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和劉思慧的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故事仍舊圍繞着賣藥在進行着。
警察局中,
警官曹斌拿了一瓶藥走進局長的辦公室中,
“局長,這事跟那個醫藥代表說的可不太一樣。”
“别把煙灰掉地上。”
“這不是假藥,這是真能治病的藥,這種藥,真的将近四萬塊,這個才五千。”
“是不是走私來的?”
“是。”
“進沒進醫療手冊?”
“沒有。”
“那還不是假藥嗎?”
曹斌雖然心生憐憫,但局長的話卻更有力量,他隻能将他的憐憫壓在心底。
神油店中,
這裏被充作賣藥的臨時據點。
有病人上門痛訴仿制藥沒有效果,吃了之後病情沒有絲毫好轉。
經過一番口舌,程勇等人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居然有其他人也在私下賣假藥,但是他們的假藥和仿制藥不同,就是普通的保健品,根本沒有宣傳上的作用。
順藤摸瓜,程勇等人找到了這些騙子賣藥現場。
兩方人馬走到一塊,可謂是針尖對麥芒,大打出手。
賣藥現場一片混亂,大亂引來了警察。
雙方被帶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中,
警察給程勇等人做了筆錄之後,程勇随口向做筆錄的警察問了一句,道:“那個賣假藥的要是被抓起來,能判多少年?”
“賣假藥的,八年以上,十五年以下,情節嚴重的嘛,判個無期。”警察回了句,然後擡頭看向程勇,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事。”程勇有些失神,喃喃的回道。
從警察局出來,
呂受益邀請程勇到自己家中做客,程勇也見到了呂受益的妻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看了看呂受益,程勇突然發現面前這個瘦的像竹竿一樣的男人,原來這麽偉大。
呂受益忍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在這個世界上活着,是爲了他肩膀上的責任,是爲了疼愛他的妻子,爲了還不會說話的孩子。
“他身體沒事兒吧?這個病不遺傳吧。”
“不遺傳,白血病又不是遺傳病。”
“那還好。”
“我剛查出病的時候,他媽已經壞他五個月了,那個時候啊,天天想死,結果,他一出生,我第一眼看到他就不想死了,就想聽他叫一聲爸爸,但是現在好了,有藥了也有錢了,他要是早點結婚,搞不好我能當爺爺啊。”
“那肯定的啊。”
“嘿嘿。”
影廳中,
許多觀衆看到這裏不由的眼睛都濕了,
“唉,呂受益好難啊,好可憐啊。”
“剛剛做爸爸,特别能體會呂受益的這種感覺。”
“不知道爲什麽,看到這裏居然好難受,想哭。”
“有點擔心,之前程勇在警察局裏面的表現,應該是害怕了,擔心被抓,他會不會退縮?”
“是啊,程勇不會撂挑子吧,他現在不差錢,爲什麽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呢?可是他如果退出了,呂受益這些人要怎麽辦?”
“天呐,好難啊!”
“這個電影拍的太貼近現實了,簡直就像是發生在自己身邊一樣。”
耗子的瞳孔也是泛紅,徐乾拍攝的這部電影真是太紮心了,太殘酷了,讓人們見識到了底層人民的不幸與艱辛。
電影中,
程勇回到神油店,正要睡覺,突然,一個不速之客敲響了神油店的卷簾門。
“誰啊?”程勇披了一件衣服,打開卷簾門。
隻見從門外鑽進來一個白影,唬了程勇一跳,再看去,竟然是白天和程勇打架,然後被抓進警局的假藥販子。
“哎哎哎,誰讓你進來的,給我出去、出去。”程勇冷道。
假藥販子在神油店中四下打量,然後從架子上拿起一瓶格列甯仿制藥,轉頭看向程勇,笑着問道:“程老闆,這東西管用嗎?”
“你想幹嘛?”
“哈哈,我說你怎麽砸我的場子呢,原來咱倆是同行啊。”
“誰跟你是同行?”
“還裝?”
