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羅盡量讓自己說的簡單易懂一點,因爲如果這個會長的腦子也和布萊德一樣完全轉不過彎來聽不明白的話,那自己這條小命可就毀在這張嘴上了。
不過幸好,沃爾夫在聽完之後略微沉思,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麽說來我們之間的這場戰鬥就是個錯誤?我殺了你們我就慘了,你們對外大肆宣揚擊敗我你們也完了。但是啊……人魚會長,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啊?”
沃爾夫的臉湊了過來,張開嘴,濃烈的口臭穿過那尖銳的獠牙撲在艾羅的鼻子上,讓他差點點無法維持臉上的笑容。
“現在的事實是,我終究還是死了九個同伴。就算我現在轉身離開,你們也什麽都不說,可我折損了人手也是事實。那個小鎮的鎮民看到你們平安無事之後難道就不會猜嗎?他們如果進來這座森林,看到我的手下死了那麽多難道就看不出來嗎?我的名聲不一樣也會受到折損?”
“更何況……你們人魚之歌讓我很不爽,我要怎麽忍下這口惡氣呢?”
依照這個矮個子會長的回答,沃爾夫會決定是直接一刀割掉他的腦袋,還是再考慮考慮。
隻是,艾羅卻是笑的更加燦爛了:“所以說,我想和您合作做一筆生意,一筆對我們雙方都好的生意。”
“之所以會有損沃爾夫會長您的聲譽的事件,就是因爲您的手下全都戰死。這件事不太好傳出去。可我們爲什麽不能換個角度想想呢?如果說您的手下并不是在于我們人魚之歌戰鬥的時候死亡的,而是……被您親手擊殺的呢?”
沃爾夫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顯得猙獰起來:“你是說我突然發瘋,殺光了我所有的公會成員?!”
艾羅連忙搖頭,笑着道:“不,您聽我說完。這場不幸的事件吧,我覺得其實是這樣發生的。”
“鐵狼公會的會長,沃爾夫·菲斯一直以來都奉公守法,經營着自家的鐵狼公會。可有一天,一位名叫梅林·暗語者的法師卻加入了鐵狼公會,并且暗中慫恿了您的手下一起去打劫子爵府。”
“在行動當天,察覺到成員們狀态不對的您暗中尾随您的公會成員,卻發現他們在屠殺子爵府的人。看到這一切之後您非常驚訝,也非常氣憤,在幫助忌廉救走一個名叫瑞菈的小女仆後立刻想要出手阻止他們。”
“可就在您想要出手的時候,警備隊來了,不得已,您還是和您的公會成員一起逃走。在之後的日子裏,您和您的公會成員之間開始互相心存芥蒂。您想要将這些人面獸心的家夥送交給警備隊,但這樣一來的話您的鐵狼公會也會瞬間完蛋。可如果不交出人,天天看着這些混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來走去又實在是氣不過。”
“也就在這一天,您公會中的忌廉突然逃跑,那些禽獸立刻鼓動你帶頭去追捕忌廉。一方面您也實在是沒有下定決心是否和這些禽獸翻臉,另一方面您也的确擔心如果忌廉告訴警備隊子爵府兇案真相的話,那麽自己會不會也要上絞刑架。迫不得已之下,您還是決定帶隊追殺忌廉。”
“到達鹈鹕鎮,和我們人魚之歌會面之後,您帶着隊伍來到這這座森林,并且順利追上了忌廉。”
“可就在您的所有成員都表示要殺掉忌廉的時候,您卻是保持了最後的理智,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所以希望能夠放走忌廉。”
“您這樣的話語自然而然地引來了所有公會成員的敵對,長久以來雙方之間的間隙也是在這一刻爆發!您帶來的公會成員在那名法師的帶領下立刻背叛了您,想要将您和忌廉一起殺掉。而您一個人獨自面對九名鐵狼的攻擊,展開了極爲華麗而震撼的戰鬥,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也依然守護住了忌廉!”
