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南郊，聯邦陸軍實驗基地，地下三十層。
一層層鉛闆，将一個小小的房間，圍的密不透風。
鉛闆上，則畫着一個個符陣。
每一個符陣的中央，都鑲嵌着一枚雞蛋大的晶體。
這些晶體是從那些窮兇極惡的妖魔身上取出來的。
是黑衣衛的戰利品。
也是最好的符陣能量來源。
而如此大的晶體，隻有從少校以上的妖魔體内才有機會形成。
随着司徒賀的一聲令下，在場的工作人員開始撤出。
很快，鉛闆房中的所有人員，就全部撤了出來。
随之，沉重的鉛門，開始自動閉合。
于是，按照事先設定好的程序。
鉛闆房内的攝像頭開始充電，并進入工作狀态。
“零壹準備完畢！”耳麥中傳來了指揮部的通知。
總控中心的屏幕上，鉛闆房的一角出現在上面。
“零貳準備完畢！”
另一個角度的攝像頭顯示工作正常。
“零叁準備完畢！”大屏上開始出現鉛闆房内的所有數據。
包括空氣濕度、成分、靈能反應數據、生命信号追蹤、音頻錄入……
于是，所有人都站起來。
緊張而不安的看向大屏。
在屏幕上，一個防彈設計的玻璃罩中，靜靜的放置着一個用錦囊包起來的符紙。
隐晦的靈光，從符紙上流動。
那是黑衣衛都督親自出手加持過符紙。
“開始吧！”張惠輕聲對司徒賀說。
“開始！”司徒賀拿起通訊器下令。
咔嚓咔嚓。
屏幕上出現了聲音。
地面分開，一個籠子從地下升起。
籠子裏關着一條巨大的白色蟒蛇。
它起碼有十幾米長，重量可能超過半噸。
難以想象，在亞熱帶地區的自然可以孕育出這樣巨大的蟒蛇。
這條蟒蛇最惹人注意的，不是它的體型，而是它頭上長出的一個小小的角冠。
赤紅色的角冠。
這意味着，它已經脫離了蛇的生物範疇。
成爲了另外一種生物——虺。
蛇五百年爲虺，虺五百年爲蛟，蛟千年化龍。
所以，它已經有靈智了。
故而一出現，就瘋狂的拿着角冠撞擊着籠子。
砰砰砰！
它張開巨嘴，露出藏在嘴裏的鋒利獠牙。
昂！昂！昂！
它咆哮着，如同人一樣示威。
若在古代，它說不定會以這龐大的體型和不亞人的靈智，被人崇拜、祭祀。
享受血食和供奉。
然後得到安穩的成長空間，最終掀起一場巨大的洪災，淹沒沿途的城市，帶走數以百萬計的生命，騰空而化龍。
可惜，它生不逢時！
虺與蛟，是聯邦帝國甲類防控名錄上的前五名。
屬于發現既抓捕，反抗既擊斃的妖魔。
靈氣複蘇以來，黑衣衛至少在帝國的江河與湖泊中，抓捕和殺死了三百條以上的蛟，上千條的虺。
聯邦帝國的态度是很明确的——想淹我的城市，吃我的人民？
那我就先下手爲強，拔你的皮，抽你的筋！
當然，若是這些虺和蛟，聰明一點，主動與聯邦帝國合作。
老老實實的向聯邦中樞申請修煉地。
那麽，帝國中樞也不會趕盡殺絕。
而是會劃出一塊濕地，作爲保護區。
允許其居住在其中，修煉、發育和生長。
隻是需要定期的接受黑衣衛核查，以确定沒有非法使用術法和非法影響平民。
并且還需要響應中樞的征召令，爲聯邦帝國效力。
譬如說，帝國海洋漁業事務部，就有好幾頭蛟龍，擔任着‘聯邦海洋漁業發展委員會常委’的職位。
一頭腦子靈活的蛟龍，甚至成立了一家遠洋漁業公司，還上市成了董事長，賺錢賺到手抽筋，連濕地都不想回去，成天在帝京酒池肉林。
但很顯然，這頭白虺的腦子沒有那麽清楚。
它被指控犯下了謀殺、蓄意破壞聯邦河道交通以及公共财産等十七項罪名。
在黑衣衛的異類法庭上，被當庭宣判有罪，剝奪一切權利，并準許黑衣衛可以在聯邦法律和制度框架内，自由處置。
包括那位蛟龍董事長在内的十七位異類代表，旁聽了它的審判。
審判過後，它就被移送了黑衣衛妖魔與異類研究所。
簡單的來說，就是充當試驗品。
爲聯邦的靈能科學發展做貢獻。
“不知死活！”司徒賀冷笑一聲，按下一個按鈕。
咔咔咔！
玻璃罩向四面打開。
露出了盛放在其中的錦囊。
一個金屬長臂，從鉛闆房的頂部落下來。
靈能從它的探頭裏釋放，解開了錦囊内的符紙禁锢，釋放了被儲存在其中的法力。
于是，這張符紙，從錦囊裏飄出來，懸浮在半空。
被記錄在其中的聲音，也随之釋放出來。
那是張惠和司徒賀踏入那迷霧之中，就開始錄制的聲音。
呲呲呲……咔咔咔……
一開始，背景音很雜亂。
隻能隐隐約約的聽到一些腳步聲。
但很快，這些背景音就開始消散。
因爲一個聲音，從這其中傳出來了。
“客人，您可真是守信……”
正是那迷霧中的主人的聲音。
聽上去，就像一個随和的年輕人在招呼着他剛剛認識的朋友。
然而……
這句話，聽在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中，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他的意思，在被大腦重新解構。
于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從每一個人心底生出。
司徒賀和張惠，更是仿佛有種，站在浩瀚的宇宙星空，直面着那璀璨與絢爛的星河，感受着宇宙最本質的規則與變化的感受。
雞皮疙瘩，從他們的每一塊皮膚上生出。
牙齒、骨骼、血液，都似乎被某種可怕的力量所影響。
這還是，他們用了種種手段，已經盡量隔絕了大部分的影響，又動用了種種技術手段，将音頻先轉換成代碼，再用軟件還原的結果。
