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強攔了一輛公共汽車，他運氣還不錯，後排還有一個座。
剛将黑色背包放到腿上，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叮鈴鈴……”
黃強看了一眼手機，還是黃威打來的，摁下接聽鍵：“還有啥事？”
“你上車了不？”
“上了，咋地了？”
“你真不回來了？”
“當然了，我準備去南方待一陣子，老待在琴島都膩了。”黃強說道。
“強子，聽哥一句勸，你還是去投案自首吧，爲了那點錢真的沒有必要。”黃威苦口婆心道。
“那點錢，你知道我賣了多少錢？”
“多少？”
黃強低聲道：“七萬。”
“爲了這點錢至于嗎？”
“這點錢？”
黃強重複了一句，低聲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我一年不吃不喝也攢不下來，我現在啥也不用幹，有了這七萬塊錢可以潇灑的過一年，想怎麽耍、就怎麽耍。”
“那一年後呢，你想過沒有，聽哥一句勸，趕緊去自首吧。”黃威道。
“你不要再說這些花話，我不愛聽。”
“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不愛說我也得說，這是爲了你好。”黃威喊道。
“用不着你說教，你要再說這些話，我就不接你電話了，那一千塊錢也就不給你花了。”黃強哼道。
“我差你那一千塊錢嘛，爲了你那一千我還得擔責任。”黃威道。
“那好嘞，你不要，我正好還不想轉，等這個手機的話費用完，我就停機了，你也不要再打電話給我。”黃強道。
“爲了七萬塊錢至于嗎？”
“至于嗎？”
黃強哼了一聲：“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先拍着自己的胸口，你的卡裏有七萬存款嗎？沒有的話，你就沒有資格說我。”
“隻要咱們好好幹，錢早晚會有的，我還是那句話，趕緊去自首……”黃威的話沒說完，手機已經挂斷了。
黃強将手機卡拿出來，直接扔到了窗戶外面，嘀咕道：“老子最讨厭别人說教，我爸媽都不行，你算個球！”
“嗚嗚嗚……”就在此時，車外響起一陣警笛聲。
一輛警用面包車快速超了過去，直接别到了公共汽車前面，再預留了一定安全距離的情況下，緩緩的降低車速，将公共汽車給逼停了。
“啥情況呀，怎麽停車了？”一個乘客抱怨道。
“前面好像有個警車，把咱們給逼停了。”
“我靠，咱們車上不會有壞人吧。”
“這種事，我隻在電視上看過。”乘客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不少人都抱着包目光警惕的望着周圍。
“砰！”就在此時，坐在後排的黃強從窗戶裏跳了下去。
“警察，不許動。”韓彬呵斥道。
黃強一聽這話，溜得更快了，撒丫子就往前跑。
或許是吃多了的原因，黃強跑了幾步就感覺肚子有些疼，身上還背着黑色背包，速度根本快不起來。
不過，此時他已經顧不上了，咬着牙、忍着痛繼續往前跑，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警察會來的這麽快。
爲了準确定位黃強的位置，韓彬忙了一上午，除了灌了一肚子水，一點東西都沒吃，雖然餓，但并不影響行動。
追了幾十米的距離，就把黃強按在了地上，李輝等人也陸續趕到，黃強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你叫什麽名字？”
“黃強。”
“知道爲什麽抓你嗎？”
“不知道，你們抓錯人了。”
“還敢狡辯。”李輝抓住他的頭發，将他從地上揪了起來：“說，奔馳車賣給誰了。”
“是黃威那個混球出賣老子了？”黃強紅着眼答非所問。
“你少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娘的，老子都說分給他一千了，咋這麽不地道，虧老子還成天叫他哥，呸。”黃強罵道。
“哈哈，你還真逗，車賣了七萬，就分給人家一千，還好意思說。”趙明笑道。
“咋的了，那個孬蛋，見了死人都哆嗦，能給他一千就不錯了。”黃強不屑道。
“少廢話，押回警局。”韓彬一揮手。
這件事，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獲，聽黃氏兄弟的對話，黃強應該是将車賣給了一個贓車團夥，如果能将這個倒賣贓車的團夥一窩端，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勞。
将黃氏兄弟押回警局，技術隊就提取了黃強的DNA樣本。
韓彬倒了一杯茶水，顧不上晾涼了喝，直接端着茶水進了審訊室，準備立刻提審黃強。
韓彬負責審訊，李輝負責記錄。
韓彬打開執法記錄儀，例行詢問。
黃強哼了一聲，将頭扭到一旁，不回應。
“黃強，我們既然抓你來，就有給你定罪的證據，不要抱着僥幸的心裏。”韓彬哼道。
“黃威那個兔崽子出賣的我？”黃強恨恨道。
“黃威沒出賣你，确切的說是你連累了他。”
“胡說，如果不是他，警方怎麽可能查到我身上？”黃強有些不信。
“你是不是跟死者接觸過？”
