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正在稀稀拉拉的枯草叢中找尋小兔子的蹤迹,她騎在馬上認認真真掃過每一寸疑似兔子窩的坑洞,希望能走運撞上一隻貪吃的出來覓食。
虞明燚在她不遠處,用馬鞭敲着一棵大樹樹幹,上面的松鼠被她驚得四處亂竄。
正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了撕心裂肺得的驚呼聲,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麽還是看到了什麽,聲音中滿是恐懼。
“走,去看看。”虞燦扯扯缰繩調轉了方向,沖還在驚訝中的虞明燚喊了一聲,先一步打馬朝尖叫傳來處跑。
榮嘉郡主的地盤上應該不可能有人鬧事,虞燦很快排除了姑娘家之間的小争鬥,來到這裏的人身份都不低微,不至于當着這麽多人面鬧出大事來。
剛剛說好了與分成男女兩隊比試,這會兒正是齊心協力的時候,想來不會有哪個姑娘故意找事拖後腿。想到此,虞燦不由得憂心,會不會誰家姑娘好勝心太重,一不小心墜馬了。
虞明燚顯然與她想到了一處。“會不會是有人摔了啊,這林子看着平坦,可真要是跌下馬去少說都得傷筋動骨。”
虞燦點點頭,心中還在想着傷筋動骨都是輕的,若是不慎摔壞了臉蛋,那以後的路可就難走了。
不是每個人都如虞明燚那般以顔值高低決定配不配擁有姓名,但破了相的姑娘,說起親來免不了要低上一層。
這裏的每個姑娘都挺友好,除了虞明煙和一直不曾說話的景薇,别人都是一副笑模樣,看上去和和氣氣的,也不曾在心裏嘀咕過她什麽。
兩人打馬來到近前時,附近已經圍了好幾位姑娘公子,騎在馬上看向遠處一棵矮樹,神情驚悚呆滞。
虞燦與虞明燚幾人是姑娘中年紀最小的,身量不高,騎的馬亦是小馬,兩人需得伸長了脖子才能看到前方。
這一看,就将虞燦驚呆了,神情一如周圍的每一個人。
那棵不甚結實的矮樹上挂着一道身影,短短的繩索套住那身影的脖頸,看樣子明顯是已經斷氣多時。看着一雙晃晃悠悠的腿,虞燦心跳都有些加速。
“大姐姐,那,那人死了吧”虞明燚帶着哭腔湊上來,小白馬似感受到了她的驚恐,惶惶不安地嘶鳴了一聲。
虞燦沒有答她,那道身影連一絲掙紮都沒有,還不知在這裏挂了多久,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虞燦此刻已經沒有多少害怕,她看過畫面中驿站的血腥場面,還看過死在水池邊上的表叔,再親眼看到這場景便隻是感覺到一瞬間的沖擊,很快就從呆滞中恢複過來。
“得先把人放下來。”虞燦的聲音不大不小,在鴉雀無聲的林子裏十分突兀。
姑娘們聽到這話還是不敢動,齊齊看向唯二的兩位公子,看得他們隻能硬着頭皮翻身下馬,一步步朝屍身挪動。
“我不行,李二公子你上吧。”
“孫三,在花樓怎麽沒聽你說過這話?我不去,我就陪你來一趟,你趕緊動手。”
“嗚嗚嗚我真的不行,我隻是個單純的纨绔啊!”
“男人怎能輕易說不行,快點,這麽多姑娘看着呢。”
“那你倒是搭把手啊!”
“我,我其實,也隻是個廢物啊”
兩人的對話聲雖小,但還是傳到了每一個姑娘耳中,在這嚴肅正經還有些詭異的場景下,竟有吓懵的姑娘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虞燦滿頭黑線,這兩位公子還真是毫不做作呢。她實在看不下去,利落翻身下馬,在虞明燚的低呼與衆姑娘驚異的目光中走上前去。
“兩位公子身上可有匕首?”虞燦盡量不去看那雙晃動的雙腳,而是垂眼看向地面。
饒是如此,她還是看清了挂在樹上的屍身是一具女屍,瞧着繡鞋與裙角的用料亦是極好的,至少她和幾個妹妹用不起。
這會是誰?爲什麽會吊死在這裏?是想不開自盡還是虞燦咬着唇飛快地瞄了一眼,沒認出是不是熟悉面孔,倒是吓得不敢再看第二回。
“有,有,姑娘請。”李二公子哆哆嗦嗦撩開袍角從褲腿裏取出一柄短匕首,捂着眼睛将刀遞給了虞燦。
“姑娘真是女中壯士,在下佩服,那什麽,我們就先撤了。”孫三公子見狀,右腳已經不着痕迹往後移動了一步。
虞燦垂着頭都忍不住想翻個大大的白眼。“我割完繩子,還得勞駕二位将人放下來呀。”這樹很矮,踩在最低處的枝丫上即可将繩子割斷,但總不能讓死者砰一下砸地上吧。
“那個,我家中還有急事。”孫三公子眼瞧着就要汪一聲哭出來,踉跄了幾下才飛快跑向自家的馬,一個利落翻身打馬遠去,看起來真像是家中着了火。
緊接着,李二公子也扯了個借口飛奔遠去。兩個距離最近的大活人一走,虞燦也開始有些害怕起來,但見遠遠站着的姑娘們眼眶發紅,臉色青白交加,她也不好強求她們過來幫手。
要是鎮國公在就好了。虞燦腦中忽然劃過這念頭,見過大場面的鎮國公什麽模樣的死人沒見過,肯定不會像剛剛兩位公子那般害怕。
正這樣想着,不遠處忽傳來一陣馬蹄聲,有榮嘉郡主與玉婉姝的驚叫,有謹甯郡王與東安郡王的低呼,還有一道沉默的身影馬蹄不停穿過樹林,踏着碎光來到虞燦近前。
看到景硯伸出來的手,虞燦有一瞬間的愕然,差一根頭發絲就要自戀兮兮地把小爪子伸過去。
正在此刻,她後腦猛地一陣刺痛,疼得龇牙咧嘴卻看不到任何畫面。這疼痛來得快去得快,虞燦再擡起頭來時神情已恢複自然,被盛世美顔晃傻的腦子也歸于正常。
“國公爺是要匕首麽?”
景硯見她臉色蒼白,頓了片刻還是沒将想問的話問出口,隻點點頭應道“是。”
虞燦乖巧點頭,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柄轉到他那邊,輕輕放在他手掌心裏。
“站遠些。”
“嗯嗯。”虞燦巴不得,沖他行了一禮趕緊跑走。
景硯看着遠去的背影,腦海中仍回響着她軟軟的聲音,京城晝夜溫差并不大,爲何虞爍的妹妹總是那麽甜?
從未關注過姑娘家的景硯滿心疑惑,在虞燦身影模糊之際,一把拎住屍身腰間的帶子,另一手迅速劃斷了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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