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
整整三十六年。
如今終于等到親生女兒的消息,琅姨激動得整個人都是懵的,生怕自己聽錯,再次跟席薇月确認,“薇月,你說的是真的?小半月現在真的在你身邊?你爸真的找到小半月了?”
席薇月道:“真的!當然是真的,嬸嬸,您現在趕緊回來!您回來就能看到小半月了。”
“好、好的。”琅姨的聲音接近哽咽,“我現在馬上回來......”
琅姨挂了電話,擡頭看向岑少卿和葉灼,激動的語無倫次,“少、少卿、我、我、小小半月找到了,我先回去一趟,你你和......”
岑少卿撚了下佛珠,“琅姨恭喜您,等了這麽多年終于等到您女兒了!您快回去吧,不用管我們。”
葉灼也爲琅姨高興,“是啊琅姨,您快回去吧。”
琅姨連身上的圍裙都沒來得及換,叫上司機就離開了。
看着琅姨匆促離去的背影,葉灼轉眸看向岑少卿,感歎一聲,“琅姨終于找到小半月了。”
她們母女彼此分離了三十六年,此時能再次團聚,真是太不容易了。
岑少卿微微颔首,“是啊,琅姨以後不用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愧疚之中了。”這些年來,雖然琅姨什麽都不說,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琅姨把小半月的丢失全部攬到了自己頭上。
她每天都活得非常痛苦。
就在這時,空氣中響起一道清脆的手機鈴聲。
岑少卿接起電話,薄唇輕啓,“喂。”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岑少卿偏頭看向葉灼,“陪我去一趟實驗基地?”
“好啊。”葉灼微微點頭。
......
另一邊。
琅姨坐在副駕駛上,目光焦灼的看着前方,偏頭催促司機,“小李你速度再開快點。”
小李笑着道:“琅姨,我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就成飛機了!”
琅姨楞了下,“這已經最快了嗎?”她怎麽感覺速度這麽慢呢?
“是啊!”小李點點頭,接着道:“您不要着急,如果不堵車的話,再有半個小時就到了。”
琅姨非常着急。
恨不得讓車速在快上十倍。
她想立即見到小半月。
别說半個小時了,她現在連一分鍾都等不了了。
三十六年。
也不知道她的小半月現在變成什麽樣了?
還認不認識她這個媽媽?
或許現在的小半月早就結婚生子了,而她作爲媽媽,不但沒有見證女兒的婚禮,甚至連女兒的成長都沒有參加。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
琅姨越想越難受,濁淚滾滾而至,嗓子那裏硬邦邦的一片。
小李看到琅姨這樣,心裏非常不好受,遞給琅姨一張紙巾,“琅姨,您别哭了,這不是已經找到小半月了嗎?”
琅姨接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半個小時後,車子就到了席家别墅門口。
車子剛停穩,琅姨就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往外跑去,她太激動了,剛下車,腳下就踉跄了好幾步,差點摔倒。
幸好席薇月跑過來,眼疾手快地扶住琅姨,“嬸嬸,小心。”
琅姨緊緊地抓着席薇月的手,迫不及待的問道:“薇月,小半月呢?小半月真的回來了?”
席薇月笑着道:“是真的!我爸找到半月姐姐了,半月姐姐現在就在屋裏,您快跟我進去。”
“嗯。”琅姨腳步匆促地往屋裏走去,“你爸是在哪裏找到的小半月?他什麽時候找到小半月的?小半月這些年生活的好不好?”
席薇月扶着琅姨往裏面走,柔聲道:“嬸嬸,我爸雖然找到了半月姐姐,不過半月姐姐的狀态有點不是很好,您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狀态不好?
聞言,琅姨心裏一個咯噔,“薇月,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小半月出事了?”
