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着這一切,槐林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但是,當他被五花大綁,被巨山的成員們押解着扔到競技場上,扔到艾羅的腳邊的時候……
不經意間,他卻是突然看到了那個人魚之歌會長嘴角的笑容。
那……是一副完完全全陰謀得逞的笑容!
他正沖着自己笑,笑的是那麽的輕松,那麽的愉快。就好像自己的所有一切都被這個矮個子會長掌握在股掌之中的那般,絕對輕蔑地笑着!
在這一瞬間,槐林突然明白了一切!
而那遏制住他嘴巴的力量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失去,帶着最龐大的怒意,這位森林法師大聲地咆哮了出來——
“艾羅·加西亞!你算計我!艾羅·加西亞——!!!”
對于這個現在已經陷入癫狂的法師,艾羅卻是往旁邊站一點,避免他施展出什麽不需要法杖的魔法之類。
不過對于這個家夥的咆哮,艾羅卻依然隻是保持着那一抹溫和的微笑,沖着吉斯會長緩緩說道:“吉斯會長,人我已經抓出來了。具體應該怎麽辦你看着辦吧。這家夥爲什麽會背叛你我也不知道,至少我履行了諾言,在比賽開始之前就解決了問題。”
吉斯點點頭,但是當他轉過頭看着槐林之時,這位會長臉上的表情卻是寫滿了憤怒!
他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槐林,大聲喝道:“說!是誰讓你迫害我,迫害鐵鍋,迫害我們公會的?又是誰讓你想盡辦法都要破壞這場公會戰争的?!”
槐林的表情開始抽搐,但他并沒有開口。
在被吉斯如此拼命搖晃的過程中,他不經意間歪過腦袋,看到了旁邊一臉失望表情的優姬。
看到這個女孩的臉,看着她現在用一副如此看垃圾一樣看着自己的眼神,槐林突然有了一種想要去死的沖動。
恐怕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麽比得上計劃失敗,然後刹那間失去自己最珍視的東西時,那種失去一切的幻滅感了吧……
“是不是狂獅公會?!你加入我們公會也有三年了,狂獅公會也是三年前成立的。是不是你奉那個賴皮貓的命令混進我們公會當卧底的?你說!!!”
猛然間,槐林聽到吉斯如此憤怒的咆哮,不由得轉過頭來。
短短的幾秒鍾之後,他的嘴角再次流露出一抹帶着嘲諷意味的冷笑,大聲說道——
“沒錯!就是我們會長派我混進你們公會的!這三年來我忍辱負重,爲的就是收集你們這個洩湖城第一公會的情報!洩湖城的第一公會……當之無愧應該是我們狂獅公會!現在既然被你猜出來了,那我也不用再隐瞞了!要殺要剮,随你便吧!”
“該死的狂獅!”
帶着怒意,吉斯猛地将槐林往地上一摔!這位會長的力量極大,而身爲魔法師的槐林被這一摔之下後,更是半天回不過氣來,隻能在地上憋着臉,僵硬地弓着身子。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那邊!那邊三個人!發現了!”
在競技場上所有人正在關注槐林和這場公會戰争的關系的時候,那些站在競技場邊緣,看起來似乎是作爲警備力量的鎮民,其中一個人卻是突然伸出手,指着看台上站起來打算離開的三名看客,大聲喊了出來!
而聽到鎮民的喊叫聲,吉斯和馳雷兩人就像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一般迅速望向那三個人所在的方向。
在所有都坐着看比賽,看場上“好戲”的觀衆群中,那三個站着的觀衆實在是顯得無比顯眼。隻不過一秒鍾之後,作爲魂之炎的會長,馳雷·費爾卻是率先怒喝出聲——
“殺人蜂公會會長——撬棒·無信者!我早該想到,你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三名觀衆恐怕從來都沒有料到自己會突然間暴露!他們幾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競技場中央的那兩位會長,甚至在這兩位會長第一時間離開戰鬥場地,沿着階梯快速向這邊沖來之後,才剛剛反應過來!
“别走!”
吉斯高高舉起鐵錘,縱身一躍,如同一座巨山一般墜向那三人。
而作爲領頭者的撬棒·無信者避無可避,咬着牙,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當地一下正面接下吉斯的這一擊鐵錘。
論力量,吉斯的鐵錘根本就不是撬棒所能夠抗衡。沉重的力量将他腳下的看台瞬間轟塌,他口吐鮮血,向着看台下方墜去。
另外兩名觀衆眼看自家會長被攻擊,也是迅速抽出手中的武器想要從左右夾擊吉斯,但還不等他們靠近,兩團雷電卻是瞬間轟中他們的身體,眨眼間,鮮血就從兩人的嘴裏噴了出來,顯然受傷不輕。
“可惡……走!”
