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微直接就懵了,所剩無幾的瞌睡,也在這一瞬間消散的一幹二淨。
“民、民警同志,”林小微結結巴巴的道:“我們家孩子他爸爲人本分,從不幹那些違法的事情,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麽多,你們肯定是搞錯了!”
“這位同志請放心,”爲首民警往前走了一步,“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葉帥呢?讓他出來下!”
“他、他不在家!”林小微攔在門前,不讓民警進去,“你們快走吧!”
民警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牌子,“這是逮捕證,請你配合我們警方行動,不要妨礙公務!”
林小微吞了口口水,雖然心裏不想讓路,但是腳還是很誠實地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幾個民警魚貫而入。
客廳裏并沒有人,就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坐在沙發上吃包子。
“葉帥呢?”
民警回頭看向林小微。
葉飛從沙發上站起來,臉色微白的道:“我爸怎麽了?”
父親在兒子心中,向來是偉大如山一般的存在。
民警不想讓葉帥被帶走的狼狽模樣被葉飛看到,神色和睦的道:“小夥子,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快回房去吧!”
林小微也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推着葉飛往外面走,“去你爺爺奶奶家,你爸沒事,别擔心。”
“媽!”
“沒事!真的沒事!”林小微努力的讓自己鎮定下來,語調輕松的道:“民警叔叔就是來找你爸說點事,你去你爺爺奶奶家,讓他們中午來咱家吃飯!媽等會去買你奶奶最愛吃的蛤蜊。”
聞言,葉飛松了口氣。
看着葉飛的背影。
林小微‘砰’的一下,關上了房門,背抵在房門上,淚水順着眼眶往下流。
葉帥做的那些事,她不是不知道。
讓她沒想到的是,報應會來的這麽快!
“葉帥呢?”
屋裏的民警繼續剛剛的話題。
林小微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這次是躲不掉了,“他在卧室。”
領頭的民警朝邊上的寸頭民警道:“小尹,你帶着小李小孫進去看看。”
“好的。”小尹點點頭。
三個民警來到卧室。
葉帥果然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直至冰冷的手铐将他铐上,他才睜開惺忪的睡眼,“老婆你幹嘛呢?”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林小微,而是民警時,葉帥被吓了一跳。
身上冷汗涔涔。
“警、警官......”
“這是我們的警官證和逮捕證,葉帥,跟我們走一趟吧!”
“警官同志我冤枉啊!我什麽都沒幹!你們憑什麽抓我!”葉帥奮力地掙紮着。
“不許動!”幾個民警将葉帥死死按住。
“老婆!幫我請律師!請最好的律師!”
林小微含淚點頭,将葉帥送到門外。
民警将葉帥帶走之後,林小微立即來到葉大富這裏。
她一個女人家。
雖然文化程度有點高,但是遇到這種大事,身邊沒個男人還是不行的。
姚翠芬聽說最疼愛的大兒子被民警帶走了,一個急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媽!”
“奶奶!”
又是一陣人荒馬亂,姚翠芬才幽幽轉醒,醒了就開始哭,“帥子我的兒啊!我的兒!這讓媽可怎麽活啊......”
“閉嘴!”葉大福看向姚翠芬,怒聲呵斥。
老兩口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四十年,這還是葉大福第一次對姚翠芬發火。
姚翠芬立即止住哭泣。
吓得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葉大福指着姚翠芬,怒罵道:“你個老娘們就知道哭!咱們帥子就算沒事,也非給你哭出來點事不可!”
姚翠芬吸了吸鼻子。
葉大福轉頭看向林小微,“帥子走的時候,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林小微紅着眼睛道:“帥、帥子說讓我給他請律師!”
“律師?”葉大富皺了皺眉,接着道:“那個小萱不就是律師嗎?快打電話給小萱!”
家裏有人好辦事!
有林萱在,葉帥肯定會沒事的。
聞言,林小微的眼睛更紅了,“小萱,小萱也進去了......”
