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好奇問道:“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徐乾搖頭笑道:“我畢竟還是要長你們好幾歲的,聽長輩們提過。”
言豫津深呼一口氣,激動問道:“那這個使臣現在還在世嗎?如果在的話,還真想去一睹風采呢。”
徐乾雙眼微眯,深深地凝視着言豫津的眼睛面色甚是肅然,字字清晰地道:“他當然還在,豫津那就是你的父親。”
言豫津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嘴唇輕輕地顫動了起來,道:“你...你說什麽?”
“言侯,言侯。”
徐乾一改玩笑表情,神情嚴肅道:“你以爲他這個侯爵之位是因爲他是言太師的兒子?國舅爺的身份才賞給他的嗎”
“可、可是。”
言豫津吃驚得幾乎坐也坐不穩,全靠抓牢座椅的扶手才穩住了身體,道:“我爹他現在...他現在明明...”
徐乾幽幽歎息垂目,搖頭口中漫聲吟道:“想烏衣年少,芝蘭秀戈戟雲橫。坐看驕兵南渡,沸浪駭奔鲸。轉盼東流水,一顧功成。”吟到此處,聲音漸低漸悄眸中更是一片恻然。
豪氣青春,英雄熱血,勒馬封侯之人誰不曾是笑看風雲叱咤一時?
隻是世事無常年華似水,仿佛僅僅流光一瞬便已不複當日少年朱顔。
然而徐乾的感慨無論如何深切,也比不上言豫津此時的震驚。因爲這些年和那個暮氣沉沉每日隻跟香符砂丹打交道的老人最接近的就是他了,那漠然的臉,那花白的那不關心世間萬物的永遠低垂的眼睛,根本從來都沒有想象過他也曾經擁有如許風華正茂的歲月。
蕭景睿走到言豫津身邊,把手掌貼在言豫津僵硬的背心輕輕拍了拍,張開嘴想要說幾句調節的氣氛的話,又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徐乾卻沒有再看這個兩個年輕人,他站了起來視線朝向大門的方向低低說了一句:“他回來了。”
果然如他所言,一頂朱蓋青纓的四人轎,被擡進了二門,轎夫停轎後,打開轎簾,一個身着褐金棉袍身形高大卻又有些微微佝偻的老者扶着男仆的手走了下來,雖然鬓生華、面有皺紋不過整個人的感覺倒也不是特别龍鍾蒼老與他五十出頭的年齡還算符合。
徐乾隻遙遙凝目看了他一眼,便快步走了過去,反而是言豫津站在原處發呆,一步也沒有邁出。
“言侯爺這麽晚才回府真是辛苦。”徐乾走到近前直接打了個招呼。
言阙先是國舅,後來才封侯,雖然侯位更尊,但大家因爲稱呼習慣了,大多仍是叫他國舅爺,隻有當面交談時才會稱他言侯,而他本人顯然更喜歡後面那個稱呼。
言侯雙眼微眯,打量着眼前出現的男子,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請問先生是?”
徐乾微微躬身,道:“在下蘇哲。”
“哦?”這個名字近來在京城甚紅,就算言阙真的不問世事,但也是聽過的,所以面上露出客套的笑容,道:“久仰。常聽小兒誇獎先生是人中龍鳳果然風采不凡。”
徐乾淡淡一笑并沒有跟着他客套,直奔主題地道:“請言侯撥出點時間,在下有件極重要的事想要跟侯爺單獨談談。”
言侯聽了,帶着淡淡笑意的表情微微收斂,道:“跟老夫談?先生在這京城風光正盛,老夫卻是垂垂而暮不理紅塵,怎麽會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跟老夫談的?”
徐乾點點頭轉向言侯:“侯爺請。”
言侯仰起頭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先生請。”
一行人默默地走着,所有人都很知趣地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到了畫樓顧獨與楊靖進去,以目示意兩個年輕人留在樓外。畫樓最裏面是一間潔淨的畫室,家具簡單,除了牆邊滿滿的書架外僅有一桌、一幾、兩椅和靠窗一張長長的靠榻而已。
“侯爺。”等兩人都在椅上坐定,徐乾開門見山地道“你把火藥都埋在祭台之下了嗎?”