“終于,我們人魚之歌察覺到事情不妙也是随後趕到,雖然我們的實力微弱,但您的實力卻是無比強大!我們人魚之歌隻是給您打打輔助,做做下手。就這樣,我們雙方合作,以您,布萊德,可可,忌廉四個人對陣梅林爲首的九名鐵狼成員,四對九,最後終于艱難地取得了勝利。這樣,您可以冠上一個悲劇英雄的人設,而我們人魚之歌也可以憑借協助您鏟除叛徒而出一點點的小名氣,獲得一點我們實力夠得着的小工作。”
這可能是可可,布萊德,忌廉和芭菲第一次完完全全,真真正正确認自家會長撒謊時候的表情了吧。
如果不是這四個人身上都有傷或是疲憊不堪,他們幾乎都要相信自家會長嘴裏說出來的都是真的了!這種面不改色心不跳,公然撒謊編造真相的水準,這四位真的是自歎遠遠不如。
略微停頓,給沃爾夫思考的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之後艾羅繼續說道:“沃爾夫會長,你之所以要追殺忌廉和我們公會,就是因爲梅林的緣故。既然現在他已經死了,那麽這場戰鬥的真相究竟如何,自然是我們想怎麽編造就怎麽編造了,不是嗎?”
沃爾夫歪着腦袋,仔細思考着這番話語。沉默片刻之後,那把架在艾羅脖子上的刀終于還是收了回去。
可還不等艾羅完全松了一口氣,沃爾夫卻是走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忌廉面前,提起刀指着他,嘿嘿笑道:“這樣的話,那幹脆讓這位小盜賊也在這場戰鬥中犧牲吧?多死一個少死根本就沒什麽區别吧。”
眼看刀刃已經抵在了忌廉的胸口,艾羅眼珠一轉,立刻說道:“還請手下留情!在這個計劃中,忌廉還是活着的比較好。”
“爲什麽?”沃爾夫有些不滿地回過頭,“就說他戰死了,你們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懷疑?”
“當然是其他有腦子的人會懷疑!”
艾羅攤開雙手,語氣略微加快地說道——
“由于是忌廉放走了那個名叫瑞菈的女仆,瑞菈自然也是和警備隊的人說過忌廉這個人。因此,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證明沃爾夫會長您站在正義一方的人,就是您現在刀刃所指着的這家夥!”
“這家夥如果活着,那麽将來他出去散播您被鐵狼背叛的消息的話就會更加有可信度。因爲他也是鐵狼的成員,比起您自己說,通過旁人之口來渲染您的心懷正義會更加有可信度!”
聽到話題轉移到自己的身上,而且還要自己宣揚沃爾夫的正義?本來癱在地上的忌廉一時間怒火中燒,眼珠中布滿血絲,惡狠狠地盯着面前的沃爾夫:“開什麽玩笑?要我幫他說好話?!這家夥……這個畜生!他逼着我看他怎麽一刀刀地割瑞菈的肉!就算我拼命請求,就算我磕頭磕的滿臉都是血!這家夥依然以折磨瑞菈爲樂!要我替他說話?我甯願死了也不會這麽做!”
聽完這些,沃爾夫回過頭,以一種觀望的眼神看着艾羅。
而艾羅現在滿腦子都有種想要沖上去狠狠踩那個盜賊兩腳的沖動,可表面上依然還是要維持自己的笑容——
“還是那句話,忌廉活着,他的話才能夠讓更多人相信您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們需要一個當事人來叙述‘真相’,這個人選最好就是忌廉。畢竟大夥兒都是出來賺錢的,沒有必要把事情都搞得那麽僵硬。我相信,隻要過一段時間,這家夥氣消了,有錢賺了,什麽妹子不能再找一個?犯得着和您一直鬧沖突嗎?”