“她去哪兒了?”葉大富一臉疑惑。
林小微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大姐怕你們擔心,所以就沒讓我們告訴你們,大姐夫被醫院辭退了,大姐夫被醫院免職了,他們家現在别墅也賣了,車子也被抵押了......”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路。
葉大富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他難過不是因爲葉雙一家突遭變故,而是擔心沒有林萱的幫助,葉帥會出不來。
“那就給帥子請律師!請最好的律師!對了!還要上下打點一番,錢的事情别擔心,實在不夠的話,咱們家可以賣房子!”
葉家雖然不是很有錢。
但小錢還是有的。
畢竟,當年拆遷的時候,一次性分了五套房子。
現在兩套他們自己住着。
還有三套租出去了!
三套房子最起碼可以賣六七百萬。
林小微抹了把眼淚,“好!我這就去!”隻要葉帥能平安出來,别說賣一套房子了,就算是全部賣掉,她也是願意的。
**
今天是葉舒出院的日子。
一大早,葉森就手捧鮮花,過來接葉舒出院。
“姐!恭喜出院!”
“就你花樣多!”葉舒單手接過鮮花。
葉灼跟在後面的拿行李,也幸好是夏天,衣着單薄,所以母女兩人也沒什麽行李。
“舅舅,你今天穿這麽帥是要去相親嗎?”向來不愛打扮的葉森,今天居然穿戴一新,身着手工西裝,黑色漆皮皮鞋,葉森的底子不差,這麽一打扮,看起來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什麽叫穿的帥?”葉森接過葉灼手裏的行禮,“是你舅舅本來就長得帥好嗎?”
葉舒:“......”她總算知道,葉灼爲什麽總喜歡對着鏡子說‘我怎麽那麽好看了!’
俗話說外甥像舅舅。
原來這些都是遺傳的。
自戀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坐上面包車,沒一會兒就到了家。
葉灼找了個花瓶,将火紅色的玫瑰養在了花瓶裏,原本素淨的客廳裏突然多了一束玫瑰,看起來還挺惹眼的。
空氣中飄着一股香水玫瑰的味道。
非常好聞。
中午時分,葉灼叫了一家專注養生菜館的外賣。
吃飯的時候,葉灼試探着和葉舒說起來近期葉家發生的事情。
“媽,林海福在外面養小三被葉雙舉報現在被醫院免職了,林萱因爲做僞證,現在還被關在拘留所,很可能會被判刑!”
葉舒一愣。
很顯然,她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内,葉雙家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明明在一周之前,她還見過葉雙。
那時候,她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婦!
“媽,如果大姨來求您的話,您會幫她嗎?”
葉舒道:“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我怎麽幫她?”
“如果她讓您給錢給她呢?”葉灼接着問道。
有錢好辦事。
葉雙現在已經從大别墅裏搬到地下室去了,萬一她來求葉舒。
葉灼怕葉舒又會心軟。
“不給。”葉舒臉色平靜,“我現在跟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曆經斷指之痛。
葉舒已經對那些所謂的親人們失望至極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好。
見葉舒這樣,葉灼接着道:“還有老家那邊也出事了。葉帥涉嫌詐騙,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他們現在正在張羅賣房子打點關系救葉帥出來。”
葉舒又是一愣。
好巧不巧,怎麽都趕在一塊出事了?
偏偏還是在她斷指後?
難道是葉灼?
想到這裏,葉舒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葉灼就算在怎麽厲害,也隻不過才十八歲而已。
一個十八歲的孩子,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本事!
葉舒看着葉灼,很認真的道:“灼灼你放心,媽是真的放下了,以後老家那邊不管是生是死,都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葉灼微微點頭,“媽,您能這樣想,我就放心多了。”
“傻孩子。”語落,葉舒接着道:“灼灼,媽想問你個事兒?”
“您說。”
葉舒接着道:“你覺得像媽這個年紀,學習英語還來得及嗎?”