席薇月猶豫了下,接着道:“半月姐姐當年被人販子拐走,過程中吃了很多苦,導緻現在精神方面有些恍惚,衣食住行都要人照顧,大約隻有三歲孩子的智商。”
小半月走丢的那年剛好是三歲。
琅姨眼眶一熱,本已經止住的淚水,此時又開始決堤。
她無法想象,當年的小半月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這都是她的錯。
全都是她的錯。
如果她沒有把小半月弄丢的話,小半月就不會經曆那麽多。
席薇月拿出紙巾給琅姨擦眼淚,“嬸嬸,您别哭了,能找到半月姐姐,是件高興的事,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我爸帶半月姐姐去看過醫生,醫生說,隻要後期好好調養,半月姐姐還是有機會恢複過來的。”
說到這裏,席薇月頓了頓,“嬸嬸,您不會嫌棄現在的半月姐姐吧?”
“不會!不會!”琅姨哽咽着道:“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我女兒......”沒有一個母親會嫌棄自己的女兒。
聞言,席薇月的眼底閃過一道諷刺的神色。
不嫌棄?
這葉琅桦可真夠白眼狼的。
她照顧葉琅桦這麽多年,也沒看葉琅桦說過她一句好話,現在她的親生女兒變成了個傻子,她也不嫌棄。
真是夠惡心的!
難道她席薇月還比不上一個傻子?
都說人心換人心。
她對葉琅桦比親生母親還親,二十年了,也沒能換來葉琅桦的真心。
席薇月眼底的神色變了變。
像葉琅桦這種白眼狼,活該絕後!活該死女兒!
因爲她根本就不配得到親情!
很快,兩人就走到客廳。
看到琅姨,席穆文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來,“琅桦,你回來了。”
琅姨的目光在客廳裏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第三個人,“小半月呢?我的小半月呢?你們騙我?”
“沒有,我們沒有騙你。”席穆文接着道:“楊嬌帶孩子去換衣服了,她們馬上出來。”
“真的?”琅姨皺了皺眉。
席薇月笑着接話,“嬸嬸,瞧您這話說的,我爸還會拿這種事來騙您嗎?”
就在這時,楊嬌帶着一名中年婦女從樓上走下來,“姐姐,這就是小半月。”
琅姨轉頭看向站在楊嬌身邊的女人,情緒在這一瞬間決堤,什麽也顧不得了,痛哭着出聲,跑過去一把抱住女人,“小半月,我的小半月,媽終于找到你了......”
楊嬌和席穆文相互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得意的神色。
這葉琅桦可真是夠蠢的。
女人吓得渾身都在發抖,趕緊掙脫琅姨的擁抱,躲到楊嬌身後,眼神裏全是恐懼的神色,“别打我,别打我.......”
琅姨愣住了。
雖然席薇月已經提前跟她說過,小半月的精神有些恍惚,但她沒想到,小半月居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她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絕望,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琅姨捂着嘴巴,渾身都在發抖,“小半月......”
這真是她的小半月嗎?
楊嬌擡頭看向琅姨,“姐姐,小半月從找回來就這樣,穆文已經帶她去醫院看過了,醫生說她這和她經曆有關,以後要是好好調養的話,還會恢複正常的。”
語落,楊嬌又回頭看向女人,接着道:“小半月,這是你媽媽?好孩子别怕,她找了你很多年,她不會傷害你的......”
琅姨站在那兒朝女人招手,梗着嗓子道:“小半月,你過來,來媽這兒。”
女人低着頭,不敢看琅姨一眼。
“小半月?”琅姨又叫了一聲。
可小半月不僅沒有回應她,反而又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在害怕。
在恐懼。
看着小半月,琅姨捂着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楊嬌走到女人面前拉着她的手,把她帶到琅姨身邊,細聲細語的道:“姐姐,你剛回來,小半月怕你很正常,你再跟她多接觸接觸就好了,咱們得給孩子一個适應的過程。”
席穆文擡頭看向琅姨,“楊嬌說得對,你得給孩子一個适應的過程。别說你了,剛開始小半月連我這個爸都怕的不行,小半月,乖,來爸爸這裏。”
小半月看了席穆文一眼,又看了不遠處的席薇月一眼,這才哆嗦着身子往席穆文身邊走去。
她不敢不去。
在席家住了幾天,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她經曆最多的就是打罵。
尤其是席薇月。
下手又狠又準,還不在身上留下傷疤。
席穆文拉住小半月的手,一臉慈父的樣子道:“小半月,我給你介紹下,這是你媽媽,她找了你很多年,當年她也不是故意要弄丢你的,這些年來,她也很内疚,爲了你一夜白頭,你叫聲媽媽好不好?”