“但是嘛……如果他實在是不肯幫忙,那也有辦法。”
“沃爾夫會長您可以一直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很關心忌廉,有些對不起他的模樣。有人問起您也可以說瑞菈的确是您害死的,因爲您答應忌廉保護瑞菈,但最後卻沒有能夠保護好她,這說是您親手害死也不爲過。”
忌廉努力朝着艾羅這邊吐了口唾沫:“卑鄙!無恥!你怎麽能夠就這麽不要臉?爲了活命,爲了賺錢,你就可以這樣随随便便地颠倒黑白嗎?!”
艾羅不睬他,繼續說道:“當然,我們人魚之歌也會在各種場合公開爲您說話,同時也會爲忌廉所惋惜,說一些‘希望他終有一日能夠想開’‘希望他不要做傻事’之類的話。當我們以一個公會的份量站在您這邊的時候,原鐵狼公會的一個小小盜賊說的話是否是事實,就已經不再那麽重要了。”
忌廉:“我呸!我呸!人渣!奸商!吃人不吐骨頭!”
刹那間,艾羅的面色稍稍陰沉了一點,帶着些許的壞笑,冷冷地瞥了忌廉一眼:“當然,如果這個家夥不識好歹,一定要找會長您的麻煩,那麽到時候您悄悄把他處理了就行了。我相信以您的實力,應該不需要花費多少力氣的吧。”
說了這麽半天,終于,沃爾夫握着刀的手再一次地提了起來。
這頭鐵狼的臉上挂滿了笑容,轉過來看着艾羅的眼神哪裏還像是剛才還在生死交戰的對手?簡直就像是看老朋友一樣的熱情。
“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這家夥很麻煩。”
但,這樣的輕松隻是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下一秒,沃爾夫的長刀猛地落下,穩穩貫穿了忌廉的小腹。
“嗚——!”
熊,火焰燃起,這種故意不對準要害攻擊的方式可以讓自己的對手體驗到更多的痛苦。忌廉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一聲慘叫甚至都來不及叫出口,就隻能看着自己的肚子上不斷冒出火焰。
沃爾夫拔出刀刃,長刀上一滴血都沒有粘上,隻剩下忌廉捂着肚子在地上不斷地翻滾,顯得極爲凄慘。
“當然,我剛才說的隻是上策。”
艾羅繼續保持微笑,以一種輕描淡寫的姿态說道——
“可如果沃爾夫會長實在是覺得對忌廉不放心,那麽也可以殺掉他。說實話,即便是留着他這一條性命,我接下來還要花時間好好和他溝通,讓他幫忙說話。如果實在是說不服,那麽他的存在對我們來說的确就是一種威脅,殺掉也好,這也算是一條中策。”
忌廉捂着肚子,掙紮着向旁邊的灌木叢爬去。沃爾夫則是一臉悠哉地跟在後面,舉着刀再次一揮,忌廉的背上立刻被撕開一條口子。布萊德見狀咬着牙想要站起來,但艾羅卻是立刻走過去,輕輕按住了他。
“上策,中策?那麽能否說一下,你口中的下策是什麽?”
慢悠悠地,沃爾夫來到忌廉身旁,雙手握住長刀,對準正在爬行的忌廉的脖子,舉起。
“下策?下策嘛……”
艾羅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就是專心聽人說話,有時候也是一件壞事。”
“嗯?”
沃爾夫一愣,但下一個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卻是猛地蓋住了他!
是史萊姆王,這頭剛剛已經被他斬殺成重傷的史萊姆王,現在卻是龍精虎猛地壓制住了沃爾夫,将他整個地壓在了草地上!
“這……這是……?!”
瞬息間,沃爾夫就明白了這是爲什麽。
在史萊姆王的身體裏,他親眼看到了一些玻璃瓶的碎片。
就是剛才,那個矮個子會長朝着他扔過來,結果手法太差,直接扔到他身後砸開的玻璃瓶碎片!
他親眼看到那個矮個子會長把這些瓶子砸碎,讓那個忌廉恢複活力。換句話說,剛才這個家夥并不是慌亂中拿瓶子砸自己,而是特地瞄準了自己身後的史萊姆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