“您想學英語?”葉灼有些意外。
她原以爲,葉舒會問關于葉家發生那些事。
看來,母親是真的放下了。
葉舒點點頭。
她想學英語。
以前她根本沒覺得英語有什麽重要,直至上周,接待了幾個外國客戶。
面對外國客戶,她就像個文盲。
什麽都不懂。
甚至連一個簡單的單詞都聽不懂,幸好當時旁邊桌坐了兩個外語學校的學生。
所以,葉舒想利用空閑時間,好好學習下英語。
葉灼擡頭看向葉舒,“媽,隻要您想學,無論什麽年紀,都來得及。”
“真的嗎?”葉舒有些意外。
她都三十九了。
本以爲是沒有希望的事情,沒想到居然可以學。
葉灼點點頭,“我等會兒去書店給您買些學習資料回來,然後再在網上找個外教老師進行一對一輔導。”
“好。”
吃完飯,葉灼就來到附近的新華書店。
買了一些基礎教材。
然後又用軟件找了個很靠譜的線上教學。
葉舒是個求學若渴的人,她不但學進去了,而且學的很認真。
目前餐廳還沒有營業,她在家也沒什麽事幹,于是便加錢将一天一節的課程,改爲了一天三節。
三天後。
葉舒就學會了簡單的口語,爲了能學的更快,葉舒便提議,讓葉灼在日常交流中,也用英語跟她說,偶爾碰到不會說的,或者說錯了的,葉灼還能及時糾正她。
葉森一回來,就聽到葉舒在用英語跟葉灼對話,驚訝的道:“姐!你啥時候學會英語了?”
“剛學的,我就會一點皮毛而已!灼灼才是真的厲害!”雖然葉舒才剛開始接觸英語,但是葉灼一發音,她就被驚豔到了!
葉灼的發音簡直比外教老師還标準!
葉森好奇的道:“姐你學英語幹啥?”
“因爲餐廳老有外國人來吃飯,英語是國際通用語言,學了總不會有壞處的。”
葉灼順勢接話,“要不舅舅你也學一個,現在快遞公司越做越好,總有一天會跟國際接軌的,到時候,你堂堂一個公司老總,居然連英語都不會說!”
葉森很有商業才能。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不但把瀕臨破産的公司拉回正軌,還讓它蒸蒸日上。
與國際接軌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我可以請翻譯。”葉森道。
葉灼微微挑眉,“現在有的翻譯壞的很,指鹿爲馬的更是比比皆是!”
“灼灼,你說得太誇張了!”葉森不以爲然,“哪裏那麽壞的翻譯,就讓我遇到了。”
葉森始終相信。
這個世界上,好人是多過壞人的。
“舅舅,不知道您聽沒聽過一句話,商場如戰場,萬一那個翻譯被你的競争公司買通,導緻單子被其他公司搶走,或者是重要機密被洩露給其他公司,這個時候,你該怎麽辦呢?”
商場如戰場!
稍有不慎,就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葉灼說這話可一點也沒誇張。
語落,葉灼接着道:“舅舅,知識學會了就是你自己的,别人又搶不走!再說,這個又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隻要每天抽一兩個小時的時間出來學習下就行了!”
說着說着,葉森就動搖了。
突然覺得葉灼說得很有道理。
如果聘請過來的翻譯是商業間諜的話,到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有些事情就要防患于未然。
還是他大侄女厲害!
小小年紀就懂得這麽多!
很多時候,葉森甚至覺得,他不是葉灼的舅舅。
葉灼反而像是他的長輩!
“灼灼,那你也給我約個外教吧?”葉森道。
葉灼微微一笑,“舅舅你想通了?”
葉森點點頭,“想通了!”
葉灼回到房間,拿了幾本書給葉森,“這是我上次買給我媽書,我特地多買了一份,您拿去看!一會兒我把外教的聯系方式發給您,您自己跟他聊。”
“好的。”葉森雙手接過書。
将書翻了幾頁,葉森接着道:“大外甥女,你猜我剛剛在樓下看到什麽了?”
“什麽?”葉灼問道。
葉森道:“我看到一輛頂級豪車!西爾貝!而且還是限量版的!”
“這有什麽好稀奇。”葉灼語調淡淡。
“你知道那輛西爾貝售價多少嗎?”
“多少?”葉灼配合的問道。
“說出來吓死你!”
語落,葉森雙手比了個‘十’,“10億!”
“哦。”葉灼語調淡淡。
“哦?”葉森驚訝的看着葉灼。
10億就換來葉灼淡淡的一個哦?
