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因爲這包間裏之前的動靜太大,已經招惹來了許多人的主意。
更有膽子大又愛湊熱鬧的,幹脆催促着小二推開了房門,然後光明正大地湊到走廊裏往裏頭看。
這會兒見這中年漢子這麽粗糙的一個人,竟然眼眶都紅了,有孩子的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有人勸道:“小姑娘啊,救人如救火,不如讓這漢子趕緊抓了人把藥材拿回去救孩子啊!”
又有人道:“是啊!若是小姑娘實在氣不過,讓這漢子賠錢再叫一桌子飯菜也就是了。”
戚團團輕笑一聲:“是得賠錢,呶,把人家屋頂都砸破了。”
那中年漢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來了一錠金子,然後急切地問道:“我可以帶人走了吧?”
戚團團卻道:“不着急。”
那漢子怒道:“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當然不着急了!”
戚團團似笑非笑:“那也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急什麽?”
外面圍觀的衆人全都一臉懵逼,啥意思?
中年漢子卻面色微變,也不跟戚團團争辯了,悶頭就去抓人。
血十六手中還端着吃光了的盤子,見狀,冷着臉将盤子當了飛镖使。
隻聽“嗖”的一聲,盤子高速旋轉着插進了地面之中,竟是隻剩下了半個還露在外面。
那漢子餘光裏瞥見了血十六的動作就趕緊收手,卻還是晚了一步,被血十六飚飛出來的盤子劃破了手,這會兒滴滴答答地流着血,再不敢妄動了。
“嚯!!”
圍觀衆人驚歎,然後越發不解。
那漢子倒是臉色一陣變換,最終陰沉着臉問戚團團:“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這人跟你們沒關系吧!”
他顯然很笃定,語氣裏流露出來的端倪,足夠讓聰明人看出不妥來——這中年漢子,顯然是認識地上這個昏迷的男人,而非他之前說的攔路搶劫的陌生強盜。
戚團團輕笑道:“我沒什麽意思啊,就是覺得你一個寡人有疾至少四年的人,卻生出來了一個兩歲的女兒,挺逗的麽!”
“……”中年人臉色扭曲:“你少特麽胡說八道!”
話剛說完,就被血十六一腳踹翻到了地上了。
戚團團居高臨下地睨着這中年人,似笑非笑地撚了一塊糕點吃,含混地道:“死太監還愛罵人,我最讨厭旁人罵我了。六六,揍他!”
血十六嘴角微抽,面無表情地擡腿,把人狠狠地踹飛了。
圍觀衆人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嘶!好狠!”
就見那漢子飛起來,狠狠地撞到了屋頂上,然後又狠狠地反彈回來,摔在了地上。
讓人沒想到的是,這漢子摔得這般狠了,竟還是爬起來就往那昏迷之人身邊沖去,顯然非要把人抓走。
至于之前戚團團所說的“死太監”,人家分明是默認了。
隻可惜,這漢子行動雖然夠快,卻依舊快不過血十六,也不見血十六是怎麽動作的,總之衆人就覺得眼前一花,然後那漢子就又飛到了天花闆上去了。
門外的衆人看得一陣眼眶跳脫,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感歎這小姑娘似乎醫術驚人,還是該驚呼那個叫六六的娃娃臉青年太兇殘。
屋裏屋外,除了那漢子的摔打聲,竟是十分靜谧。
“你們給我等着!”那漢子厲喝一聲,在再一次摔下來的時候,猛然摔了一個什麽東西,然後屋子裏頓時好大的一股濃煙。
待濃煙散去,人已經跑了。
戚團團挑眉看着盤子上散落的煙灰,無限想念帝王。
要是跟帝王在一起吃飯,下刀子都不怕哦。
“不用追了。”戚團團輕聲招呼血十六:“不過是個想要半路截胡,搶人家東西的死太監,随他去吧。”
她将手中的盤子放在了一旁,然後蹲下身來看了看昏迷中的中年男人,片刻之後,她擡手在他後背上連點了數十下。
那動作快的,讓門外看不懂戚團團在幹嘛的衆人一臉懵逼。
不過,他們還沒有懵完,就見地上那中年男人竟是醒了過來。
他猛烈地“咳咳”咳嗽了起來,然後“噗”地噴出來了一大口的黑血。
“卧槽!這就醒了?”
“剛剛那是醫術?”
“都,都不用吃藥的?”
……
“咳!那什麽……會不會……是這個姑娘打人太疼,把人給打吐血了?疼醒的?”
衆人驚歎聲中忽然夾雜了這麽一個聲音,衆人頓時都靜了靜,然後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就連戚團團都轉頭看了那個說話的青年一眼,嘴角微抽。
這腦洞開的是有多大?
打吐血?
眼見那青年讪讪地沖着自己笑着,戚團團懶得搭理他,轉而看向了店小二:“換間房間,還是你們酒樓把這間房間收拾一下?”
那店小二連忙回神,讪笑道:“是小的疏忽了,這邊請這邊請,隔壁的房間又幹淨又亮堂,還跟這裏一樣的布局。”
戚團團将之前那中年漢子給的金子扔給了店小二,然後指了指地上已醒了的中年人:“多退少補,飯錢一會兒我自己結。”
店小二連忙接住金子,看着地上還是兀自一臉懵逼的中年人,嘴角微抽,匆匆說了一句“這位客人你稍等,小的給你找零”,便先帶着戚團團和血十六往隔壁去了。
衆人見沒有熱鬧看瞧了,便慢慢散去,隻有極少數的幾個人還留了下來。
其中一個中年人眉頭緊皺地盯着地上的男人,忽然沉聲開口道:“你是孫橋嗎?你是孫橋吧!”
地上的中年人迅速回神,壓低了聲音道:“不,你認錯人了。”
他說罷,踉跄着想要爬起來。
然而他的身體太虛弱了,才剛剛勉強站穩,就又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衆人看他這般反應,哪兒還有不名白的——這重傷的中年人,的确就是孫橋!
其他幾個人愣了愣,很快就從記憶中翻找出來了孫橋這個名字,然後愕然地看向了這個兀自吐血的男人。這種人渣,竟然還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