席穆文有意将話題轉移到琅姨不小心弄丢小半月,爲的就是讓琅姨更加内疚,讓她沒有精力去思考其它事情。
如果不是葉琅桦把小半月弄丢的話,小半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嗎?
這一切都是葉琅桦的錯。
葉琅桦就應該生活在無盡的愧疚和自責中。
小半月擡頭看向琅姨,吓得緊緊抓住席穆文的手,哆嗦着唇瓣道:“别打我,别打我......我會乖乖聽話,我以後會乖乖聽話,求你不要打我......”
席穆文歎了口氣,眼底全是心疼的神色,“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罪,如果可以的話,我甯願少活活三十年,來減輕你的痛苦......”
良久,琅姨擡頭看向席穆文,“她真是小半月?”
剛剛琅姨的情緒太激動了,甚至沒有注意到小半月的眉眼間并沒有和她相像的地方,現在才察覺到不對勁。
聞言,席穆文眯了眯眼睛。
葉琅桦果然不相信他。
幸好他提前做好了準備。
席穆文拉着小半月的手走到琅姨面前,“琅桦我記得你的手上有一顆小紅痣,你看看,這個孩子的手上也有一顆。”
琅姨低頭一看,果然看到了一模一樣的紅痣。
許嬌道:“姐姐,小半月這孩子在外面吃了太多的苦,我們剛找到她的時候,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你在看她的額頭,這裏都是被人打的!”
說到最後一句,許嬌撩起小半月的額頭。
沒有了頭發的遮掩,能清晰的看到她的額頭下有一個很明顯的傷疤。
席穆文接着讓人拿過來一份親子鑒定,“如果這些還不能證明她就是小半月的話,這是我和小半月的親子鑒定,你看看。”
琅姨伸手接過親子鑒定。
親子鑒定上顯示着,他們倆确實有血緣關系。
難道,這真的是她的小半月?
楊嬌接着道:“姐姐,要不這樣吧,咱們再去醫院給你和小半月做個鑒定,這樣也穩妥些。”
“好。”琅姨點點頭。
“那咱們現在就去吧!反正現在科技發達,鑒定報告很快就出來了!”
一家人出發去醫院。
在等報告出來的過程中,琅姨非常緊張,她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小半月。
她有生之年,到底還能不能與女兒團圓。
席薇月就坐在琅姨身邊,握着琅姨的手,“嬸嬸您别着急,報告馬上就能出來了。”
那邊的‘小半月’一直在鬧騰,楊嬌買來一根棒棒糖哄她。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
琅姨第一時間站起來,“醫生怎麽樣?她真的是我女兒嗎?”
醫生拿着鑒定報告,“根據報告結果顯示,那位女士确實是您的女兒。”
琅姨顫抖着手結果報告,滾燙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暈染了白紙黑字的報告單。
是她女兒。
真的是她女兒。
席穆文走到琅姨身邊,“現在你總該放心了。”
琅姨一把抱住‘小半月’哭着道:“小半月,媽終于找到你了,三十六年了,媽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半月吓得不行,口裏一直念叨着不要打她。
“放心,媽不打你,媽不會打你......”
席薇月走過來笑着道:“嬸嬸,恭喜您終于找到半月姐姐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去吧?”