“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我給你算過了,像你這樣賣,一年一百來萬,你把這個藥的渠道給我,我給你兩年的錢,怎麽樣?”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你走不走?不走我報警了啊。”
“報警?好啊你報啊,你現在就去報,警察到處查這個藥呢,你還報警?呵呵,自投羅網啊?幹我們這行啊,沒你想的這麽簡單,像你這麽賣,最多半年肯定被抓,判個十年二十年的,掙那麽多錢有用嗎?”
“你到底走不走?”
“沒法聊了?”
“走吧走吧。”
“唉,這麽好的藥,折在你的手裏可惜了,要不再考慮考慮?唉,保重吧。”
......
自從那晚藥販子離開之後,程勇便有些魂不守舍,更讓程勇惱火而又後怕的是,在他們運貨的時候,藥販子居然打電話報警,導緻程勇等人險些被抓。
程勇提前有準備,警察在神油店裏什麽也沒有搜到,警告了程勇一番後,才撤隊離去。
藥販子的電話又打來,程勇怒火中燒道:“你特麽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問問你,上次那事還能聊嗎?”藥販子道。
挂掉電話,程勇陷入了沉默。
一根根煙被點燃,程勇不時的歎氣,不時地搖頭,最後,将煙頭扔在地上,似是做了某個決定。
晚上,
神油店中,忙碌了一天的幾人坐在一起聚餐。
所有人都很高興,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容,就連一向話不多,性格冷漠的黃毛,此刻也咧開嘴傻樂。
“我不怕你的,來,接着喝。”
“哈哈,哥哥很早就出來喝酒了。”
“再到一點兒,還沒滿呢。”
“你喝點酒,上帝會安慰你的。”
“是啊,劉牧師,今天這麽高興就多喝點。”
“你不要搞我。”
“生意興隆、生意興隆。”
衆人一齊碰了一個杯,放下酒杯,程勇砸了咂嘴,道:“我給你們大家講一個事情啊。”
衆人笑着點了點頭,看向程勇。
程勇笑了笑,道:“認識大家算是緣分一場,你們叫我一聲勇哥,我也很謝謝大家。”
衆人點了笑了笑。
呂受益:“勇哥。”
劉思慧:“勇哥。”
黃毛:“勇哥。”
劉牧師笑道:“你要謝三次,得喝三杯。”
程勇舉起酒杯,喝幹再倒上,再喝幹再倒,一連喝了三次,三杯酒下肚。
程勇放下酒杯,看向幾人,歎了口氣,然後故作笑意道:“但是天下呢,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個藥呢,從明天開始,我就不賣了。”
程勇話落,原本熱鬧的酒桌,頓時安靜的針落可聞!
“哈哈,勇哥酒又喝多了。”
“說啥呢?說啥玩意呢?”
“勇哥開玩笑呢。”
程勇頓了頓,看向幾人,說道:“從明天起,這個藥我就不賣了。”
衆人臉色頓時凝固。
程勇看着幾人道:“但是呢,有其他人賣,價錢貴一點,一萬塊錢一瓶,但是我跟他講好了,給你們幾個還是三千塊一瓶。”
“誰賣?誰賣?”劉思慧打了一個圓場。
“張長林。”程勇抽了口煙,道:“就是那個張院士,人家比我們有經驗,人家已經賣了十幾年了,說白了到現在爲止沒有出事,那是我們運氣好。”
劉思慧聽了不屑的搖了搖頭,看向程勇道:“他賣假藥害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啊。”
程勇笑了笑,“沒這麽嚴重,上次那個老太太出事是吃了其他不知道的什麽東西,他的假藥吃不死人。”
黃毛怒視程勇,道:“你說的是人話嗎?”
“怎麽不是人話?”程勇回瞪回去。
黃毛道:“他騙病人錢,不是害人嗎?”
旁邊,劉牧師歎道:“他是要下地獄的呀。”
黃毛看向程勇,道:“他給了你多少錢?”
程勇擡頭道:“不是錢的問題,賣假藥判多少年你不知道?”
“那你就把我們——”黃毛聲音有些哽咽,說到一半便停下了嘴,頓了一下,繼續道:“那你就把病人推給假藥販子。”
“推給他怎麽樣?藥又沒斷,價錢不過貴了一點,那也比四萬塊錢便宜啊。”程勇提高嗓門道。
黃毛點了點頭,質問道:“好多人連五千塊的都吃不起,你不知道嗎?”
