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這黑暗的城堡中降臨。
渺小的火把現在所能提供的光芒就如同苟延殘喘的病人在最後的嗚咽。
衆人的沉默現在看起來就像是被施了禁言咒語。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每個人的心中似乎都在思考一些類似的東西。
而這種情緒,很不幸,艾羅也是感同身受。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這位人魚之歌的會長再也忍受不了現在的這種沉默。他大着膽子向前踏出一步,伸手,按在那半身門的門框上。
這一舉動讓一旁的威士忌和滌綸全都流露出驚訝而敬佩的表情,他們兩人紛紛讓開一旁,同時捏緊手中的佩劍,随時準備應付任何出現的危險。
手,按在門框之上。
艾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吐出……
随後手上略微用力,就将這扇門再一次地推了開來。
火把照耀,就和剛才那一幕一樣,渺小的火光僅僅隻能照亮那一小塊區域。即便是再次扔下一把火把,這些火焰也像是在畏懼這些黑暗一般,迅速熄滅,讓人看不清楚在這片陰暗的通道之中究竟有着怎樣的存在。
至于那個谷粒多,除了火光照耀下的那一灘鮮血之外,卻是再也看不到他任何的身影了。
“現在……怎麽辦?他死了嗎?”
可可問了一句,可艾羅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倒是那邊的滌綸點點頭:“我們看得很清楚,有什麽東西直接貫穿了他的腦子,沒有人類能夠在這樣的狀況下還活着。所以……威士忌,人質也救出來了,我們就這樣回去交差怎麽樣?”
事到如今,威士忌也隻能點點頭。他略微探出腦袋再次往那通道中張望了一下,确認的确什麽都看不到之後,也隻能作罷,縮回頭來。
“那……我們就回去吧。”
既然兩名帝國士兵都這麽說了,艾羅也沒有什麽其他意見。
可就在衆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後面一直跟着的瑞馳子爵卻是面紅耳赤地叫了起來:“喂!什麽叫做就這麽回去?這可是我的天鵝堡!我的天鵝堡裏面竟然有這麽一個東西?!喂!人魚之歌!你明明說過要幫我清理天鵝堡的,可這下面還有那麽大塊地方沒有清掃幹淨,你就打算這麽一走了之了?!我可是花了五枚金币請你們公會清理我的城堡的呀!”
說實話,艾羅本來對這個瑞馳子爵并沒有什麽反感的情緒。畢竟給錢就行。
可現在這位貴族接二連三地大吵大嚷也實在是讓他有些煩躁:“瑞馳子爵,當初我們說過,幫你清理天鵝堡就是五枚金币。可你現在也看到了,這個通道明顯是在天鵝堡下方,并不屬于天鵝堡的範疇。所以,這并不是我們的工作内容。”
“開什麽玩笑?開什麽玩笑!你這簡直就是強詞奪理!胡說八道!”
瑞馳子爵不斷地手舞足蹈,眼睛瞪得宛如銅鈴一般地大:“那我的城堡怎麽辦?在我的城堡下面有這麽大的一頭不知道究竟是什麽的怪物居住着,難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指望我能夠在這座城堡裏面睡一個安穩覺嗎?!”
一邊說,這位貴族就要伸手過來抓艾羅的衣領。布萊德适時地擋住,不讓他靠近自家會長。
艾羅歎了口氣,稍稍收斂了一下自己那有些煩躁的心情,重新以一副微笑的臉龐面對這位貴族,說道:“瑞馳子爵,剛才的場景您也看到了,我們做生意的,都需要講一個良心。什麽樣的任務就應該有什麽樣的報酬。憑良心講,您真的覺得剛才那個潛伏在黑暗中的東西可以包含在那五金币的任務委托中嗎?實話說吧,剛才僅僅隻是看到那東西的一些類似觸手狀的黑影,我就已經有些起雞皮疙瘩了。您真的覺得我們應該現在下去幫您對付這頭怪物嗎?”