難道她就不驚訝一下嗎?
這可是10億!
又不是10塊。
葉灼撩起眼皮,看了葉森一眼,語調淡到不行,“知道了,放心吧!以後給您買十輛!”
葉森:“???”
他懷疑他大外甥女在吹牛,但是他沒有證據。
葉森接着道:“就咱們這個破小區,能出現西爾貝這麽豪的豪車,原因隻有一個!”
“嗯?”葉灼微微挑眉。
葉森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樣子,“車裏那個肯定是個霸道總裁,要不就是商界大佬,咱們這個小區呢,住着他的小嬌妻,今天他跟她的小嬌妻鬧矛盾了......”
葉森完全沉浸到自己的劇情中。
“醒醒吧舅舅!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霸道總裁和小嬌妻的故事。”葉灼無情的打斷了葉森的想象。
......
夜幕漸漸降臨,朦胧的夜色遮住了一輛豪華的跑車。
接着路燈的燈光,可以看出來,這是一輛限量版西爾貝跑車。
全球不超過十輛!
車窗是開着的。
從外面,可以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昏暗的光線在他臉上鍍上一層薄紗,本就有些看不清楚的臉,此時更是若隐若現。
身着素色盤扣長袍,指間捏着一串殷紅的佛珠。
手指随意的搭在車窗上,細細摩挲着佛珠,殷紅的佛珠趁着白皙的手指,格外惹眼。
車廂内流淌着音樂。
透過窗戶,可以隐約聽見,這是一段《大悲咒》。
好半晌,男人才收回手,用捏着佛珠的手,拿起打火機。
‘啪!’
幽藍色的火焰從男人的指尖上竄出,照亮了男人精緻的側臉。
此人不是岑五爺,又是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他今天才回雲京。
幾乎是剛下飛機,就鬼使神差般的把車子開到了這裏。
停車之後,本躁動不已的心,忽然在這一瞬間停了下來,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他與葉灼對弈時的情景。
她的聲音,猶在耳畔。
她說:
‘你太笨了!’
‘輸給我很正常,不要在意。’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永遠不要被假象蒙騙,一步錯步步錯.岑先生,承讓了!’
思及此,岑少卿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眼眸微眯,深邃的眼底一片漆黑。
如同一潭無底的古井。
這是葉灼的家。
他停車的位置,剛好是葉灼家所在的單元樓樓下。
難道......他對葉灼上心了?
不!
這是不可能的!
他怎麽可能對一個小女生上心?
他對葉灼隻是欣賞而已。
欣賞她的棋技。
欣賞她的科技才能。
欣賞她的見識......
他這輩子,從沒跟女人打過交道,突然和一個小女生走這麽近,多多少少會有些不習慣,心裏會産生些異樣的感覺。
待時間長了,便也就習慣了。
無關風月。
也無光情愛。
這麽想着,岑少卿便松了口氣,摁滅燃了一半的香煙,扔掉煙蒂。
啪——
看似隻是随手一扔,煙蒂卻分毫不差的扔進了十米開外的垃圾桶裏。
車窗升上,男人英冷的側臉,被徹底的隔絕在車窗内。
男人一手握着佛珠,一手按在方向盤上,目視前方,發動引擎。
黑車離去,隻餘下一地的灰塵。
待灰塵落下,一切又恢複平靜。
誰還能發現,不久之前,一輛豪車,曾在這裏停了将近一個小時之久?
......
葉家。
接下來的日子裏,葉舒和葉森隻要一閑下來,就學習英語。
一家三口日常交流,也全部被英語代替。
葉家老家發生的那些事,根本就沒對兩人很産生什麽實質性的影響。
正月十一這天。
林澤偷偷買到了飛往雲京的機票。
本來他是準備正月初八來雲京。
卻因爲一些事情耽誤。
他什麽都沒帶,就帶了一個手機,筆記本電腦,以及幾件換洗衣服。
雲京和京城的溫度相差的很大。
京城最冷的時候,溫度在零下十八度左右,雲京最冷的時候是一兩度。
雖然雲京的溫度沒有京城那麽低。
但雲京的這種冷和京城不一樣。
雲京是幹冷。
一下飛機,林澤就打了個寒顫。
雲京對于林澤來說,是一座很陌生的城市,拿出手機,找到酒店的所在的位置,林澤坐上了計程車。
開車的司機師傅是一個很健談的中年男人,從後車鏡裏看到林澤的裝扮,開口,“小夥子是外地人吧?”
