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和虞貞待到晚膳時分才走,謝絕了吳氏熱情挽留回到了松鶴院。
過繼的事得禀告族中,走一系列複雜流程外加祭拜告知先祖,換過族譜之後才算正式敲定。不過長房一家沒打算讓虞貞留在二房住,虞志松不敢鬧,周氏不會鬧,早早把孩子放在身邊才最安全。
姚氏特意讓人做了一大桌好菜,有虞爍兄妹喜歡的,也有虞貞喜歡的口味。虞貞吃得清淡,喜食素食,這是從小沒怎麽吃好養成的習慣。
姚氏沒有刻意強求她多吃葷腥油膩,隻讓人準備了一些可口清淡的菜肴,做得精緻好看,擺在桌上都十分招人眼。
“快坐下吃飯,都餓了吧?”姚氏招招手讓兩人坐到她與虞志遠左側,右側是虞爍和兩個正在玩拳頭的小不點。
虞烨和虞靈認得虞貞,奶聲奶氣喊了一聲四姐姐,結果聽到虞爍在旁幹咳了兩聲,又齊刷刷改口喊了三姐姐。
“烨兒靈兒真乖。”虞貞笑得眼眶微微發熱,心裏也是暖烘烘的,像是今天用熱帕子敷眼睛,束縛得緊。
姚氏是專門讓奶嬷嬷帶着虞烨虞靈過來吃飯,以後一家人要常年生活在一起,她想讓兩個小娃娃早些習慣這個新姐姐。
她和虞志遠私下讨論了一下,決定還是暫時不提改口叫爹娘一事。虞貞是個面皮薄的姑娘,來到長房的頭一段時間肯定還會戰戰兢兢,要是提出此事也是爲難了她。
再者夫妻二人認爲改不改口其實沒那麽重要,他們會盡全力照顧虞貞,将她當作親生女兒看待,但說到底還是“當作”,不是真的就能與虞燦對等。
這是人之本性,哪怕心腸再好再熱,亦難将非親生的孩子與自家孩子擺在同一個位置。虞志遠和姚氏不是虛僞的人,是以也不會扣上喊得親近,背後做些令人不齒的事。
他們隻願以實際行動來證明,過繼虞貞絕不是一時沖動,而是深思熟慮且心甘情願。
“貞兒先和燦燦一起住行雲苑吧,我讓人去收拾行雲苑隔壁的藤蕪院,到時候你們姐妹倆就挨着住。”姚氏早就打算好好整理一下虞府,待二房走了,他們就分家不分府,還能與三房開開心心一起玩耍。
其實姚氏覺得若不是爲了讓老三襲爵,分不分家都無甚所謂了。隻要老夫人和二房的人一走,虞府自然安甯。
吳氏雖是個嘴皮子厲害的,但實際上沒什麽壞心眼,經過前段時間和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她是連算計小利的心思都沒有了。
這段時間妯娌二人時常聚在一起閑聊,彼此都改觀了不少。吳氏甚至直言道,曾經以爲姚氏是個自恃出身書香世家而假清高的,沒想到相處下來并非如此。
姚氏聽到她那些毫不委婉的話,心裏反倒是一陣舒暢,吳氏願意直來直去,她也樂得與之深交。
“你們可商量好去哪裏踏青?”姚氏親手給兩個姑娘盛了熱湯,看到虞志遠和虞爍眼巴巴的望着,隻好放下正要舉起的筷子,給他倆也盛了一碗。
“去甯州!”虞燦下午與幾個妹妹都說好了,大家對此都很期待。“哥哥也和我們一起。”她想說還有鎮國公同行,但又怕吓到虞貞,還是悻悻住了口。
“甯州是個好地方,吃的玩的都多,你們姐妹幾個都沒去過,這回定要好好玩一玩。”姚氏聞言點了點頭,她從不阻攔虞燦四處遊玩,隻要把該完成的功課做完,不出去“行俠仗義”就行了。
虞志遠跟着叮囑道“出去玩耍要注意安全,多帶點碎銀防身,與銀票分開來裝,不要放在一處。燦燦要好好照顧妹妹們,不能隻顧自己玩。”
“我知道啦,爹娘放心。”虞燦一邊點頭,一邊拍着胸脯保證。
虞志遠笑着看向虞貞,緩聲道“貞兒也做一套騎馬服,到時候跟你姐姐一起打馬狩獵去。”
虞貞看到大伯慈愛的眼神,總覺得幸福得想哭,強行忍住眼淚用力點頭。“嗯!我一定好好學騎馬!”
她從前也不是不想學,隻是家中沒有馬給她學,她也不敢提出要出去玩耍,以免招了嫡母不喜。現在有了機會,她自然是想去嘗試一下。至少可以看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興趣,有沒有天賦。
虞志遠樂呵呵地看向虞爍,繼續發揮慈祥老父親本色。“你此去最好不要東逛西逛,妹妹去哪裏你就去哪裏,她們買東西你就拎包裹,還有,帶上銀票。”
“”期待自己被叮囑安全的虞爍眼角微抽,爲什麽到了他這裏,總是要換一個畫風?明明老父親的眼神很慈祥,爲什麽他還是覺得,自己被當成了行走的錢袋?
可能是父愛如山,沉重到不能表述吧。虞爍默默端起湯碗,還是娘好啊,苦兮兮地多看一會兒總會讨到幾分可憐的愛。
不過,從前這家裏的地位依次是母親,燦燦,父親,弟弟妹妹,他。現在好像變成了母親,燦燦和三妹,父親,弟弟妹妹,他
請問這是什麽人間疾苦啊?他爲什麽總是要排在最後?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小白都比他地位高怎麽辦?
“對了妹妹,”想到小白,虞爍不由得問道,“這回至少要出去十天,你要不要帶上白毛一起?它沒什麽見識,帶它出去見見世面也好。”
“嗯嗯,我也是這樣想的!”虞燦覺得不能老把小白關在府裏,挺機靈的一個小猴子,現在都學會躺在樹上望天思考猴生了。
“齡湘那件事,也是時候解決了。”姚氏忽然語氣一肅,臉上卻仍帶着笑,隻是那笑容看着有些滲人。
姚氏曾對馬大柱夫婦保證過,一定會讓虞明煙受到應有的懲罰,隻是不能以害死齡湘爲明面上的理由而已。現在二房一走,終于不必再束手束腳。
還有利用李巧慧害燦燦,害小白的事,她可一直記得清清楚楚呢。
等收拾完虞明煙,試圖毀她兒子清白的李巧慧也别想好過!
虞貞默默打了個寒噤,不知爲什麽,她偏偏有種小興奮,這是怎麽回事?難道到了長房還不到一天,她也加入到狠人隊伍裏面了嗎?
“娘打算怎麽做啊?”虞燦閃着星星眼,心中頗有些期待。
“她不是喜歡沖着‘名聲’下手麽,那就讓她自己嘗嘗那是什麽滋味好了。”姚氏沒有明言,心中已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