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艾羅自己,他也絕對不會相信單純的承諾這種事情。在這位隊長情緒穩定下來,看着自己這邊之後,他笑着攤開雙手說道:“戰鬥,永遠都是最後才能夠使用的手段。從經濟學上來講,互相之間的厮殺毫無疑問是一種最後不得以才必須使用的方式。而這種方式往往也會以自身的損耗爲代價。”
說罷,他伸手指向那邊躺在地上的三頭食屍者屍體。此時忌廉已經打開一頭食屍者的胸腔,從中挖出一大塊的金子。
“如果能夠平平安安地賺錢,誰會希望整天互相戰鬥呢?布偶隊長,您看——”
艾羅伸出手,忌廉愣了一下,但還是将這塊金子遞到他的掌心裏。
“這些金子的色澤是多麽的美妙?這一塊大概價值四五百金币左右吧?但是,很遺憾,我們人魚之歌并沒有看到過這塊金子,也沒有觸摸過它。它完完全全地不存在于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内。您說,對不對?布偶隊長。”
布偶走過來,看着艾羅遞過來的這塊金子,眼睛也是不由得瞪大了些許。
同樣的,布偶身後的那些隊員臉上也浮現出震驚詫異的色彩,畢竟在此之前,他們恐怕并不知道這座金礦的金子究竟是從哪裏産出的。
“人魚之歌……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要收買我們嗎?”
艾羅笑了笑,将手中的金子直接塞進布偶的手裏,繼續說道:“并不是收買,而是用來請求一個讓這兩個家夥(指着威士忌與滌綸)在伯爵面前認錯的機會。等到從這個礦洞中出去之後,還請諸位狠狠地把這兩個家夥揍一頓,最好揍的鼻青臉腫。把這樣的他們送到伯爵面前想必已經足夠讓伯爵消氣了。如此一來,您的隊伍能夠賺錢,我們人魚之歌可以全了人情,這兩個家夥也可以不用斷手,伯爵也可以顧全自己的面子。這種對所有人都有好處的事情,何樂而不爲呢?”
聽完艾羅的解說,布偶隊長的嘴角終于慢慢揚起了一抹笑意。他掂量着手中的金塊,将其塞入懷中。可在這之後,他卻是再次舉起手中的武器,似乎一點點都沒有想要就此妥協的意思。
“人魚之歌會長啊,你想的很美好。用一塊金子,買這兩個家夥的胳膊。可你似乎沒有想過,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金礦的來源,那麽接下來我們完全不用顧慮你,自己在這裏淘金不就行了?而且……呵呵,這似乎和我砍掉那兩個家夥的胳膊,甚至是砍掉你們公會的腦袋完全沒有任何沖突嘛。”
後面一直警惕的布萊德等人聽到布偶這麽一說,自然也是急了。
畢竟從人數上來說他們處于劣勢,而從戰鬥能力上來講,人魚之歌現在恐怕也不是這隻正規軍隊的對手。
更何況,即便是包括忌廉在内都覺得這位布偶說的沒錯。他完全可以收了金塊之後繼續殺光自己,畢竟食屍者就在這個洞窟内,他們人手沒有短缺,戰鬥力也充分,憑什麽因爲你給這一塊金子而遵守與你們的承諾?
但……
艾羅,嘴角卻是依然挂着那一抹淡淡的微笑。
“嗯,從理論上來說,布偶隊長的确可以這麽做。但實際上,卻沒有必要。”
布偶:“怎麽說?”
“這個礦洞内有金子這件事是卡普伯爵心知肚明的,所以如果您和您的隊伍想要侵占這裏的金塊的話,那麽勢必要把我們人魚之歌和那兩個士兵全部滅口。”
“可換句話說,卡普伯爵一旦發現我們人魚之歌沒有回去複命,所有進入洞窟後安全回來的,就隻有你們這支小隊的話,卡普伯爵會作何猜想呢?”
艾羅并不點明,畢竟留一點餘地給對方自我想象,遠遠比自己說清楚來的更有威脅。
“另一方面,我們人魚之歌在鹈鹕鎮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和鎮民們的關系還算不錯。哪怕這次前來軍隊合作,我們還安撫了小鎮居民讓他們不要緊張。那麽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我們全滅,那麽鹈鹕鎮内的鎮民立刻就會感覺你們這隻軍隊有很大的威脅,行爲處事也就有可能變得偏激起來,開始給各位平添許許多多的麻煩。”
布偶哼了一聲:“你以爲,我會害怕這些麻煩嗎?”
艾羅搖了搖頭,繼續笑道:“正如我剛才所說的那樣,您應付得了,但沒有必要這麽麻煩。誰的時間和精力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與其用來應對這些麻煩,還不如用來數數自己賺了多少錢,摟着美女喝着酒來的更舒暢,不是嗎?”
