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發生的一切讓艾羅有些驚訝。
他伸手攔住布萊德,看着那邊依然不斷慘叫的布偶,說道:“他……情況怎麽樣?”
那位中年牧師的表情看起來并不代表狀況會轉好的樣子,在喝退了旁人上前之後,他開始專心緻志地維持眼前的布偶的身體狀況。
雖然艾羅并不懂魔法,但對于這位牧師法杖前端展現出來的溫柔光芒,他還是覺得有些溫暖。
不過即便這位牧師正在努力維持,可四周的鈎齒鼠卻是絡繹不絕地蜂擁而上。很多鈎齒鼠死了,但也有少部分的鈎齒鼠能夠存活下來,随後宛如瘋了一般地跑進閃耀森林的更深處,消失不見。
“布萊德,忌廉,可可,我們先剿滅那些鈎齒鼠。”
艾羅發出指令,随後看了看那邊的中年牧師。這位牧師沒有說話,隻是轉過頭對着艾羅略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見此,艾羅終于确定自己的這個決策沒有問題,才放心地看着公會成員上前戰鬥。
鈎齒鼠的能力并不突出,很多時候僅僅是依靠着數量的龐大。而且現在這些鈎齒鼠的主要目标都聚集在布偶身上,對于人類的攻擊就像是完全不察覺一般,所以殺起來也并不麻煩。
即便如此,這些蜂擁而來的鈎齒鼠在地上堆積起來的屍體還是有些讓艾羅心驚。這樣一直持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在光球照耀範圍之内,那些鈎齒鼠的屍體已經堆積成了一個個的小土堆。
“看起來,今年冬天我們小鎮的鼠患可以一口氣減少許多啊。”
忌廉笑了笑,把短劍從一隻鈎齒鼠的身體内拔出。由于連續揮砍,他的手已經顯得有些顫抖。
不過終于,四周鈎齒鼠的數量漸漸減少。
或許是由于布偶身上的光芒越來越強的關系吧,那些鈎齒鼠開始不再如同着了迷一般地沖向他。即便沖上去,但在看到人魚之歌攻擊自身之後,也會如同平時那樣調轉鼠頭,狼狽逃竄。
“呼……好了。”
伴随着牧師緩緩吐出一口氣,那邊的布偶身體就像是失去了某種支撐一般,啪嗒一聲摔倒在地上,不動了。
艾羅再次朝着牧師看了一眼,随後再張望着那邊的布偶。不得不說,現在的這位布偶隊長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爲是一個……人了吧?
他的雙手雙腳已經完全萎靡縮小,一張臉也是扭曲變形,看起來簡直比一些抽象畫還要驚悚。左半邊臉已經隻剩下骨頭,右半邊臉的耳朵已經融掉,眼簾直接下拉到了嘴巴附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牧師舉着法杖走上前,看了看布偶将軍現在的處境,臉上浮現出了些許傷感的色彩。
“雖然你救活了他,但我感覺這樣讓他活着,恐怕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帶給他的痛苦還更少。”
艾羅嘟囔了一句,這位牧師微微一怔,臉上的苦笑卻是依舊。他搖了搖頭,說道:“難道你要侍奉神的我,在遇到被詛咒纏身的人的時候,反而捅對方一刀嗎?”
說完,牧師蹲下身,伸手輕輕按在了布偶那還帶着些許呼吸的“肉塊”之上,帶着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我的能力實在是有限,能夠在你死之前驅散你身體内所有的詛咒已經是我的極限。嗯……接下來我會想辦法帶你去教會,看看大主教他們有沒有辦法能夠幫你。”
現在的布偶也不知道究竟聽不聽得懂這些話,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有“聽覺”這種功能。
說完,牧師起身面向這邊的艾羅,笑了笑,說道:“人魚之歌公會會長,艾羅·加西亞是吧?卡普伯爵麾下随軍牧師,聖餅·血羁。到達營地之後就一直聽說過我們軍隊這次的合作對象是一個看起來年齡不怎麽大的會長,我一直都想着要和您見上一面呢。”
艾羅雙手叉腰:“見我?有什麽事?”
這位名叫聖餅的牧師哈哈笑了笑,将手中的法杖略微敲了敲地面,說道:“沒什麽事,就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罷了。鹈鹕鎮的鎮長或許僅僅隻知道這個鎮的消息,但我想,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應該會更多地見多識廣一點。”
稍稍停頓了一下之後,這位牧師繼續笑道:“請問,您有沒有見過一個一頭紅發,大約十八九歲年紀的女孩?不僅僅是這個鹈鹕鎮,附近幾個城鎮,甚至是其他城市,請問有沒有見過?”