琅姨點點頭,“回去,先回去。”
在說話的過程中,琅姨一直緊緊握着小半月的手,不願意松開,她怕她松開之後,會再次弄丢小半月。
一直道上了車,琅姨都沒有松開小半月的手。
可小半月卻不願意親近琅姨,掙開琅姨的手,坐到楊嬌身邊。
琅姨覺得孩子這是在恨他,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楊嬌擡頭看向琅姨,“姐姐,你别着急,要不這幾天你先别走了,留在家裏多跟孩子相處相處,等時間長了,她自然就和你親熱了。”
席穆文點點頭,“楊嬌說的對。”
琅姨接着道:“小半月還有其他家人嗎?”
席穆文搖搖頭,“我們在救助站找到她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問她什麽她也不知道......不過,根據救助站的工作人員說,在我們沒有找到小半月之前,她已經流浪很久了......所以,她應該是沒有其他家人的。”
一句流浪很久了,又刺痛了琅姨的心。
當年的小半月聰明可愛,如果不是她的話,小半月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都是她的錯。
都是她不好。
席薇月趕緊安慰琅姨,“嬸嬸,您别傷心,不管怎麽說,現在半月姐姐已經找到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席穆文道:“薇月說得沒錯,好在小半月現在已經找到了,您就算在傷心,在内疚,也于事無補,不如多做些實際的。”
車速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席家。
下車的時候,小半月依舊是緊緊拽着楊嬌的衣擺,不敢靠近琅姨半步,那樣子,好像琅姨是什麽吃人的怪獸一樣。
“小半月,讓我牽着你好不好?我是媽媽......”
小半月躲在楊嬌身後,警惕地看着琅姨。
席薇月笑着看向琅姨,接着道:“嬸嬸,要不給半月姐姐一點緩沖的時間?反正以後相處的日子還多着呢,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的,我先帶您去看看我爸給半月姐姐準備的房間,您看看還要不要再加其他東西。”
“好。”琅姨擦了擦眼淚。
席薇月把琅姨帶上三樓一件向陽的主卧,“您看,這裏就是半月姐姐房間。”
房間裏一看就是進行布置過的。
豪華的公主床、厚實的地毯、全歐式家具......
琅姨一愣,“這不是你的房間嗎?”
席薇月笑着道:“我爸說這些年他虧欠半月姐姐太多,就把我的房間騰出來給半月姐姐了,其實嬸嬸,在我爸心裏,半月姐姐可比我重要多了,以前還沒有找到半月姐姐的時候,我爸每天都要拿着半月姐姐的照片看好幾次!還會偷偷的抹眼淚,現在半月姐姐已經找回來了,您就原諒我爸好不?”
琅姨歎了口氣,“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如今小半月已經失而複得,琅姨已經不想再去計較從前的事了。
她這一生活得太累了。
再接下來的日子裏,她隻想好好守着女兒,不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席薇月道:“這麽說您願意原諒我爸了?我爸要是知道您已經原諒他了的話,肯定會非常開心的。”
琅姨走進房間看了看,接着道:“其實你爸完全沒必要讓你把房間騰出來的,反正小半月在這兒也住不了多長時間的。”
聞言,席薇月眯了眯眼睛。
住不了多長時間?
難道這個葉琅桦想把那個瘋婆子帶出去住?
“嬸嬸,您要把半月姐姐帶走嗎?”
葉琅桦點點頭,“我想把她帶到四合院去。”
席薇月接着道:“不管您帶不帶薇月姐姐走,這都是我爸的一番心意,這也是他對薇月姐姐的愛,我在我爸身邊生活了這麽多年,而半月姐姐卻在外面受了那麽多年的苦,我爸想傾盡所有去補償她。”
琅姨歎息一聲。
看來席穆文這些年來,活的也不比她輕松多少。
說起來,當年孩子丢失,确實怨不着席穆文。
畢竟小半月是在她手裏走丢的。
這麽些年,她也應該放下了。
語落,席薇月接着又道:“如果您要把半月姐姐帶走的話,我希望您能多帶半月姐姐回來看看,我爸那個人您也清楚,死要面子活受罪,您要是不帶半月姐姐回來的話,他肯定不好意思主動找上門。”
“嗯。”琅姨點點頭。
席薇月挽着琅姨的手臂,“嬸嬸,謝謝您。”
琅姨拍了拍席薇月的手。
就在這時席穆文走過來道:“薇月,我想跟你嬸嬸聊聊。”
“嗯。”席薇月點點頭。
席薇月走後,房間裏就隻剩下席穆文和琅姨。
席穆文給琅姨倒了杯水,“琅桦,自從小半月失蹤之後,咱們夫妻倆就形同陌路,已經好多年沒有坐在一起聊聊了。”
琅姨接過水,“你想說什麽?”
