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逃跑,光明法杖的亮光也是越來越弱,這樣的暗淡直接導緻那些恐怖的觸手聲響再一次地從衆人的身後響起!那些東西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艾羅甚至都已經無法想象,究竟是自己一群人先到達出口逃生?還是手中的法杖先一步完全熄滅,導緻人魚之歌就此完全覆滅在這裏?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虛弱,卻帶着最後堅定的聲音,從他們的背後傳來——
“光·禁咒·聖火焚軀。”
伴随着一道宛如夏日正午的太陽一般的光芒猛地從那最黑暗之地爆射出來,這些光芒是如此的灼熱,又是如此的刺眼。哪怕是背靠着這些光芒,艾羅似乎也能夠感受到那位大叔平日裏的溫和,感受到他的笑容,感受到他時不時地教訓自己這個喜歡貪小便宜,喜歡爲了賺錢不擇手段的女孩的模樣。
可是這一切,一切的一切……現在全都……
終于,在背後那還未消失的光芒與可可的嚎啕大哭聲中,衆人終于跑回了繩梯前,一行人快速爬了上去。
在上面瑞馳那驚訝而充滿疑問的眼神之中,艾羅再次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地下通道。
那最後的光芒……現在也已經默默地暗下去了。
當這裏再次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所籠罩之時,艾羅咬着淚水,雙手拉起,重重地,将那本不該打開的大門再一次地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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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鹈鹕鎮的路上,可可哭累了,趴在布萊德的肩頭哭暈了過去。
芭菲輕輕地提這個小女孩拭去眼角的淚痕,同時擦着擦着,她也不由得坐在布萊德的肩頭處,默默地擦拭淚水。
艾羅低着頭,一臉土灰色地在前走着。他的手中還是拿着那柄光明法杖,而此時此刻,這柄法杖已經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光芒,就變成了一把又破又舊,還沾滿灰塵的杖子。
此時,已經是午夜。
那漆黑色一片的天空是不是正代表着某種諷刺?諷刺區區渺小的人類竟然膽敢抗拒這永無止境的黑暗?
眺望遠處,艾羅甚至開始覺得不遠處那片沒有什麽光芒的鹈鹕鎮,現在也像是變成了那頭扭曲肉塊的一部分,在黑暗中随時随地準備張開可怕的巨口,吞噬所有的一切生命……
“喂?到底怎麽樣了?你們人魚之歌究竟是怎麽回事?出來之後一句話也不說,究竟是在搞什麽?聖餅大祭司呢?他又去了哪裏?!”
瑞馳子爵和他的随從們一直都在後面跟随着,可是一直跟到鹈鹕鎮之後,這位子爵終于再也忍不住,上前問了起來。
但他剛剛開口詢問,一旁一直都強忍着淚水的忌廉卻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上前一把揪住這名子爵的衣領,同時抽出自己的匕首重重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去給大叔賠罪!你這個混賬!!!”
看到子爵被挾持,後面的四名護衛連忙拔出武器将忌廉團團圍住,大聲呵斥:“放下武器!我命令你放下武器!”
忌廉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他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沙啞起來,就像是瘋了一般向着那些護衛大聲吼道:“你們才TMD給我放下武器!信不信老子現在立刻剁了這個矮子?!如果不是因爲你……如果不是因爲你!!!”
“忌廉!夠了!放下武器!”
就在忌廉逐漸失控的同時,前方的艾羅大聲呵止。會長的聲音終于讓忌廉從瘋狂的邊緣被拉了回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艾羅那認真而又嚴肅的眼神。刹那間,一直都強忍着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在松開手的同時嘩啦啦地滾了下來。
“會長……艾羅會長……我……我……我最後……最後對大叔說的話……竟然……竟然是……在開他的玩笑?我……我……”
“不對!我才是最對不起聖餅叔的!”
布萊德别過頭,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他的拳頭捏緊,就像是想要把自己直接給打死一般,狠狠地錘子自己的胸口——
“如果我能夠擋下那些污泥的話,聖餅叔就不用釋放淨化來幫我們……如果我不會被那個味道給熏得站不住腳的話,那些觸手也不可能越過我攻擊到聖餅叔!都是我……都是我!”
