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慕塵和師兄弟們将所有死在逍遙派的人好好安葬。一排一排整齊的墓碑伫立在山後,頗有一種肅殺的氣息。
他們并非安詳而去,他們的魂靈也許仍在逍遙派的上空遊蕩,等待着他們的親人幫他們報仇雪恨。
樂凰和師兄弟們在三叩首之後,都緩緩離開了墳茔。
轉過頭,她看見慕塵仍然站在師父的墓碑旁,沒有離去。清風吹拂着他的衣擺,徐徐向後,是那麽清冷,那麽孤寂。
她緩步走到他的旁邊,輕聲道“該走了。”
“嗯,你先走吧。我想……在待一會兒……”慕塵的視線仍舊在師父的墓碑上,絲毫沒有離開。
樂凰點點頭,她知道他想和師父好好道個别。
對于她和其他師兄而言,師父是逍遙派的掌門,是教他們武藝和除妖之法的老師,但在慕塵眼裏,師父就是他的父親啊。
慕塵和她說過,師父從小收養了他,給他吃、給他穿,教會他很多道理。他對師父的感情應該就像父與子,盡管沒有血緣之親,但是親情的濃厚早就大過的血緣之情。
所以,看到師父慘死,最難受的是慕塵,他不僅失去了師父,更失去了父親。
樂凰一步三回頭,他的背仍然挺得很直,可細細看來,雙肩卻有些微微顫抖。
若是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會好一些了……
她最後一次轉頭,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上,萬籁俱寂。
漆黑的夜幕上挂着點點星光,像夜明的寶石一般閃着璀璨的光亮。
突然,三個黑衣人趁夜潛入了逍遙派,運起輕功,直接朝弟子們的住所小心翼翼地飛去。
他們晃過了一棟又一棟的小屋,終于在一座小屋前停下。
三人對視了一下眼神,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門的側面。其中一個人從懷裏掏出一個吸管,安靜地從窗戶上插了進去。
屋内迷煙袅袅,隻幾秒,便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準備工作完畢,幾個人分散,輕聲地躲在了門的兩側。
那個帶頭人盯着門另一側的二人,擡手比劃“一”、“二”、“三”。再比完“三”之後,三人猛地沖進了屋子。
盡管沖門用了些力氣,但他們将力氣拿捏得很好,并沒有驚動什麽。
屋内很黑,一個人摸索着關上剛被沖開的門,另兩個人摸着黑找到了床。
他們一頓翻找,想摸到床上的人,發現居然空無一物。
“奇怪,小王爺在哪兒呢?!”一個人壓低聲音說道。
“咱們沒走錯屋吧?!”另一個人的語氣頗爲懷疑。
“蕭王爺給的信息,還能有假?!”那個人反駁道。
“你們還在叽歪什麽?!還不快搜!”爲首的那個人一發話,那兩個人迅速尋找起來。
就在他們剛要動手的時候,一個火折子“啪”地一下被點燃,火光之下,一雙風流的桃花眼定定望着他們。
“别找了,我在這兒呢!”
調侃又有些嚴肅的語氣進入他們的耳朵,吓得那三個人一激靈。
“就你們這小伎倆還能難住我?!笑掉大牙了都!”他白了他們一眼“回去和我爹說,我說不回去,就不回去!”
“還有……以後别來這種鬼把戲,還想迷昏我,将我帶走?!我又不是吃素的!”
他白了三人一眼,挑着眉;“你們趕緊走吧!”
那三人一看小王爺這個架勢,根本搞不定啊!可……蕭王爺說了,若是帶不回小王爺,就讓他們提頭來見!這可怎麽辦啊?!
“小王爺,您就行行好,和我們回去吧!”
“王爺說,您不回去就殺了我們!”
“小王爺,我們用迷香也是沒辦法!您别生氣啊!”三個人接連跪下,苦苦哀求。
“你們跪我也沒用,有這精力,還不如去跪我爹!”他緩步繞過跪下的那個人,坐在了床榻上。若說是坐,也坐得不太規矩。
隻見他擡起一條腿跨在床上,将拿着火折子的手靠在了上面,一派悠然,好整以暇地瞧着跪着的三個人。
要是跪有用,那日他爹來逍遙派,找幾個人跪着求我就夠了!還用的着他們!
“你們請回吧!要不然,我就喊人了!那天的架勢不知道你們看沒看見?!一群除妖師會将你們圍成圈,最後,咔咔,手起刀落,你們連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哎……還沒有全屍!”他幽幽歎了口氣,正色道“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逃生的機會,不然,你們等死吧!”
蕭意以爲他們會被他的話吓跑,誰成想他們居然還跪在地上。
“喂喂喂!你們真找死啊!”
“小王爺……我們找不回你,我們也得死啊……還不如在您這兒來得痛快!”爲首的那個人五官都快蜷在一起了,他婆娑這雙眼,楚楚可憐道。
我靠……居然來我這兒挑死法……算你狠……
“我爹要怎麽殺你們?!”蕭意好奇道。
“蕭王爺說,我們要是尋不回你,就派人找個野山頭,把我們丢過去喂狼……”
怪不得他們不走呢……手起刀落就”咔“一下……可能連疼都不知道,命就沒了……根本不難受啊……
要是喂狼……啧啧啧……血肉模糊的……還有可能因爲痛苦而自行了斷呢……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還有……”
“還有?還有什麽?”蕭意問。
“王爺還說……要是您不回去,就……就讓朝廷撤了逍遙派!”
“什麽?!”蕭意聽到此話,一蹦三尺高。
他趕忙快步走到爲首那個人面前,直接拽着領子将他薅了起來,急道“你說我爹要撤了逍遙派!”
“小王爺……您……您别激動啊……王爺……王爺沒當着我們的面說……”
“那他怎麽說的?!”
“奴才……奴才也是那日聽說的,說您在逍遙派沒學什麽好東西……還老和王爺對着幹!還不如,還不如撤了逍遙派,讓你重新回來,繼承王爺的衣缽……”
“誰說我沒學好東西了啊!”蕭意死死地攥着那個随從的衣領,來回地搖,搖得那個随從的腦袋像個撥浪鼓一樣,一來一回,颠得他的胃七上八下,險些吐了出來。
他不住地幹嘔和幹咳,快上不來氣了“小……王……爺……咳咳咳咳……”
他突然送了手,表情陰郁到極緻。而那個随從“梆”一下坐在地上,都不管屁股是不是疼了,他捂着脖子,大口地喘着氣,慶幸自己找回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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