而在那鉛闆房内，沒有這麽多措施保護，直面着這聲音的白虺。
在瞬間，可怕的變化，就從這頭蛇妖身上顯現。
首先是一個個肉瘤，争先恐後的從它的皮肉裏長出來。
但在屏幕上，它卻一無所覺。
反而将身子盤起來，像一個聽老師講課的學生一樣，聚精會神的聽着那從符紙中傳出來的聲音。
“快快請裏面坐吧……”新的聲音傳出來。
司徒賀與張惠，隻覺得自己的血肉在一點點的蠕動，仿佛要鑽出身體，獨立成爲新的個體。
但在同時，他們卻有了新的體會。
許多從前一直困擾着他們的問題。
一直無法理解的事情，在此刻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們都感覺到，隻要立刻去修煉，就可以取得突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忽然跳起來，瘋狂的大叫起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他的頭發一根根的在他頭頂上跳起舞來。
一個個可怕的，像花蕾一樣的東西，正從那些發絲之間長出來。
但他毫無察覺。
依舊瘋癫的手舞足蹈。
接着，又有一個工作人員，擡起頭來，雙眼通紅的大喊：“這就是我想要的……”
“這就是我在找的！”
“多麽絕妙的構思！”
“何等完美的設想！”
“這是科學的未來！”
而他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皮肉，正在一點一點的畸形着。
張惠和司徒賀，卻對這些情況視若無睹。
在他們眼裏，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完全是合理的。
他們兩個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懂了！”張惠說：“原來，我一直走在錯誤的道路上……”
“我也是！”司徒賀也說：“原來的我是多麽的愚蠢！多麽的渺小！”
“現在，我終于知道了真正的真理！”
于是，整個總控中心，瘋狂與可怕的思想，彌漫在這裏。
所有人都陷入了狂熱而不可逆的癫狂中。
爲他們接觸到的可怕思想而癫狂，爲他們聽到的宇宙真理而瘋狂。
屏幕上的白虺，更是立刻發生了恐怖的變化。
從它體内鑽出來的一個個肉瘤，迅速膨脹，将它的血肉、皮毛、内髒，統統撕碎。
這讓它變成一個個在籠子裏瘋狂的蠕動的肉瘤。
這些肉瘤進一步畸變，變成一個個像大海裏的蛞蝓一樣的東西。
接着，這些東西就開始互相争鬥、撕咬、吞噬。
最終，它們變成了一堆充滿了腐蝕性的血肉。
滋滋滋……
堅固的地闆，被腐蝕出一個深達數米的巨坑。
就在這時。
一道在事先就被貼在總控中心的門楣上的符紙，忽地亮了起來。
旋即它猛烈燃燒。
從火中走出來一個小小的人影。
他看着這一切，歎息了一聲。
然後他擡起頭，輕聲的念了一句：“崩！”
小小的人影，随之碎裂。
化作一點點的光，萦繞在整個總控中心。
它們首先切斷了所有屏幕的信号與所有儀器的電源，将那些瘋狂的聲音，隔絕在外。
然後這些光點，環繞着每一個人。
漸漸的，人們開始清醒過來。
他們迷茫着看着周圍，顯然已經忘記了剛才的所見所聞。
“都督……”清醒過來的張惠，看着那萦繞在自己身周的光點，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們太不小心了……”一個聲音，從總控中心的擴音器裏傳出來：“幸好我提前安排了一道分神在此，靠着崩解分神，才總算護住了你們！”
“您是說……”張惠激動的問道。
都督要養一道分神，可不容易。
“沒關系！”擴音器裏的聲音說道：“我靜養半年，大概就可以恢複了！”
“立刻派人去鉛房，将那道符紙收起來，送到帝京的密庫中封存，等我回來再處置！”
“都督！”張惠此刻終于想起了方才的事情，他心有餘悸的問道：“爲什麽不直接摧毀它？”
“我看過你們的報告了……”
“那迷霧之中的人，是不可能讓我們有第二次錄到他聲音的機會的！”
“所以，這是我們現在唯一可以研究和理解他的渠道了……”
“哪怕是有風險，我們也要冒！”
“況且……”他說：“我的分神，剛剛也在旁聽……”
“經過我分神的評估……”
“那符紙裏儲存的聲音……在你們方才設置的防護水平下，一般人，最多可以聽一個字，而沒有風險……”
“少将以上，可以聽一句……”
“而我的分神，大概可以聽四五句……”
“所以，這是一個寶庫！”
“隻要經過驗證，确實在承受範圍内……”
“那麽，聯邦帝國的靈能研究和超凡者實力，就要迎來一個井噴期了！”
“所以……”
“執行我的命令！”
“将那迷霧中的主人的話，設定爲‘靈語’，列入絕密，等待進一步研究和确認後，安排志願者開始學習……”
“是！”張惠立刻服從命令。
作爲黑衣衛的高層，張惠是可以接觸許多人無法接觸的絕密的。
所以他知道，随着靈氣潮汐的加劇。
會有越來越多的古神複蘇。
也會有越來越多的異類覺醒。
在這時代的浪潮下，聯邦帝國想要繼續保護它的人民。
黑衣衛就必須持續保持強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