悲怆的氣氛不能一直這麽延續,身爲公會的領導者,艾羅搖搖頭,一改往日的溫柔笑容,轉爲嚴厲的表情說道:“好了,我知道大夥兒都很難過。但現在不是你們拼命責怪自己的時候。真的要說有問題的話,一切問題都在于身爲領導者的我。布萊德,忌廉,你們……唉。”
衆人抹着眼淚,一步一慢地走到人魚之歌的大門前。眼看已經到達這裏,後面的瑞馳子爵想了想,加緊兩步地趕上來。
“喂,人魚之歌。”
這位子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攤開雙手說道——
“我不管你們究竟是誰的錯,我對于聖餅大祭司的遭遇也很同情。但我想說的是,你可不能把你們公會出現的人員損傷全都怪罪到我的頭上來啊。之前我已經爲那兩個孩子墊付過喪葬費了,但是有一不能有二,你可不能把賬算到我頭上啊!”
艾羅盡量克制着自己不去讨厭這個子爵的心情,緩緩點頭:“我明白。瑞馳子爵,現在我們公會剛剛經曆了一些很痛苦的事情,恐怕無法再招待你或是聽你抱怨。能夠請你先離開嗎?”
就算瑞馳再怎麽沒頭腦,可現在這種十分明顯的逐客令他還是聽得懂的。在撇撇嘴之後,他終于還是轉身,帶着自己的那些随從們離去了。可在沒走出幾步之後,他卻是再次轉過頭來問道——
“那麽……請問葬禮什麽時候舉辦?我想來拜祭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是啊……葬禮,什麽時候舉辦呢?
回到公會之中,關好房門。
成員們一個個的全都垂頭喪氣,沒什麽精神。布萊德在把依然昏迷的可可送回房間之後,抱着同樣在不斷流淚的芭菲回到房間。一路上他的腳步都顯得有些不太穩當。相比起來,忌廉卻是把武器和護甲放好之後毫不猶豫地啓動留在身上的光明枷鎖,在這午夜時分出門狂奔去了。
偌大的公會,在少了一個人之後,突然間卻顯得十分冷清起來。
艾羅捧着法杖,拖着疲憊的步伐走向後面倉庫,緩緩地,進入訓練室。
他看着那用來擺放各種武器的架子出了神,一時間似乎已經陷入了迷茫,光是站在這裏動也不動了。
“那個牧師呢?”
娜帕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這頭貓魔獸慢悠悠地飄到艾羅的面前,繞着那破舊的光明法杖繞了一圈。
“啊……原來如此。”
藍寶石一般的瞳孔中流露出些許的寂寥。娜帕略微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你。但身爲冒險者公會的領導者,我希望你能夠盡量明白,公會成員的折損在很多情況下都是一家公會的常态。畢竟冒險者過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說實話,你的公會運營了那麽長時間竟然還沒有折損一名正式成員,已經讓我很驚訝了。”
或許是娜帕的話語讓艾羅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了吧,他搖了搖頭,摘下腦袋上的帽子,讓自己的頭發灑下來。
随後,她擡起雙手,恭恭敬敬地将這柄光明法杖置放在架子上,向後退了幾步之後,繼續看着這柄法杖。
片刻後……
“娜帕,你說……聖餅叔最後把他的法杖留給我,是代表着什麽呢?”
娜帕慢慢地落在愛麗兒的腦袋上,想了想後說道:“讓你轉交給光明教廷吧?”
對此,愛麗兒卻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聖餅叔應該是希望我能夠把這柄法杖轉交給他的女兒。同時告訴那個名叫‘安’的女孩,她的父親曾經是一個多麽強大善良的人。畢竟……現在能夠讓那個女孩明白自己父親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的最直接的證據,也就隻有這把法杖了吧。”
也不知究竟是訓練室内的光線實在是太暗,還是這柄法杖本來就如此。此時此刻,它身上的灰塵與磨損顯得更加的顯眼,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光明法杖的那種聖潔感。相反,看起來更像是一根燒火棍。
歎了口氣,愛麗兒現在也隻能吹滅燈火,轉身走出訓練室。他重新戴其那隐藏身份的帽子,從一個柔弱的女孩變成一位強大,也必須強大的公會會長,回房間。
畢竟,公會還要繼續存在下去,那個約定可沒有容忍他太多傷感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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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聖餅去世的消息幾乎是在瞬間傳遍了整個鹈鹕鎮。
這位向來待人和藹,并且與街坊鄰居都保持着良好關系的大祭司的逝世導緻整個鹈鹕鎮立刻就籠罩在了哀傷之中。
一大早,圓奶酪就親自過來吊唁,輕聲詢問艾羅是否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如果有任何困難整個鹈鹕鎮都是一個家,可以互相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