程勇聽了頓時急了,猛地拍桌子怒道:“那特麽管我什麽事情啊?我特麽是個賣神油的,我管的了那麽多人嗎?我特麽上有老下有小,我被抓進去他們怎麽辦?”
程勇敲了敲桌子,氣道:“再說了,還不是我拼死把藥帶回來的?你們能有今天全得特麽的謝謝我,我又不是白血病人。”
神油店中,響着程勇的吼聲。
影廳中,
觀衆也陷入了争議之中,
“唉,不敢看了,這一段看的好難受啊。”
“程勇慫了,他一直在辯解。”
“太真實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有點道德綁架了,程勇做的沒錯。”
“他們要散了,你說氣不氣人。”
“人人都有難念的經,不能怪程勇吧。”
看着電影的劇情,聽着觀衆的争論,耗子眼前一亮,這個電影要升華了!
電影中,
程勇的一番話傷到了呂受益幾人,幾人一一傷心地離開了神油店。
時間過得很快,一年後,此時的程勇憑借賣藥時攢下的錢,開了一家小工廠,日子過得很滋潤。
一天,在談完了一單生意之後,呂受益的妻子找上了門。
“勇哥。”
“弟妹,你怎麽來了?”
“勇哥,我終于找到你了。”
“有什麽事情嗎?老呂還好嗎?
“他不太好,你還能搞到印度藥嗎?”
“印度藥不是張長林在賣嗎?”
“他跑了,警察把藥都抄了,已經很久沒有藥了。”
“警察?警察怎麽會知道的?”
“被人點了,張長林把藥漲到兩萬,很多人吃不起,就沒人護着他了。”
“......”
“弟妹,你聽我說,我這邊有事情要忙,你把電話留給保安,過幾天我去看老呂。”
“勇哥,我們動了好幾次手術,已經沒有錢了,老呂他快撐不住了,他不想治。”
“我知道,但是今天,今天我有别的事情。”
“他割腕了!”
程勇還是離開了,坐在車上,程勇回想見到的呂受益妻子,剛開始他壓根沒有認出來,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雖然和呂受益在一起生活過得艱苦,但是臉上卻洋溢着幸福,打扮穿着也幹淨整潔,可是現在,居然如此的蓬頭垢面。
當程勇站在呂受益病床前的時候,險些沒有認出來,此刻躺在病床上,皮包骨頭一樣的男人,是一年前那個包子能吃三籠的老呂。
呂受益也看到了程勇,看到程勇,他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先是笑,然後哭,哭哭笑笑,道:“頭發剪得蠻精神的。”
“膽子挺大,敢自殺啊。”程勇笑了笑,道:“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呂受益笑了笑,笑的很無力,虛弱的搖了搖頭,然後撐起身子看了看旁邊的床頭櫃,指着上面的橘子道:“吃個橘子吧。”
程勇聞言,鼻頭頓時一酸,他恍然想起和呂受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呂受益也是拿出一個橘子。
程勇張了張嘴,卻又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
門外護士走了進來,讓家屬出去,要給呂受益清創。
程勇走出病房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呂受益,呂受益拿起枕頭旁邊的毛巾,窩了幾圈塞進嘴裏,臉色煞白。
走出病房,程勇和呂受益的妻子等在外面,耳朵裏清楚地能夠聽到病房中呂受益的哀嚎,程勇的心像被一隻有力的手狠狠的攥住,難以呼吸。
從呂受益那裏離開,程勇極其痛苦,經過抉擇,他順應了自己的心,做出了決定。
第二天,程勇找到了劉牧師,在劉牧師的建議下,前往印度重新獲取代理權。
當程勇獲得代理權重新從印度回來的時候,一個噩耗傳來,呂受益死了。
在呂受益的葬禮上,程勇看到了劉思慧、劉牧師、黃毛,看到了一個個白血病人,目光中透着濃濃的對生的渴望的白血病人。
程勇險些喘不過氣來!
在程勇的努力下,劉牧師、劉思慧等人重新聚集在他的身邊,隻有黃毛心中有隔閡,不願再和程勇走到一起。
耗子心中感歎,這部電影太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