言侯兩頰的肌肉繃緊了一下沒有說話。
“侯爺當然可以不認,但這并不難查,隻要我通知蒙摯,他會把整個祭台從裏到外翻看一遍的。”
徐乾言辭語氣森森毫不放松地追問着,道:“我想你求仙訪道,隻是爲了不惹人注意地跟負責祭典的法師來往吧,這些法師當然都是你的同黨,或者說是你把自己的同黨全部都推成了法師。是不是這樣?”
言侯冷冷道:“過慧易夭,蘇先生這麽聰明真的不怕折壽?”
“壽數由天定,何必自己過于操心。”
徐乾毫不在意地回視着他的目光,道:“倒是侯爺真的以爲自己可以成功嗎?”
“至少在你出現之前一切都非常順利。我的法師們以演練爲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火藥全都埋好了,引信就在祭爐之中。隻要當天皇帝焚香拜天,點燃錫紙,扔進祭爐後,整個祭台就會引爆。”
“爲什麽?”
言侯咬緊了牙根,“就因爲那個人是皇帝。是我們當初拼死相保助他登上皇位的皇帝。當我們從小一起讀書,一起練武習文,一起共平大梁危局時大家還算是朋友,可是一旦他成爲皇帝,世上就隻有君臣二字了。我們三個人曾經在一起過多少次誓言要同患難共富貴,要生死扶持,永不相負,他最終一條也沒有兌現過。登基第二年他就奪走了樂瑤,雖然明知我們已心心相許,他下手還是毫不遲疑。”
“林大哥勸我忍,我似乎也隻能忍,當景禹出世,樂瑤被封宸妃時,我甚至還覺得自己可以完全放手,隻要他對她好就行,可是結果呢?景禹死了,樂瑤死了,連林大哥他也能狠心連根給拔了,如果我不是心灰意冷遠遁紅塵,他也不會在乎多添我一條命,這樣涼薄的皇帝,你覺得他不該死嗎?”
“所以你籌謀多年就隻是想殺了他?”
徐乾凝視着言侯:“可是殺了之後呢?祭台上皇帝灰飛煙滅,留下一片亂局,太子和譽王兩相内鬥,必緻朝政不穩,邊境難安,最後遭殃的是誰?得利的又是誰?你所看重的那些人身上的污名依然烙在他們的身上,毫無昭雪的可能,祁王仍是逆子,林家仍是叛臣,宸妃依然孤魂在外,無牌無位無陵,你鬧得天翻地覆,舉國難甯,最終也不過隻是殺了一個人。”
徐乾好似漸漸動了真氣,聲音愈轉激昂面上也湧起了淺淺的潮紅:“言侯爺,你以爲你是在報仇嗎?不是,真正的複仇,不是你這樣的,你隻是在洩私憤而已,爲了出一口氣,你還會把更多的人全都搭進去。懸鏡司是設來吃素的嗎?皇帝被刺,他們豈有不全力追查之理?既然我能在事先查到你,他們就能在事後查到你,你也許覺得生而無趣死也無妨,可是豫津何其無辜要受你連累,就算他不是你心愛之人所生。”
“他也依然是你的親生兒子,從小沒有你的呵寵關愛倒也罷了,這麽年輕就要因爲你身負大逆之罪,被誅連殺頭,你又怎麽忍得下這份心腸?你口口聲聲說皇帝心性涼薄,試問你如此作爲,又比他多情幾分?”
“咔,第十六場ok。”
剛才這場戲太完美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之間,三個月就過去了,演員之間更爲熟絡了,《琅琊榜》的拍攝也越來越快,在幾個高潮的劇情處多咔了幾次,其他地方拍攝的都很順利。
又一個月之後,《琅琊榜》殺青,殺青當天,無數記者采訪,徐乾都謝絕了,他現在在國内幾乎是處于無敵的狀态,拍攝的電視劇差不了。
“徐乾新作《琅琊榜》已殺青!”
