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豐平出去了一趟回來,男人都不是了,所有趙家族人頓時全都炸了。
倒不是醫師出去亂說,實在是趙家的那些守衛們回來的時候太慌張,壓根兒就忘了遮掩這兩個字。
當時趙豐平的褲子都被血給染紅了,自褲裆而下,就跟女人血崩一般,想讓人不知道内情都不行。
等趙家幾個長老好不容易把趙豐平安撫住,幫他穩定住病情,外面已經鬧騰得很大了。
“家主!家主不好了!三叔他被柳家的人打死了!”
“嗚嗚!長老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郡守府的人把我們府邸給封鎖了!”
“怎麽辦?祖爺爺怎麽辦?我哥被他們打殘廢了!嗚嗚,柳家太過分了,他們太過分了!”
……
嘈雜的聲音像是一瞬間爆發出來的,讓屋子裏的所有人都驚悚得後脊背發涼。
怎麽會,出這麽多事情?
“噗!”趙豐平一口血噴了出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他原本就心脈受損,是因爲不甘願就這麽死去,更不敢在這種時候倒下,這才勉強撐着一口氣來運轉靈力。
可如今聽到這麽多的噩耗,好像滅族就在眼前,趙豐平哪裏還能承受得住?
“快……快去查!快去看看怎麽回事!!”
趙豐平勉強撐起身體,沙啞着嗓子厲聲嘶吼。
不祥的預感将他緊緊包裹住,讓他完全呼吸不得。
幾個長老瞬間如夢初醒,扭頭就往外面跑。
聽到外面哭嚎的趙家子弟們的話,幾個長老理了半天才理清楚,原來,趙豐平出事之後,趙家子弟們齊齊炸了,約着就沖出去找柳家人的麻煩去了。
趙三爺帶着幾個修爲高的,出門沒多久就碰到了柳家老四柳松,跟那纨绔子弟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直接打死了。
那些去柳家的買賣裏打砸搶燒的就更慘,大多數都被柳家人當場格殺。
也不知道是誰去報了官,郡守府的人就來了。
因爲是趙家人先動的手,雜亂之中還殺了好幾個柳家之外的無辜客人,官府原本就在查趙家,見狀,立刻就采取行動,派兵把趙家給圍了。
房間内,趙豐平聽着幾個長老的彙報,氣得渾身發抖。
“我不是說過,他們有心算無心,這種時候,一定不要擅自行動嗎?殺人?還攻擊柳家,這是自己要把自己送進郡守府的大牢啊!”
如果隻是殺了柳家的人,就能解決麻煩,他自己不會去做嗎?
明知道自己被針對了,官方和民間全都是敵人,還要這般沖動,這根本就是自掘墳墓!
幾個長老聲音艱澀:“他們都太氣憤了,家主你被人欺辱,他們……”
主辱臣死,都是趙家的人,怎麽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家家主被人欺辱到這種地步?
趙豐平臉色一僵,倏地攥緊了掌心下的被褥。
身下的劇痛,無時不刻不在提醒着他的遭遇,他難道不氣嗎?他隻是……氣不起!
柳家,蒼家,郡守府,三方勢力傾軋之下,趙家此時主動送上把柄,除了等死,當真是再無辦法了!
“扶我起來!”趙豐平閉目良久,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已經滿是決絕之色。
“家主!您不能亂動,藥師說了,此時您應該靜養,若是妄動,怕是經脈要徹底毀了!”幾個長老着急:“要這麽做您說,我們去安排就好!”
“你們做不了!”趙豐平一字一頓地說道,伸着手,眼底帶着苦笑:“這是我們趙家最後的機會了,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趙家,從此就要在蘇州郡除名了!”
幾個長老忍不住慌張:“怎麽會就這般嚴重?”
所謂除名,就是整個趙家都不複存在。
他們原本以爲,這隻是趙家跟以往一樣,遭遇的一次波折而已,過去之後,趙家最多家世沒落罷了。
“蒼家也插手了!”趙豐平沉聲說道,強忍疼痛地站起來:“不妨告訴你們,柳家的事情,的确是我做的。悠然小築,跟天醫局有關系。你說,我們趙家,是不是要到了滅族的關頭了?”
“天,天醫局?!”幾個長老全都驚呆了。
如今大齊官方查天醫局查得極嚴,但凡發現,就絕對沒有好下場。
“我們不能作污點證人嗎?”大長老着急。
“沒機會了,墨園的那個冥兒,她其實是戚家的那個戚團團,是帝君親封的郡主!她和那位墨王,上一次就因爲掀翻了天醫局而晉升,如今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大的功勞?”
趙豐平在二長老的攙扶下,走到了床腳的位置,從床下的暗盒裏摸出一個小瓶子。
那裏面裝着一枚血紅色的丹藥,趙豐平盯着看了半晌,才咬牙吞下了。
“出去!”
趙豐平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全身上下的皮膚都開始漲紅。
“家主!”幾個長老擔憂地叫了一聲。
“都出去!先去穩住族人,然後想辦法把能送出去的孩子都送出去,趙家若是不能翻身,那麽,他們就是我們趙家最後的血脈!”趙豐平一把推開二長老,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看起來痛苦極了,氣息也變得十分不穩定。
幾個長老莫名有些害怕,但卻不敢違背他的命令,隻能強忍擔心地出去安排,不敢有半句置喙。
待房門被關上,趙豐平再也忍不住放聲嚎叫起來,聲音凄厲無比,顯然是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這般痛苦的嚎叫聲一直持續了将近半個時辰才停下來,當房門被打開的時候,趙豐平竟好似從未受傷過一樣。
他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行走間沒有任何異樣,讓來往的趙家子弟心頭一震,瞬間安心下來。
趙家信奉的就是強者生弱者死的教育,趙豐平在整個趙家的地位,就如同頭蠱王一般,隻要他還穩得住,其他人就會立刻心安。
幾個長老卻是親眼看見過趙豐平的慘狀的,如今看見他這般完好無損的模樣,并沒有覺得安心,隻感覺到了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違和感。
“家主?您這是……”大長老遲疑着走過來。
“請外援。”趙豐平垂眸說道,聲音中透着一股子怪異的沙啞:“若是他們不幫我,那麽,趙家就做好跟敵人玉石俱焚的準備,爲那些孩子們争取一線生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