一邊提問,這位牧師一邊将自己的牧師鬥篷脫下,放在地上。同時招呼布萊德過來,幫忙一起把布偶隊長擡上鬥篷。
“紅頭發的年輕女性?”
艾羅略微想了想,在首都的時候的确見過幾個,不過這種事情可不能随随便便告訴一個陌生的大叔。
“請問這位牧師,您找這位紅頭發的年輕女性做什麽?嗯……她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啊?”
被這麽一問,聖餅卻是有些悶了,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搖了搖頭,笑道:“算了,沒見過的話就沒見過吧。我們回去營地吧。”
艾羅倒是笑了笑,說道:“我沒有特别的意思,真的是沒見過。不過聖餅牧師怎麽會那麽晚出現在閃耀森林的?您怎麽比我們更快找到布偶隊長啊。”
艾羅故意用這種略微帶着些許挑刺意味的口吻說話,就是爲了看看這位牧師究竟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不過,聖餅卻是顯得很淡定,他笑了笑:“純粹是碰巧而已。我雖然是一名牧師,但是我和光明魔法的親和度并沒有達到很強的地步。所以如果想要最好地治療病患,就需要煉制一些藥物。而鹈鹕鎮附近,也就這座閃耀森林有着最多的草藥嘛。”
一邊說,他一邊試着去提擺放着布偶的鬥篷。可在稍稍用力之後,這位牧師的臉色就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松開手,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随後,他有些爲難地看了看人魚之歌公會的衆人,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在了艾羅身上:“那個……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是下午在采藥的時候突然碰到他跑進森林的。所以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已經連續施法超過六個小時……實在是有些疲倦。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幫我把布偶帶回營地呢?”
連續六個小時?那麽再加上遇到之後的一個小時,這個牧師連續施展治療法術長達七個小時?
艾羅略微驚訝,轉過頭看了看後面的可可。
一個魔法師連續七個小時連續施法,這還能說光明魔力的親和能力不佳?如果這算是不佳的話,那麽自家的這個小死靈法師算什麽?
艾羅伸手摸了摸道具口袋裏面的魔力氣霧劑,嗯……沒必要浪費錢。
随後,他大手一揮:“忌廉,布萊德,幫忙。”
有了人魚之歌的幫忙,聖餅那帶着些許蒼白的臉色再次帶上了微笑,輕輕點頭。
一路走,聖餅一路和艾羅聊天。他對于鹈鹕鎮的風土人情似乎真的很感興趣,但對于金礦卻似乎并不怎麽感冒。
“您是光明教廷的大祭司?”
在即将走到營地之時,艾羅卻着實對聖餅的這個身份而感到驚訝!
對于艾羅的驚訝,聖餅卻是擺擺手,笑着說道:“哎呀哎呀,别用那種眼神看我,這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後面的布萊德看見自家會長那麽驚訝的表情,開口問道:“這個什麽教廷的大祭司……是什麽啊?怎麽會長看起來那麽驚訝的模樣。”
忌廉倒是呵呵了一聲,他似乎盡量想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保持這一種鎮定自若的情緒說道:“大祭司嘛!嗯,也就是光明教廷的大祭司,有什麽了不起的?哈哈,哈哈哈……”
而可可則是縮着自己的脖子,由始至終都用一種充滿了敵意的目光看着前面走着的這位大祭司,但鋼鐵法杖卻是藏在鬥篷裏面,就連拿出來的動作似乎都不怎麽敢。
那邊,聖餅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雖然說我蒙受光明之神的号召,被賜予了大祭司的身份,但這并不代表着我有多麽了不起。這個身份反而讓我有了一種更加大的責任感,讓我覺得我需要去救助更多的人,幫助更多的人。隻有這樣,才能夠對得起那麽多信徒的信仰。”
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旁邊被擡着的布偶,再次黯然神傷地歎了口氣:“隻可惜,我的力量還是太弱了……如果能夠有更強的光明魔力的話……唉……”
比起這位牧師的自怨自艾,艾羅倒是對他的行事作風更感興趣:“大祭司閣下,天哪,天知道我現在竟然正在和光明教廷的大祭司對話?說實話,我都感覺您是在胡說八道呢。據我所知那些大祭司要不就是在教廷裏面待着,要不就是正在接受貴族的宴請。我現在竟然在一個邊陲小鎮,走在一條農民推糞車的道路上和一名光明教廷大祭司說話?哈!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驚訝歸驚訝,艾羅還是強壓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咳嗽一聲說道——
“請問大祭司閣下,爲什麽您會在這種地方呢?而且,爲什麽您竟然還會是卡普伯爵麾下的随軍牧師?按理說雖然大祭司沒有所謂的爵位稱号,但那個卡普伯爵恐怕沒有什麽資格号令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