自從小半月走失以後,她和席穆文之間就沒有了共同話題。
席穆文道:“就說說小半月。”
提及小半月,琅姨的神色柔和了幾分。
席穆文接着道:“小半月目前的狀況你也看到了,她真的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這麽多年,我沒有盡過一天父親該盡的責任,所以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我想好好陪着小半月,也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
“我想帶着小半月去四合院住,醫生也說了,她這種情況在靜養的情況下,是完全可以恢複的。”琅姨也沒有隐瞞,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席家并不适合小半月居住。
席穆文歎了口氣,“琅桦,你非要這樣嗎?小半月她畢竟也是我的女兒,她的身上也流着我的血。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自責中,我做夢都想找到小半月,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琅姨擡頭看向席穆文,“小半月是我弄丢的,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不用自責,該自責,該忏悔的人是我。”
“琅桦,”席穆文接着道:“你千萬别這麽說,我是小半月的父親,弄丢了小半月也有我的責任,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算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琅姨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會帶着小半夜在這裏住幾天,讓她徹底習慣我之後,我們就搬到四合院去。”
“非搬不可嗎?”席穆文站起來問道。
琅姨點點頭。
席穆文歎息一聲,“那我尊重你的決定。”
琅姨站起來,“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先下樓了。”
“嗯。”席穆文點點頭,跟上琅姨的腳步。
兩人一起來到樓下。
小半月原本在和楊嬌聊天,看到琅姨下來,吓得立即躲到楊嬌背後。
琅姨眼眶一紅。
楊嬌安慰小半月,“别怕啊,她是你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小半月躲在楊嬌身後,渾身都在發抖。
琅姨走到楊嬌面前,“小半月,你放心,媽媽是不會傷害你的,你擡頭看看媽媽好不好?”
“不要、不要!”小半月緊緊拽着楊嬌的衣擺,“你是壞人!壞人!”
壞人?
對。
她就是個壞人。
琅姨深深的歎了口氣,她不但是個壞人,還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下半月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完全因爲她。
“剛開始都這樣,”席穆文走過來拍了拍琅姨的肩膀,“你不要多想,再過幾天她就會黏着你了,對待孩子要有耐心。”
“嗯。”琅姨點點頭。
席穆文笑看小半月,朝她伸出手,“小半月,爸爸帶你去買糖好不好啊?”
小半月擡頭看了看楊嬌。
楊嬌柔聲道:“你爸帶你去買糖,快去吧,别怕,他不會打你的。”
小半月這才往席穆文這邊走來。
席穆文拉着小半月的手,走到琅姨面前,“我們一起帶着孩子出去逛逛吧?”
“好。”
琅姨剛走到小半月邊上,小半月就掙開席穆文的手,快速地跑到楊嬌身後,“啊!壞人!有壞人!”
楊嬌有些無奈的道:“她不是壞人,她是你的媽媽。”
“壞人!”
楊嬌看向琅姨,“姐姐,這孩子她不懂事,你别生氣。”
琅姨搖搖頭,就在此時,口袋裏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琅姨接起電話,“喂。”
“琅姨,我是曹威。”
“有什麽事嗎?”
曹威接着道:“關于小半月的事情,我查到一點線索,想跟您見面聊聊。”
“不用聊了,”琅姨盡量深吸一口氣,“我已經找到小半月了。”
“找到了?”曹威道:“是席穆文幫您找到的?”
“嗯。”琅姨也沒有否認。
“琅姨,這個席穆文心懷不軌,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您,您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話!他找到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您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