乘着布偶在思考的時候,艾羅繼續說道:“這就是您的一種選擇,殺了我們人魚之歌和那邊兩個士兵,侵占金塊。這樣的話您在短時間内會覺得很安全,因爲沒有人知道您究竟做了什麽。可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鹈鹕鎮會成爲不安定因素,卡普伯爵那邊也會變得陰晴不定。啊,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卡普伯爵是不是真的如同他看起來那麽的沒心沒肺,但他的情婦看起來可不像是會乖乖等着自己男人吃癟的類型啊。”
不僅僅是布偶,那邊圍着威士忌和滌綸的士兵們現在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得有些猶豫起來,對着兩名士兵的武器現在也是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
“現在我再來說說那個對我們雙方都有益處的選擇,您不是擔心我們人魚之歌會告發您私吞金塊嗎?可事實上,您根本就沒有必要擔心。”
布偶的眼神略微一亮:“哦?爲什麽?”
艾羅笑着道:“因爲在您收下金塊之後,我們人魚之歌和您之間就形成了一種賄賂關系。作爲一名正兒八經的商人,我會沒事去告發自己賄賂的人嗎?雖然我很清楚以隊長您的實力應該有能力獨自前來金礦打獵,但在收了這塊金塊之後,您對我們公會的态度應該不會那麽強硬了吧?以後各種各樣的事情上爲我們公會開個方便之門,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除此之外,既然卡普伯爵能夠讓您來執行教訓這兩個家夥的任務,那麽想必對您是有一點信任的吧?我可沒有自信能夠因爲這樣的一塊金塊就挑撥您和卡普伯爵之間的關系。正因爲我沒有自信能夠挑撥兩位之間的關系,所以也不可能僅僅因爲一塊金塊就讓您身敗名裂,投入大牢。一旦您收到的懲罰相對來說不是那麽痛,那麽等您自由了,想要來報複我們公會了,那麽我們可沒有這個自信能夠攔下您啊。”
聽到這裏,布偶再次低下頭想了想。
過了片刻,這位隊長似乎終于想通了這件事,原本一臉的嚴肅與戒備現如今立刻換成了笑容。
他收起武器,他的士兵們見自己的老大收起武器,自然也是紛紛收起手中的兵器,從威士忌和滌綸的身旁退開。
“人魚之歌,你叫……艾羅·加西亞對吧?”
布偶笑着,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艾羅的肩膀,笑道——
“作爲一個商人,你還真的很懂事啊。嗯,你說的沒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門在外不就是爲了發财嘛。既然金塊的事情能夠讓伯爵賺,我們手下人拿一點也算不了什麽。行!既然你都這麽求情了,那我就頂着挨伯爵處罰的情景,饒了這兩個家夥吧!”
如今終于脫困,威士忌和滌綸全身緊繃的肌肉終于在這一刻松懈了下來。
艾羅見他們這樣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呵呵一聲冷笑,立刻高聲喊道:“你們放送什麽啊?等會出去之後你們還要負責被打一頓!真以爲保住一條胳膊那麽容易嗎?!”
剛剛還放松下來的兩人因爲艾羅的這句話再次精神緊繃,他們看着布偶的士兵,見這些士兵臉上全都露出嘲笑的表情。可沒有辦法,現如今如果還想要平安的話,恐怕真的就隻有挨上一頓毒打了吧……
雖然艾羅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表面是在嘲諷威士忌和滌綸,但當他看到那些士兵臉上的表情之後,他也是随即放下了心。
威士忌和滌綸不弱,如果真的要正面交鋒死戰的話,那麽說不定這些士兵中也要有一兩個交代在這裏。
既然現在從原本的兵刃交加變成隻需要拳腳就能夠解決問題,那麽這些士兵自然就處于絕對安全的地位。正因爲絕對安全,他們才會這麽嘲笑。也正是因爲他們這樣的嘲笑,艾羅才能夠保證這些人真的把等會的那場暴打僅僅隻當成一場暴打,而不會想着取人性命的方式去打了吧。
達成共識,艾羅總算是呼出一口氣。
想要救人真的還挺難的,爲了救這兩個“忠于職守”的士兵自己可算是死了不少腦細胞,現在就連金塊都要交代出去,代價真的不小。
轉過頭,艾羅揮揮手,讓自家的公會成員冷靜下來。
之後,就是切割那邊剩下的兩頭食屍者了。
人魚之歌對于食屍者的生理邏輯依然十分的熟練了,忌廉和布萊德一人一頭,分别切割。
不消片刻,忌廉手中的食屍者胸口已經被打開,可當他伸出手,将它的心髒掏出來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