一時間,瑞馳子爵倒是不說話了。
他隻是有些焦躁地看看那個半身門,再看看面前的人魚之歌公會衆人。片刻後,他擺出一副略帶哀求的表情望向一旁的兩名帝國士兵,似乎是在尋求講理的人。可在看到這兩名帝國士兵現在也是一臉的爲難之後,他的表情終于變得無比絕望起來——
“天哪!早知道我就不貪便宜買什麽崗石堡了,貪便宜!貪便宜!貪便宜!我就想要好好地買一個城堡,然後當成爲我和我的情婦們的家而已,爲什麽偏偏就那麽麻煩?!我的天鵝堡啊!嗚嗚嗚……這下要怎麽辦啊?到底該怎麽辦啊!嗚嗚嗚……”
雖然艾羅可以提醒他重新找新的,實力夠強的公會進來,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畢竟這也算是一份工作,等以後自己公會的實力變得更強之後再來冒個險,或許還能再賺一筆吧。
衆人緩緩離開天鵝堡,在艾羅的指揮下,工人們再次弄來一大堆的石頭堵塞在那半身門之前,算是隔絕了下面的東西冒出來的“可能性”。
等到衆人重新回到鹈鹕鎮之時,東方已經漸漸露出些許的魚肚白。誰能料到,這場追捕谷粒多·朗誦者的戰鬥,竟然會持續長達一天一夜那麽久。
在朝陽的晨曦之下,人魚之歌與衆人一一道别。
圓奶酪鎮長帶領着鎮民們在忙碌了一個晚上之後終于可以回去睡一個安穩覺了。
稅務官在聽到谷粒多死亡後,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遺憾自己的功勞就此破滅,也隻能和兩名帝國軍士兵一起去獨角獸酒吧睡一覺。
那位瑞馳子爵則是顯得手足無措,眼神茫然。對于自己的城堡現在不僅不能住人,反而又多了一些可怕的怪物這件事似乎怎麽也想不通,在他的保镖們和工人們的簇擁下魂不守舍地離開,也算是暫時安靜了吧。
吱呀——
公會的大門打開。
當那一縷陽光灑進來,照亮公會的地闆之時,艾羅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過頭,看着自己的公會成員們。
可可,芭菲,布萊德,忌廉……
這四個成員雖然都有各種各樣的缺點,而且實力也不強,但是這一次的公會危機中,他們依然還是将自己當成會長。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艾羅感動了。
“事情辦得怎麽樣?”
伴随着光線透入窗戶,櫃台坐墊上的娜帕慢慢飄了過來。一邊飄還一邊伸懶腰。
艾羅呼出一口氣,笑容重新浮現在他的臉上:“還行吧。不過我開始相信,有些時候有你在,或許真的會稍稍好一點。”
娜帕歪過腦袋,兩隻眼睛裏面浮現出奇怪的色彩。
不過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艾羅還是要安撫自家的公會成員們。
他拍了一下手,目光再次掃過全體成員的臉上,說道——
“這一次,我們能夠揭穿谷粒多·朗誦者想要奪權的陰謀,也多虧了各位的信任,大夥兒還能夠認定我這個會長。”
布萊德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笑着道:“會長,看你說的,你當然是我們的會長啦。不過……谷粒多大哥……唉……将來回老家的話,我也許該帶句話回去了。”
艾羅點點頭,繼續說道:“雖然各位依然認我這個會長,不過通過這一次的事件中可以看出來,我們公會的确有着不小的問題。我這個會長難辭其咎,必須要承擔起責任來。”
可可:“會長哥哥,你不用這麽自責的。這一切都是那個癞蛤蟆不好……”
艾羅連忙擺手,收起笑容,一臉認真地說道:“不不不,我的确有責任。我因爲自己的事情,所以太看重錢。有些時候這個想法我覺得可以,但有些時候我也覺得我做的有點太過分了。尤其是在對待各位的薪酬方面。”
讓人做事,必須要給酬勞。
一味地免費讓人打工或許短時間内可以有一定的忠誠度,但時間一長,難保不會再次出現意外。
艾羅承認,之前時自己太貪了,貪心導緻自家公會成員在面對谷粒多的篡權時産生了些許的搖擺,爲了這麽一點點的小錢而讓他們對自己之間産生裂隙,這并不是一個聰明的做法。
“之前,我一直都沒有提到過各位的薪酬問題。因爲我個人的原因,在三年後的聖夜祭之前我急需攢到1000枚金币,所以就想着三年後再給各位薪水。”
“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各位在每次完成任務之後都可以分到任務酬金的百分之十的酬勞。我知道,一般的市場價是百分之二十,但鑒于我因爲個人的原因實在是需要錢,所以目前爲止隻能提供這個數字。等到三年之後,三年後,我一定爲各位增加任務酬勞!不知道這個方案,諸位能夠接受嗎?”
相比起其他人,忌廉卻是第一個搖頭的。
看到這個盜賊搖頭,艾羅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會長,你未免也太見外了。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如果不是你的幫助的話,我的骨頭現在說不定都被燒成灰了呢。”
忌廉擡起手指,晃了晃後,一臉自信地說道——
“之前我也說過,哪怕是要我這輩子爲人魚之歌做牛做馬,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不過既然會長覺得這樣比較好,那我就接受這個提議。”
聽到忌廉同意,一旁的可可也不甘示弱,立馬點頭道:“我也沒問題!在會長哥哥這裏有吃的有穿的,還有一間自己的房間,甚至會長哥哥還會教我讀書寫字,有娜帕副會長教我煉金術,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如果還有錢拿的話哪裏還需要提數字多少啊!”
忌廉和可可都同意了,布萊德自然是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本來吧,我就沒有想過錢的事情。不過後來我聽谷粒多說一些話也挺有道理的。我和芭菲還是算一個人,會長,你說啥我就聽啥,沒有任何問題!”
看着這一群完全忠誠于自己的公會成員,艾羅心裏不由得有些暖呼呼的。
三年。
三年後,如果自己真的能夠完成1000枚金币這份任務的話,到時候一定要狠狠地招待一下這些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公會成員!
一切……都是以三年後爲目标!
——1301年10月20日,夥食費:-4銅2鐵,結餘:96金7銅8鐵(贓款:40金7銀7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