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鞋……”
隻見那鞋沿兒上暈染着一圈黃色,那一圈黃色襯在純白的鞋面上,異常刺眼。
“額……平時運動的多了,就容易出汗。正好丞相看到了,就一并換新的吧!”樂凰眯起眼,對夜雪重生硬地扯起嘴角。
是嗎……
平時出汗多……
突然,夜雪重直接坐在床上,擡起手緊捏樂凰的下巴。樂凰剛想朝後撤,卻仍舊沒有擺脫夜雪重的手。
“帝姬,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昏暗而柔和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白皙卻透着淩厲,在樂凰看來,他就像那午夜的鬼魅,讓人陣陣發寒。
她穩着心神,對上他的視線“丞相,這話應該我來說。”
他看着發怒的俏臉,卻盈盈一笑“帝姬啊~夜路走多了會碰到鬼的。下次想去哪兒,不如叫上我,妥帖一些。”
說完,他起身,轉頭,大踏步離開動作如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泥帶水,那墨色的披風像被風抖開一樣,來回擺動。
行至門口,他驟然停住“你們還愣着做什麽?!該扔的都扔掉!”
說罷,他頭也沒回,離開了樂凰的視線當中。
頓時,樂凰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一下子癱倒在了床上。
他終于走了……
此時,她才緩緩擡起被子,隻見剛才穿的那件衣服赫然團在了被子裏,已經皺巴得不像樣子了……
還好……他沒掀開我的被子……
還好……他隻是威脅了我……
還好……他沒有特别确鑿的證據……
仕女們收拾好東西之後,魚貫而出。
而樂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我該怎麽才能出去,怎麽才能得知他們對戰的地點,怎麽才能成功阻止這一切呢?
夜雪重……
如果這一切都繞不開夜雪重的話,我該主動找他聊一聊了。
她回憶起她離開之前,眺望花園中的燈紅酒綠,一個大膽的想法應運而生。
幾日後,樂凰換好宮裝,一路輕快,朝夜雪重的書法走去。
一邊走,腦子裏又過了一遍自己要說的話,要做的事。
夜雪重是個人精,他一定會探究她的行爲和她的想法。不管怎麽樣,她一定要讓夜雪重答應她——今晚,來她的宮殿喝酒。
喝酒不是目的,最重要的目的是從他的口中套出這次對戰的秘密以及她該如何逃出這個夢幻一般的牢籠。
這一戰,隻許勝,不許敗。
若是敗了,她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所以,一會兒不管夜雪重怎麽奚落、挖苦,她都不能和他犟嘴了。
要順着他才好。
想着想着,樂凰就到達了他的書房前。看着書房上鎏金的四個大字“夜雪重樓”,她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遠遠的,一種從未聽過的曲調向她耳畔飄來。它頗有節奏感,歡快、奔放,像舞曲一樣。
樂凰猶疑了夜雪重居然還有在書房裏看歌舞表演的癖好?
她沒做過多停留,緩步走進屋内,隻見一個身着民族衣裙的女子跟着鼓點翩翩起舞,她舞姿奔放,韻味十足,一雙妩媚的眼含情脈脈,注視着夜雪重。
那手臂纖細,眉目傳神,肚臍處鑲嵌着一枚晶瑩剔透的紅寶石,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
節奏越來越快,那女子小移蓮步,輕點幾下就到達了夜雪重身旁,如蔥的手緩緩搭在了他的肩上,眼眸含着春水。夜雪重淡淡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興味的笑。
他們雙眸注視着彼此,惺惺相惜。
一剛一柔,郎情妾意,真是賞心悅目,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
樂凰頗有些尴尬,臉頰微微泛起紅來,暗暗覺得自己有些莽撞。
我是不是撞破了他的好事?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話說這個夜雪重不是不近女色嗎?看來不是不近,隻是就近長得好看的吧……
她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算了……怕他不高興,我還是撤好了……
改天再說。
想到這兒,樂凰轉身欲走,剛拉開門,夜雪重那倨傲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帝姬,來都來了,爲何不坐坐?”
樂凰頓了頓,心想既然你邀請,那我就進來了。
她轉過頭,望向夜雪重,見他一把甩過那美麗舞娘的手,大踏步朝樂凰而去。
那舞娘一愣,很明顯沒有想到夜雪重會甩開她的手。明明剛剛還你侬我侬,爲何突然之間,他就翻臉不認人了?!
“五彩長老,你可以把她帶走了。”
此時,樂凰才發現原來旁邊還站着一個低着頭帶着面具的妖。
這就是當時與她對打的五彩長老……
“帝姬對五彩長老感興趣?是不是讓我給你們留個空間,聊一聊?”
五彩長老聽夜雪重這麽一說,心中犯了嘀咕丞相今日是怎麽了?說話夾槍帶棒,難不成和這帝姬有關?
這帝姬的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我是來找你的。”樂凰道。
夜雪重雙眼微眯“哦?有意思。既然帝姬找我有事,我自然要洗耳恭聽。”
他瞟向五彩長老“這個舞女你就先帶走吧。”
五彩長老微微怔住“丞相,這女子是蕭王爺送來給您的。您……是要給王爺退回去嗎?”
蕭王爺……蕭意的爹……
他還在巴結夜雪重嗎?
“對!退回去。告訴他爹,他的好意,我心領了。”說着,夜雪重轉頭,深深凝視着樂凰,異色的眼眸閃着一抹似有若無的光“計劃還如照舊,我不會因爲一個毛頭小子就破壞我們倆締結的合約。”
毛頭小子???這說得是蕭意嗎?
樂凰突然回憶起蕭意曾說自己的爹與夜雪重相互勾結,意圖謀反。而他并不與他爹爲伍。
現在,蕭王爺送給夜雪重美女,可能就是因爲蕭意他們組建了除妖小隊,擔心夜雪重毀約。
想到這兒,樂凰終于對蕭意的處境加深了一層了解。
他還真是難做呢……
心裏默默地爲蕭意歎了口氣,她恍然間擡起眼,見夜雪重正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深深注視着她,心中一驚,不禁泛起咕哝。
他……他怎麽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樂凰感覺他的眼神中似乎帶有了一種……悸動???
不,她一定是想太多了……
“是。”說罷,五彩長老給舞女一個眼色,那舞女皺着眉心,滿臉不情願,頗有一步三回首之勢與五彩長老離開。
他們走後,夜雪重開門見山“說吧,找我什麽事?”
“我……”樂凰眨巴着眼睛,突然之間如鲠在喉,不知怎麽開口了……來的途中的心理建設随着夜雪重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這麽全然崩塌。
她有些慌,腦子裏努力組織着措辭。
“怎麽?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嗎?”他問道。
“沒……我……我就是……想請你……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