“哼，别想套我話。”黃強依舊是一副不配合的态度。
“你和黃威之間的通話，我們警方聽的一清二楚，你倒賣奔馳車的事實根本無從狡辯。”韓彬冷聲道。
黃強低下頭，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
“我現在給你機會，你主動交代是一回事，被别人指證又是另一回事，這一出一入差的刑期可不短。”韓彬提醒道。
黃強緩緩擡起頭，咽了咽口說：“我、我想要跟煙。”
韓彬站起身，點着了一根煙，遞給了他。
黃強用力吸了幾口，過了好一會，情緒才平穩下來：“你說的沒錯，車是被我賣了。”
“賣給誰了。”韓彬問道。
“有件事，我要說清楚，這輛奔馳車是我撿的，賣了應該不算犯法吧。”黃強答非所問道。
“你确定是撿的，不是偷的？”
“我确定。”黃強大聲說道。
韓彬皺了皺眉：“在哪撿的？”
“靜安胡同。”
“你知不知道那是死者的車？”
“不知道。”
“車鑰匙是不是在死者身上？”韓彬确認道。
黃強瞅了瞅韓彬，目光堅毅道：“沒有，車鑰匙距離死者有一米，我是在地上撿的。”
“砰！”
李輝一拍桌子，呵斥道：“胡說八道，那輛奔馳車明明就是你偷的，車鑰匙也是從死者手裏拿的。”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車是我偷的？”黃強反問。
韓彬笑了笑：“煙沒白抽呀，冷靜下來了，還挺會避重就輕。”
“我說的是事實，車鑰匙是我從地上撿的，我沒偷。”黃強說道。
“昨天清晨，你和死者範振業之間沒有直接接觸？”韓彬确認道。
“沒有。”黃強回答的很幹脆。
從地上撿的車鑰匙，跟從死者身上拿走車鑰匙，可以說是兩種性質的案件，而現場又沒有攝像頭，隻要黃強咬死了不承認，還真有疑罪從無的可能。
“黃威可是親眼看到，你從死者身上拿走的車鑰匙，還有幾百塊錢的現金，你還敢狡辯。”李輝道。
“警察同志，這話你就說錯了，你當時根本不在現場，黃威膽子小的很，看了一眼就吓跑了，他根本就沒敢仔細看，錢和車鑰匙都是在死者周邊一米的距離撿的，他之所以說我是偷的，完全是出于妒忌。”黃強說道。
“就算你是在距離死者一米的地上撿的車鑰匙，你就沒有想過，那個奔馳車鑰匙可能是死者的嗎？”李輝反問。
“沒有，他一個窮乞丐，衣服穿得比我還破，我根本沒想過他能開的起奔馳車，自然也不會認爲奔馳車鑰匙是他的。”黃強越說越順嘴，也越發的自信。
“行呀，理由倒是不少。”韓彬哼道。
“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黃強一本正經道。
“這個問題先不讨論，奔馳車你賣給誰了？”韓彬話鋒一轉道。
“警官，我覺得還是先把偷車和撿車的性質定下來，再談賣車更好一些。”黃強說道。
“我再問一遍，你把車賣給誰了？”韓彬厲聲說道。
黃強瞅了韓彬一眼，既不敢頂嘴，也不回話，又低下了頭。
擺明了一副想要避重就輕的态度。
韓彬不會讓他如願，冷笑了一聲：“好，那咱們就等着，看誰有耐心。”
審訊室陷入了沉默中。
黃強沉默不語。
韓彬坐在對面喝茶水。
李輝看了看手表，輕聲道：“彬子，真就一直幹等着。”
“稍安勿躁，有這小子哭的時候。”韓彬不以爲意道。
警隊可不止他們兩人，他們雖然歇着，但其他的同時還在調查。
又過了一會，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咚咚。”
“進來。”韓彬道。
魯文走進了審訊室，瞅了一眼坐在審訊椅上的黃強，将一份資料遞給了韓彬：“DNA比對成功了，完全吻合。”
韓彬打開文件，瞅了一眼，笑道：“眼鏡辛苦了，有時間請你吃飯。”
“韓組客氣了。”魯文應了一聲，就出了審訊室。
韓彬走到審訊桌前，望着對面的黃強，開口道：“黃強，昨天上午你和死者是否有直接接觸。”
“我都說過了，沒有。”黃強搖頭道。
“那前天晚上九點你在哪？”韓彬繼續追問。
“啥啥意思，前天晚上怎麽了？”黃強不解道。
“前天晚上九點，死者被人殺死在靜安胡同，我們從死者的指甲縫裏提取到了嫌疑人的皮屑，經過化驗比對跟你的DNA完全吻合，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就是殺害死者的嫌疑人。”韓彬正色道。
“我我沒有，你别冤枉人。”黃強有些急了。
“砰！”
韓彬一拍桌子，呵斥道：“死者指甲縫裏有你的皮屑，說明他生前可能跟你發生了搏鬥，你還敢說自己沒有嫌疑？”
“前天晚上，我根本沒有見過死者，我是冤枉的，你不能瞎說呀。”黃強喊道。
“那爲何死者的指甲縫裏會有你的皮屑？”韓彬逼問道。
“我我……這……”黃強露出爲難的神色，欲言又止。
“這可是殺人罪，要是坐實了，沒準就是死刑。”李輝擠了擠眼睛。
“我沒有殺人！”黃強雙手握成拳頭，砸着審訊椅。
“DNA比對可不會撒謊。”韓彬道。
“我說，我全都說……”
黃強雙手捂着額頭，聲音有些哽咽：“車鑰匙是我偷的，昨天早上，車鑰匙在死者手裏握着，我就想掰開他的手指拿走車鑰匙，他的手指當時已經硬了，我使勁掰才從他手裏拿走，他的指甲也劃到了我的手，我真沒有殺他。”
李輝啐了一口：“呸，你丫的早幹什麽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