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濃濃的雲彩遮擋着月色，幻化不出半絲光彩。
樂凰借着穩健的輕功，輕輕松松到達了右方的軍營。
她抵在軍營營帳後方，順利躲避了一隊正在巡邏的小妖。
待小妖們走後，樂凰輕手輕腳，迅速再掠過了一個軍營。很快，她就到達了當時閃過蕭意人影的營帳。
她微微探着頭，透過簾子朝裏面瞅。
裏面有光……看不清有人沒人啊……
算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萬一要是隻妖，我就直接殺了它！
她呼出兩口氣，猛地掀開簾子，如同救世主一樣立在營帳之内……
不過……似乎沒什麽用……因爲……
營帳裏一個人也沒有……
切！她心想沒人點什麽燈？！簡直浪費！
反正也是來了，她上下環視着營帳，發現正對面是一張類似床鋪的卧榻，上面鋪着氈子，摸上去甚是柔軟。
而旁邊還有桌椅和瓜果，簡直比她在逍遙派的屋子還要大。
原來妖怪也這麽會享受啊……她不禁感歎了下，自己作爲除妖師，真是混得連妖都不如……
就在她參觀營帳之時，身後的營帳簾子被人掀起，又合上。
蓦然間，一個黑影籠罩在了樂凰的影子上。
樂凰一驚，死死盯着黑影，腦中不停想着對策。
敵不動，我不動。存好内力，先發制人。
她暗暗握好軟鞭，準備一擊制勝。
“對這營帳可還滿意？”那人道。
她的手漸漸松開軟鞭，滿心疑惑地扭過頭。隻見一個身着黑衣鬥篷的男子立于營帳簾内，他的銀發随着空氣的流動微微飄浮，像極了暗夜裏的精靈。
尤其是那雙異色雙瞳，總覺得能望到人的心底。
“你是誰？”樂凰問“是妖嗎？”
她問的時候，心中再次充滿了警惕，畢竟在面對這個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時，有防備心總比沒有強太多。
“你不必如此警惕，我要是想和你打早就出手了。”他說得平靜，似乎根本沒把她當成對付他的人一樣。
“我問你話呢，你是不是妖？”樂凰強硬。
“我長成這樣，你說我是不是妖？！”他一擺手，慢悠悠地走到桌子前面，坐了下來。
這……這妖也太嚣張了吧……
“我告訴你，我可是除妖師！”樂凰把軟鞭橫在胸前，鼓足了氣勢吼道。
“你聲音再大點，就把小妖們招來了。”他随意拿起一壺酒，穩穩地倒在了小巧的酒杯中。酒杯盈滿，他抿了一口，那殷紅的唇愈發水潤透亮。
天哪，他比女子還美上三分。
“你不怕我嗎？”樂凰好奇。
“呵呵，我爲什麽要怕你？”
這種無所謂的态度簡直比直接說‘不怕你’更氣人！
“你到底是誰？”樂凰問。
“你……沒覺得我眼熟嗎？”他起身，緩步走向樂凰。每一步，他踏得堅定，每一步，她退得忐忑。
我爲什麽覺得有點害怕？！這是一種從内心深處的恐懼，總覺得他有些神秘莫測。
“我不認識你。”她堅定回答。
聽到這話，他蓦然間停下，口中喃喃自語“玲珑血爆發時，果然誰都不認識了。”
“你說什麽呢？”樂凰問。
“沒什麽……我過來就是想問你件事。你娘在哪兒？”他眼眸深沉，盡管是異色雙瞳，但流露出的神色複雜難辨。
他怎麽知道我娘的事……
“你到底是誰？爲什麽問我娘？你又知道些什麽呢？”樂凰反問，一連串的疑問從腦中爆發出來。
“對，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妖界丞相，叫夜雪重。你娘走之後，是我一直在統治妖界。”
夜、雪、重……娘親并沒有提過這隻妖……也沒提過有個妖界丞相……
“你娘呢？現在在哪兒？”他問道。
“我告訴你做什麽？你如何知道我是妖王之女？”樂凰死死盯着他，這句話的回答顯然異常重要。
“你不回答我，我也不會回答你。”夜雪重好整以暇，慢慢走回桌子旁，戳了口茶“你不說不要緊，咱們就耗着，等到天亮，看誰耗得過誰。
“你不是丞相嗎？派隻妖還查不到？”樂凰挑眉道。
“你小時候住在滿是梨花的山中。花很香，很美。”他舉起酒杯，慢慢旋轉和摩挲着，仿佛它是一隻精美的古董。
他……知道我住的地方，那就是派人查過了！
“你知道？！那你還查不到我娘？”樂凰疑惑。
“她放了結界。我派去的妖都進不去。”他說着“所以，我才來問你。她在哪兒？”
樂凰突覺得有些好笑，每隻妖，但凡能在妖界論的上名号的，都來問她這個問題……
我娘到底怎麽她們了？爲什麽都要問？
“好，我告訴你，以後你們也别再問我這個問題。我娘去世了，就在我十八歲的時候。”她一股腦地說了出來，語氣沖得要命。
“你說……她死了？”異色的瞳仁裏夾雜着一抹難以置信、一抹驚訝，與一抹哀傷。
“對，她随我爹而去了。”樂凰強忍着情緒，回複了他。
“她真得放下了妖界，放下了一切，追随那個凡人而去了……”他似乎有些落寞，落寞中濃郁的悲傷暈染而出。
這和其他的妖反應很不一樣。
回想當時，榮甯長老知道她娘去世之後，惋惜中夾雜着一種輕視和鄙夷……
長青長老更多的是驚訝和慶幸，慶幸自己終于能名正言順地奪位。
而眼前這隻妖嘛……眸裏蘊含了無盡的悲傷，這種悲傷融化在骨子裏，一點一點的變冷。
他似乎更可怕，卻毫無攻擊性。這種矛盾讓樂凰辨别不清，他對自己的母親究竟藏着一種怎樣的感情。
“等我有時間，咱們一起去你出生的地方。”他擡起眸，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我說話算話。”他停了一下，繼續道“還記得那個戴着面具的妖怪嗎？”
記得啊……怎麽會不記得……
就是他，殺掉了不少除妖小隊的成員！
“你玲珑血爆發的時候，我救了他。”他沒有特别點破，但當他說出玲珑血的那一刻，樂凰也終于明白了，他如何得知她就是妖王之女。
“你應該和我回去。”他說道“你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妖界的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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