這是水木新聞的新聞标題,徐乾的電視劇肯定是在水木視頻播放的,水木新聞自然大力支持:“聽到徐乾二字,相信諸位就應該知道這部電視劇的質量了,不需要太多的解釋……”
内容比較長。
從《琅琊榜》的演員陣容到劇情簡介,全部被科普了遍,起碼讓觀衆對這部劇留下個大概印象,而新聞下方則是多出了不少網友評論——
“嘿嘿,肯定支持。”
“又要追劇了。”
“徐乾主演麽?那應該差不了。”
“徐乾出品,必屬精品。”
“徐乾到現在拍了多少精品電視劇了。”
“我仿佛又看到了徐乾力壓天下,震懾群雄的場景,這根本無需多言。”
“從《愛情公寓》到《我在未來等你》到《光之巨人》到主旋律三部曲,到《延禧攻略》,到《仙劍奇俠傳》,徐乾一步一個腳印,沒有人能夠阻擋他,沒有任何人。”
接下來的日子裏,徐乾一直忙于《琅琊榜》的後期制作,而關于這部劇的宣傳也依舊在繼續,雖然徐乾自己的招牌很管用,卻也不能迷信,誰都有折戟沉沙的時候,不能大意,大意容易失去荊州。
剪輯結束後,音畫工作同時進行。
音是配音、聲音制作和配樂等等,雖然洛遠拍攝的時候有強調過現場收音,但總有些現場收音的效果是不太理想的,這就需要演員來配音了。
另外,《琅琊榜》的片頭的音樂,徐乾自己制作的,蒼茫,雄渾,給人以曆史的厚重感。
上面是音的部分。
還有畫的部分,包括調色、特技、特效等,不隻是需要電腦特效,一些穿幫鏡頭什麽的也需要用遮幅等手段調整,好在徐乾在其中隻發現了一兩處穿幫鏡頭,大多數現場拍攝完成度都挺高的。
接下來是要選擇電視台了,徐乾的金字招牌還是非常管用的,許多電視台都對徐乾的新劇趨之若鹜,他們沒有忘記此前《仙劍奇俠傳》所創造的收視神話。
這一次,琅琊榜依舊在三家電視台播出,這三家電視台分别是央視,蘇省,以及魔都衛視。
芒果台沒有參與競争,因爲它們有挑大梁的電視劇,要與徐乾争鋒,芒果台對自家電視台還是非常自信的,并不覺得自己就會輸給徐乾。
徐乾再牛逼,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人不可能總停留在過去,要往前看,有多少人從巅峰跌落,最後泯然衆人矣,徐乾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沒有人可以常勝不敗,他們相信徐乾也不例外。
“麒麟才子到底指得是誰?”
“遙映人間冰雪樣,暗香幽浮曲臨江,遍識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他就是琅琊榜首梅長蘇……”
“草民蘇哲,見過侯爺。”
“若是憑我一己之力,就将一個大家都想不到的人送上王位,豈不顯得我更有手段?”
三家電視台的領導也在觀看徐乾的樣片。
“不錯。”
“制作精良。”
“古樸,大氣,服裝畫道具接近完美。”
“配音,音色,畫面,讓人賞心悅目。”
“真不愧是徐乾的作品呀。”
……
電視台的領導人對《琅琊榜》這部電視劇啧啧贊歎,他們已經對徐乾産生了盲目的自信,覺得他拍攝的電視劇那肯定差不了。
“六月一日,定檔!”
“兒童節,挺好的。”
徐乾對這個定檔日期很滿意。
張果道:“我們唯一的對手,就是芒果台出品的新劇《如意傳》!”
“《如意傳》?聽這名字就是清穿劇呀,又是千裏送一血,發馬叉蟲,當便媃器麽?”
徐乾對這種類型的電視劇是不以爲然,甚至有些不屑的。
徐乾甚至覺得自己可以把《清穿日常》寫出來,這可是一本女頻神書,這書的實質,其實是在強調,在陰毒刻微的滿清封建專制統治下,人爲了活命,哪怕是穿越女,也隻能自我麻醉乖乖地當便媃器,竭盡心力地騙人騙己,如此才能在無邊黑暗的鐵屋子裏存活下去~”
隻有這種書才能治愈呀!
若是能拍成電視劇,那畫面更是爽,爽,爽,一震清穿劇呀,讓你丫的穿越,讓你丫的千裏送一血,乖乖當便媃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