倉促應戰,瞬間三人全部負傷,殺人蜂公會的三人根本就不敢繼續迎戰,連忙從腰間拿出煙霧彈往地上一扔。
看到這些家夥想要逃跑,吉斯和馳雷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沖進煙霧之中追擊。而兩家公會的一些反應較快的成員也是在這一刻迅速拔出武器,緊跟着自家會長沖了出去。
刹那間,兩家公會的人都跑了七七八八,也就隻有優姬和另一邊的羅伯特現在還站在人魚之歌的身旁,帶着驚訝和疑問,看着這位一臉笑容的人魚之歌會長。
而這位人魚之歌會長,嘴角的笑容卻是依然那麽地淡然。
他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用一副更加憐憫的眼神看着地上早已經目瞪口呆的槐林,啧啧了兩聲,歎了口氣,說道——
“本來我還以爲你是一個挺聰明的人呢。畢竟在我印象中,魔法師都是聰明人。隻不過啊……呵呵,能夠連續兩次把一個魔法師騙到,我是不是也可以稍稍自豪一下呢?”
對于艾羅,槐林原本是飽含怒意。
但在看到自己的真正身份輕輕松松就被揭發,而自家會長現在也是重傷逃跑之後,他再次看着艾羅,眼神中竟然有了一些……恐懼?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恐懼!
自己可是一個魔法師……是一名擁有魔力親和的魔法師!
身爲一名魔法師,爲什麽會對這個沒有任何力量,沒有任何魔力親和,看起來随随便便一個大個子就能夠把他打倒的人……感到……恐懼?
“爲什麽……”
艾羅歪過腦袋:“嗯?你說什麽?”
“爲什麽……你……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我……”
因爲恐懼,槐林的話甚至都說不清楚了。
而當艾羅再次對他報以微笑的時候,他的内心卻在暗暗發誓,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笑容了。
“不明白爲什麽嗎?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簡單的原因——心情。”
艾羅舉起手,稍稍晃了一下手指,笑着說道——
“吉斯會長把你舉起來,然後故意報了一個同樣在洩湖城開辦的公會名字。如果說這個胡亂說出來的公會名字恰好說中了,那麽你恐怕會立刻否認。”
“但,如果你根本就不屬于那個所謂的狂獅公會,當你聽到吉斯會長認爲你屬于這個公會之後,你的第一反應一定是驚訝,然後,在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内你就會立刻想到這是一個最好保護自己背後勢力免遭懷疑的方法。”
“隻可惜啊~~~人類在短時間内的确可以爆發出卓越的智慧。但更多的時候,思考時間不夠長,也會導緻自以爲聰明的決策其實早已經落入了陷阱。”
“在你承認自己屬于狂獅的那一瞬間,吉斯會長就知道你不是狂獅的人。但他還是會誤以爲你是,而把你扔到地上進行教訓。”
“與此同時,我打賭在你進行禍害我的公會戰争的時候,你背後的人肯定會觀看這場比賽。那麽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三千多人中把你的背後勢力一口氣揪出來。”
“但要怎麽才能把幕後主使者揪出來呢?很簡單,讓他們放松警惕就行了。”
艾羅晃了一下手指,就像是在說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樣,輕描淡寫地寫出自己的想法。
“你以爲那些圍繞着整個競技場的鎮民們全都是單純在維護治安嗎?當然不是。”
“在你承認自己屬于狂獅公會的時候,我已經特地讓我們的會長囑咐所有的鎮民,要在聽到你承認之後的那一刹那,觀察在現場的每一個觀衆的表情。”
“如果是單純的觀衆,那麽在看到這樣一出揪出内奸的戲碼之後,臉上的表情肯定是那種想要看到更多‘好戲’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但,如果是你的幕後主使的話,他們在聽到你和他們進行了絕對的切割之後,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
“我想,一定是放松,安心之類的表情吧。”
“這樣,隻要找出露出這些表情的人來,那麽這些人一定就是和你有關的人。”
背着雙手,艾羅臉上的笑容依舊,在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
“但是吧,雖然從表情上來看是最準确的,但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鎮民們并非冒險者,他們的眼力很有可能在那短短的幾秒鍾内根本發現不了表情産生些許變化的那些人。如果說你的幕後主使并非坐在一起,而是分散開來坐在觀衆席的話那麽更加難以觀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