸媽媽都出門去幹活了,又是剩下我負責帶着我弟弟。但是弟弟總是哭,總是鬧,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就幹脆把弟弟一個人丢在家,自己跑出門玩去了。”
“那一天,我玩的很開心。但是因爲玩的太開心了,不知不覺太陽已經下山,我估計爸爸媽媽應該已經回家,看到弟弟一個人沒有人照顧了吧?”
“那個時候我很害怕……如果讓爸爸媽媽知道我把弟弟一個人扔下來自己跑出去玩的話,會怎麽樣?”
“所以那一天,我根本就不敢回家……我記得那一天我又累,又餓。在山裏面走了太長時間,就連草鞋都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