“嗯。”林澤點點頭。
“那你是哪裏人?”司機大叔接着問道。
“京城。”林澤回答。
司機大叔驚訝的道:“京城跟咱們這裏可有着幾千公裏呢!坐飛機都得四個多小時,小夥子你來雲京玩啊?”
雲京是個旅遊城市,但冬天沒什麽可以玩的景點。
通常都是春夏秋這三個季節人比較多。
“不是。”踏上雲京這片土地,林澤心裏說不出個什麽感覺,“我來找我媽媽。”
他和母親,此時此刻,是否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氣息?
這趟過來,他是否能如願見母親一面?
林澤靠在椅背上。
不顧寒冷,打開車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氣。
“小夥子你暈車啊?”司機問道。
林澤也沒有否認,“嗯。”
司機接着道:“小夥子你媽媽是雲京人嗎?”
“可能吧。”林澤的聲音很淡。
司機笑着道:“你連你媽媽是哪裏人都不知道啊?”
林澤輕輕搖頭,“我從小就沒見過我媽媽。”
司機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僵硬在嘴角,回頭看向林澤,很抱歉的道:“那個小夥子,不好意思。”
“沒事。”
司機接着道:“小夥子你别灰心,叔叔相信總有一天,你可以找到你媽媽的!對了,你媽媽叫什麽名字啊?我在雲京開了二十年的出租車了,你跟我說說,可能我認識她也說不定。”
“我不知道。”
“啊?”司機愣住了,接着道:“那你有你媽媽照片嗎?”
林澤搖搖頭。
“你從小就沒見過你媽媽?”司機小聲的問道。
林澤點點頭。
真是太可憐了!
這麽小的孩子。
司機在心裏歎了口氣。
“那你怎麽一個人來了?你爸呢?”
“他生了很嚴重的病。”
司機臉上的表情更沉重了。
什麽線索都沒有,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臨下車的時候,司機大叔囑咐林澤,“小夥子,雲京雖然是個好地方,但是騙子特别多,你一個人在外面,可千萬要注意,别被人騙了!叔叔祝你早日找到你媽媽!一家團圓!”
“謝謝您。”林澤遞了錢給司機大叔,順便鞠了一躬。
這孩子可真是懂禮貌啊!
司機大叔在心裏感歎了一聲。
京城。
馮倩華做了一些手工點心,讓馮纖纖給林澤送過去。
雖然她現在已經不準備在讨好林澤了。
但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馮纖纖道:“林澤不在家。”
“不在家?”馮倩華接着道:“他去哪了?”
“好像是去海城度假了吧。”馮纖纖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去海城度假?
馬上就要開學了,林澤怎麽會去海城度假呢?
林澤從小性子沉悶,少言寡語,像極了林錦城。
他怎麽可能會出去遊玩呢!
馮倩華下意識的覺得,這裏面肯定藏着事,馬上放下手中的點心,往樓上走去。
在樓上,她打了個電話出去,“喂,給我查一下林澤最近的行蹤。”
“好的。”
等待的時間是煎熬的。
越是沒得到回複,馮倩華就越是覺得不安。
“媽。”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怎麽了?”馮倩華微微皺眉。
馮纖纖接着道:“媽,樓下的養生湯已經炖好了,您可以給林奶奶送過去了。”
馮倩華這才想起來養生湯的事情。
雖然林澤的事情很重要,但養生湯的事情更重要。
“來了。”馮倩華匆匆下樓,提着養生湯去林家。
來到林家。
林老太太照舊在門口等馮倩華。
“林姨。”
“倩華來了。”隻要一看到馮倩華,林老太太臉上的陰霾總能全部消散。
“天冷,”馮倩華一手拎着養生湯,一手幫林老太太掖了掖羽絨服,“您就别在外面等我了,您的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如果因爲我再有什麽閃失的話,那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就站一會兒哪能有什麽事,”林老太太笑着道:“隻有看到你來了,我這顆心才能放下。”
張嫂在一邊道:“若是讓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爲老太太你和倩華小姐是母女呢!放在别人家,恐怕連母女都沒有這麽親厚的感情。”
張嫂向來是個見風使舵的人。
她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樣的話。
說什麽樣的話最讨林老太太的歡心。
林老太太道:“誰說不是呢!在我眼裏,倩華就是我的親女兒!”
