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凰的眼珠在眼眶中此時不停轉動。
絕不能告訴他我是來找證據的……還是告訴他，我來找書……
她用貝齒輕咬下唇，随即開口說道“我來找書。”
“呵……呵呵呵……”夜雪重的胸膛劇烈起伏，像聽到了什麽好聽的笑話一樣，可眼中一絲笑意都沒有。
“你很不會騙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他上前一步，脅迫的氣勢越發明顯。
樂凰的手緊握着軟鞭，攥得出了汗。
要是他再上前，我就不客氣了……
她定了定神，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來找書。信不信由你。”
“是嗎？”他的視線在樂凰的臉上逡巡了許久，見她眸子堅定，便将信将疑地再次試探。
“那本書，你說過要通過自己的實力拿到。怎麽？你反悔了？你的保證就這麽不值得信任？！”
他試圖激将，用她的信任和保證來将她真實的目的。
果然，樂凰的雙眼發生了變化，她似乎想要辯解，可又生生地壓了下去，她眼眶泛着紅，俨然受到了委屈。
不知怎麽，夜雪重的心像突然被什麽猛擊一下似的，心頓時酥酥麻麻，像塌了下去一樣。
他本想再用激将，話到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還是……心軟了啊……
話峰一轉，夜雪重的披風在無風的房間内驟然飄起“既然你來拿書，我就給你這個機會。打赢我，書就是你的了。”
“今天，我允許你用上所有的武功和内力。怎麽？劃算吧？”
他瞧着眼色發紅的樂凰，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這麽一段話。
他承認自己喪失了部分理智，若是那部分理智還在，他就算要比武，也是像以前一樣，單純使用招式。
而今晚，他竟将控制權交給了她。若是她用玲珑血，他必敗無疑。
可他心裏又存有一種笃定，笃定樂凰不會使用玲珑血。
他曾經觀察過她每一次動武，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鍵，一般不會使用，就算使用也是被迫爆發。另外則是……她似乎并不喜歡它……可能，她不喜歡妖的身份吧。
他在樂凰錯愕的眼神中伸出手“你不敢嘗試嗎？”
“誰說不敢的？！”樂凰甩起軟鞭，直接朝他揮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在神志清醒的情況下，與夜雪重的對戰。
雖然，她不明白夜雪重爲何這麽說，畢竟，若是用上玲珑血，他失敗的概率大了很多。但是，他既然這麽說，就是給了自己一個打赢他的機會。
也就是說……他其實很想将那本書給我喽?！
樂凰不再多想，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對戰之上。
軟鞭剛剛揮出，一下子被夜雪重擋了回來。
他張開披風，無數蝙蝠帶着猛烈的攻勢，瞬間向她飛來。
她向上躍起，軟鞭揮得像暴風，噼裏啪啦，頓時，地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蝙蝠屍體。
她專注且凝重，不放過每一個機會，也不給對方留下機會。
說起來，她倒要感謝蕭意，若非他當年給過一次頻繁出招的練習，她也沒現在這麽快！
夜雪重凝視着專心緻志的樂凰，眼中閃出一抹欣賞和寬慰。
這個樣子……真是像極了妖王……
他依稀記得當年妖王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出現，對戰蝙蝠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般神情。
她是她，然而她又不是她。
她沒有妖王明豔、自信，甚至還有些幼稚，但她有自己的好，她懂得感恩，懂得悲憫。
可她終有一天會成爲帝王，這樣的優點，還是少一些爲好。
蝙蝠繼續襲擊着她，這個時候，就算她再快，也抵不住體力上的不支。她開始變慢，突然，一道血印劃在了她的皮膚之上。
頓時，痛得如針劃過一般。
“嘶……”她本能叫了一聲，本想彎過胳膊檢查，可眼前重重疊疊的黑影盈滿眼珠。根本無法招架！
這就是夜雪重的絕招嗎……他揮出蝙蝠，想用拖延之術耗費敵人的精力，而他毫發無傷地享受成功的結果。
不行！我不能讓他拖延下去，拖延隻有死路，避開蝙蝠，攻擊本體，才能有機會獲勝。
眼看蝙蝠大軍就要飛過來了，樂凰來不及多想……
隻能利用玲珑血了！
她将自己的傷口咧得更大，痛在皮膚上，在血肉裏蔓延。揮動軟鞭，沾上血液，不停在空中流轉。
夜雪重安安靜靜地注視着她，看她破釜沉舟，看她奮力一搏。
她不像妖王，一點都不像。妖王是從容的，他從沒見她像樂凰一般狼狽。
突然，他的心似乎裂開了一條口子，綿綿軟軟，又有些痛。
他捂住胸口，奇幻的眼眸煥發溫柔的光亮。
我不能心軟，既然她要打，就讓她打到底。
蝙蝠基本被樂凰消滅在地，幾乎無處下腳。樂凰穩着自己血淋淋的身體，朝夜雪重揮動着鞭子。
夜雪重定睛看她，太慘了……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沾着血迹。不管是她的血還是蝙蝠的血。
有些血還是鮮紅的，而有些紅已經化爲了暗紅。血打濕了她的衣襟，她的頭發。
就這樣……爲何還要繼續？！
留在鞭子離他一寸的時候，他擡起胳膊，猛然揮動，隻一下，就瞬間把樂凰的鞭子調轉了方向。
方向調轉，連帶着樂凰整個人直接被甩到了一旁。她先撞在了黑漆漆的牆上，發出“當”的一聲巨響，而後直接落在了堅硬的地闆之上。
“噗——”一大口血從樂凰的口中噴了出來，血滴濺在地闆上，像綻放出的曼珠沙華。
她的眸半垂着，雙臂趴着似的倚在地闆上，仿佛虛脫了一樣，在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
她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我還是輸了……”
額……爲什麽頭又開始疼了……
是玲珑血又沸騰了嗎……
不不不！不能讓它出來！
她皺着眉，表情扭曲着，朝夜雪重大吼“玲珑血……快！快朝我潑水！”
她還記得在湖中的那次，她浸入水裏就好了許多。這次再如法炮制一定行！
“快啊！别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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