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在正常人家，十歲大的孩子便是再調皮，也總有赤子痛心。
但這小院落裏的這個小孩兒，模樣長得圓潤可愛，白白嫩嫩，說出口的話，學在腦的東西，卻都充斥着最爲天真的殘忍。
對于這個孩子來說，其他的孩子都不是跟他一樣的人，而不過是他的玩具，甚至……有些孩子可能連當他的玩具的資格都沒有。
但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一個覺得小孩兒說得有什麽不對的。
對于他們這些人販子來說，孩子婦人，本來就是讓他們換錢财換權勢的貨物而已，跟那些豬牛羊的沒有任何區别。
不！
還是有區别的！
兩腳羊不用自己養，還能賣個讓人心動的好價錢！
這會兒衆人見小孩兒說起他劃花了臉的那個小姑娘，他們忍不住一個個心疼不已，但心疼的不是人，而是那小姑娘要是拿去賣，能賣個極好的價錢的。
可他們都不敢對小孩兒的殘暴有任何不滿，因爲這小孩兒是他們的少主，他們作爲下屬和奴仆，沒有說說話的資格。
這會兒衆人隻能眼巴巴地看着老人，希望老人能夠勸勸這個脾氣暴躁的少主，畢竟，今天看到的那個小姑娘……那是絕對能賣出一個天價，夠他們吃好幾年了的啊！
老人将衆人的神色全都看在了眼中，當然知道大家都在想什麽，但讓他訓斥自己這乖孫子，他可舍不得。
老人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滿臉寵溺：“那小姑娘是真的長得漂亮，比我爺爺之前抓到的那些官家小姐都好看，那一雙眼睛黑溜溜的，跟葡萄似的好看。
等把人抓到了你就知道了，乖孫孫你一定會喜歡的。放心，這一次爺爺幫你把人調教好了再讓她伺候你。
不過這一次啊，乖孫孫可不能再把那小姑娘的臉劃爛了，畢竟這麽好的貨色實在是難找，等你玩兒夠了，爺爺把她賣了，給你買更多的金镯子！”
小孩兒有些不樂意地撇了撇嘴，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金镯子，又矜驕地點了點頭：“好！我聽爺爺的！”
他拽着老人的袖子直撒嬌：“那爺爺可要快點兒把人抓回來呀！自從上次那個小賤丫頭死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像樣的玩具了！”
老人笑容溫和地點了點頭：“好好好，我的乖孫孫要的東西，爺爺都會給你弄來的。那小姑娘長得漂亮，乖孫孫玩兒兩年，就讓她給你生個漂亮的小孩兒玩兒，好不好？”
小孩兒矜驕地搖頭：“一個兩腳羊，怎麽配生我的孩子？爺爺不是說了，日後要讓我娶大官兒家的女兒嗎？甚至娶郡主公主嗎？
我們多賣一些孩子，多多賺錢，等将來我娶了有權有勢的女子，就能讓她幫我一起賣孩子，再賺更多的錢！”
老人驚喜地看着小孩兒：“我的乖孫孫竟然能夠想得這麽長遠？好好好！爺爺一定幫你實現這個計劃！”
小孩兒聞言，愉悅地笑了。
這爺孫倆說話的時候，屋子裏的幾個人全都噤若寒蟬，直到兩人說完了，看向了他們，他們才趕緊露出笑容來，忙忙跟着誇贊小孩兒。
老人等人誇完了，這才重新說起了正事，淡淡問道：“六嬸兒确定給他們的藥裏下了藥了？”
六嬸兒忙忙點頭：“是的大哥，下了！之前那小丫頭被方婆子罵走，我就往藥罐子裏下了藥了。”
爽朗女子跟着點頭：“我在隔壁聽得很清楚，那青年沒有起疑，見女兒慌張把藥端回去，就直接吃了。”
她有些迷惑：“可是大哥，我們今天又不抓人，爲什麽要這麽做啊？”
老人淡淡地道：“自然是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那麽蠢，也看看，他們身邊到底有沒有跟着人。”
爽朗女子遲疑着道：“大哥，那青年據說自小就娘胎裏帶病，這麽一頓瀉藥吃下去，會不會直接要了他的命啊？”
老人慢吞吞地道：“我這一次給你的可不是一般的瀉藥，若是那青年是有修爲的，吃了保管他靈力用不出來，人直接能變成半個癱子。
若是沒半點兒修爲的，今天晚上睡到半夜開始拉肚子，拉到明天早上，就躺着起不來了，但對性命卻是無憂。”
幾個人萬萬沒想到老人竟然弄到了這麽厲害的藥，一個個全都眼冒精光。
爽朗女子歎服道：“大哥就是大哥，隻用了這一個藥，就能把那一家子的底細摸清楚了！”
六嬸兒不明白：“這話怎麽說的？她七妹，你跟我詳細說說！”
爽朗女子道：“無論那一家子有沒有問題，反正那青年隻要吃了藥，肯定就得請大夫的。
那兩個小孩兒一個太小一個太天真，爹倒下了，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要找店小二幫忙請大夫。
到時候我們讓劉大夫一去，不就知道那青年到底是什麽症狀了嗎？到了這時候，我們能确定那一家子的底細了。”
六嬸兒聽得連連點頭：“是是是，大哥想得也太周到了！這，這可真是萬無一失！”
其他幾人也都連連點頭，看着老人的眼神越發敬畏。
老人輕笑着點了點頭：“很好，既然你們都已經清楚該怎麽做了，就都去做吧。等确定了這一家子的底細之後，其他的一切跟過去一樣。”
他平和的目光陡然鋒利起來，森然盯住了衆人：“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難得能遇到這麽好的貨色，要是出了茬子……”
衆人齊齊打了個寒顫，屏息連連點頭，一個個半點兒都不敢懈怠。
老人森冷的目光将衆人掃視了好幾遍，确定衆人都把他的話記在了心頭，這才又恢複了溫和：“好了，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沒有的話，就各回各家。”
衆人都恭謹搖頭，唯有六嬸兒猶豫了一下，咬牙禀告道：“大哥，那方婆子今天明顯是有意要提醒那小丫頭防備我們……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大哥！再這麽下去，她早晚要壞事兒的！”
老人平和的表情倏地一冷，低頭摸了摸乖孫孫的頭頂，手背上的青筋都狠狠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