扶着林老太太來屋裏坐下,喝了湯,馮倩華狀似無意的道:“今兒怎麽沒見阿澤啊?”
“去海城旅遊了。”林老太太回答。
馮倩華看了眼林老太太,接着道:“我記得阿澤那孩子,好像不是很喜歡旅遊。”
“不管他!不管他!”林老太太擺擺手。
那孩子現在大了!
她也管不住了!
馮倩華也就沒有再說話,眼底閃過一道微光。
......
雲京。
在酒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林澤便踏上尋母的路程。
他什麽都不知道。
任何線索都沒有,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突然有那麽一瞬間的絕望。
目光落至一對母子身上。
男孩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跟他差不多大。
“媽,咱們今天晚上回去吃什麽?”
“炒兩個蔬菜,再燒條魚。”母親回答。
“又吃魚?我不要!”
“不要你就自己燒!吃魚不光可以長個子,還能讓你的大腦變得更聰明!你看你現在笨的跟頭驢一樣!”
“......”
母子倆的背影漸行漸遠。
林澤的目光漸漸濕潤。的
“媽!”
他突然朝着人群,大喊一聲。
“媽!”
無人回應他。
“媽,你到底在哪裏?”林澤抱着腦袋,就這麽的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在京城的時候他不敢哭。
他怕身邊的人和林老太太會多想。
唯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才敢如此放縱自己。
過往的行人紛紛側目相看,皆露出疑惑的光。
“小兄弟,沒事吧?”耳邊響起一道男聲,于此同時,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澤一擡頭,便看到一張清秀的臉。
男人大概三十五六的樣子。
西裝革履。
看起來應該是個成功人士。
林澤擦了擦眼睛,“沒事。”
葉森遞給他一張紙,“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别動不動就哭!給,擦擦臉。”
“謝謝叔叔。”林澤接過葉森遞過來的紙。
葉森看着眼前這個低頭擦眼淚的少年。
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那個被趕出門的自己。
“小兄弟,要不要去喝一杯?”葉森接着道。
林澤擡頭驚訝的看着葉森。
“那邊有個飯館,放心,叔叔不是壞人。”葉森指了指邊上的飯館道。
林澤本沒有和陌生人吃飯的習慣。
可面對眼前這個男人,他卻拒絕不起來。
很奇怪的感覺。
葉森也在這個是看清林澤的臉。
微微蹙了下眉。
他怎麽感覺,這個孩子,看起來有點熟悉。
如果不是他年輕的是很自律的話,他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他的私生子了。
看着林澤。
葉森不禁想起他看過的一篇女頻小說。
《高冷嬌妻帶球跑》
可惜,他不是什麽霸道總裁,也沒有跟誰有過一夜情。
林澤跟上葉森的腳步,來到小飯館。
葉森給自己叫了一瓶白酒,給林澤要了一杯果汁,“你一個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酒不能亂喝。”
“哦。”林澤點點頭。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跟他說過這句話。
奶奶年紀大了,平日裏除了讓他接受馮倩華之外,再沒有其他話。
父親常年在醫院,要麽就是辦公室。
菜上齊之後,葉森給自己倒了杯酒,“能不能給叔叔說一下,你爲什麽哭?”
林澤喝了口果汁,努力的壓住心底的苦澀,“我、我......”我了半天,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不想說也沒關系,咱們吃菜。”葉森用公筷給林澤夾了個雞腿。
看着碗裏的雞腿,林澤梗着嗓子道:“我找不到自己的媽媽了......”
終究隻是十九歲的少年。
無論他平時有多麽強大,多麽的無堅不摧。
可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别哭别哭!”葉森被吓了一跳,趕緊站起來給林澤擦眼淚,“你和你媽媽是走散了嗎?”
林澤搖搖頭。
“你爸跟你媽離婚了?”
林澤還是搖頭。
“那是怎麽回事?”
林澤深吸一口氣,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我是被我奶奶帶大的,從懂事起就沒見過我媽媽,我奶奶說我媽死了,可是我不相信!她不會死的!她肯定還活着!”
他都還沒來得及見她一面。
她怎麽會死呢!
葉森大概的了解了事情的經過,拍了拍林澤的肩膀,“别哭了,隻要确定人還活着,總有一天會找到的!對了,你就這麽出來找你媽媽,你奶奶他們知道嗎?”
林澤搖搖頭,“我告訴他們,我去海城旅遊了,要不然,他們是不會讓我來的。”
母親這個詞彙,在林家就像個禁詞。
誰也不能提起。
葉森歎了口氣,“小兄弟你叫什麽名字?這樣,你留個電話個給我,我是土生土長的雲京人,如果我有了你媽媽的消息的話,我就打電話通知你。”
林澤報出自己的手機号碼,“我叫林澤,雙木林,川澤納污的澤。”
林澤?
葉森擡頭看向林澤,接着道:“我叫葉森,葉子的葉,森林的森,你叫我葉叔叔就行。”
......
于此同時,京城。
馮倩華站在陽台上接電話。
突然,她臉色一變,“你說什麽?雲京!他去了雲京!”
如果林澤去了雲京的話,那那些秘密豈不是都藏不住了!
馮倩華心裏是前所未有的慌。
難道她整整十八年的努力,就這樣付之東流了嗎?
不!
她不甘心!
“你先不要着急,林澤現在什麽線索都沒有,他找不到葉舒的,”那人接着道:“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讓林家人趕緊把林澤叫回去!他再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是要出事的!”
“我知道了。”馮倩華挂了電話,就來到林家。
“林姨!出事了!”
“怎麽了?這麽慌張?”林老太太放下手中的參湯。
馮倩華接着道:“剛剛纖纖的同學告訴纖纖,他說阿澤根本就沒去海城,林姨,您确定阿澤去海城了嗎?”
林老太太點點頭,“他是這麽跟我說的!”
“難道是路上出什麽事了?”林老太太皺了皺眉,“管家呢!管家快去查一下小少爺的行蹤!”
管家立刻讓人去差查。
沒一會兒,就查到了林澤的行蹤,管家的臉色有些怪異,“老太太,小、小少爺他、他......”
“他怎麽了?”林老太太迫不及待的問道。
管家接着道:“他去雲京了!”
雲京!
林老太太當場愣住。
林澤去雲京幹什麽?
他是不是去找葉舒!
這個沒良心的孩子。
她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拉扯這麽大,他居然說都不說一聲,就去找葉舒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心裏究竟還有沒有自己這個奶奶?
“孽障!孽障!”林老太太氣得拍桌而起。
“林姨,您别生氣,”馮倩華趕緊站起來扶着林老太太,“阿澤還隻是個孩子而已,他能懂什麽,或者,他隻是去雲京玩玩而已。”
林老太太沒有直接回答馮倩華的話,而是對着管家道:“你馬上安排人把那個孽障給我從雲京帶回來!”
“好的老太太。”管家馬上去安排。
看着管家的背影,林老太太重新坐到椅子上,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
馮倩華替林老太太順氣,“林姨,可能阿澤就是想媽媽了而已,您可千萬不能生氣。”
“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配當阿澤的媽嗎?”林老太太怒不可遏,“當年他才這麽一點點大,跟個貓兒似的!我辛辛苦苦把他養大,如果不是我的話,他能活到現在嗎?”
想到那些往事,林老太太就氣憤不已。
氣林澤的不懂事。
氣葉舒的水性楊花。
馮倩華接着道:“阿澤現在年紀小,等他長大了懂事了,他就知道您的不容易了。”
“長大?還要長多大?”林老太太看向馮倩華,“他現在都已經19歲了!馬上就要上大學了!倩華你告訴我,他還要長多大才能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