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裏盡是濃烈的酒味兒。
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作爲一個科技大佬,
葉灼敏銳的發現周圍的氣息已經變了,這裏已不再是她生活的那個世界。
這是哪裏?
她沒死?
葉灼摸索着拉開了燈。
“啪——”
屋子裏亮起雪白的光。
葉灼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緊拉着的窗簾,滿屋子的空酒瓶,還有抽了一地的煙頭,無一不預示着屋主人的糟糕情緒。
就在這時,葉灼的腦海湧入無數記憶碎片。
葉灼慢條斯理的梳理着這些記憶碎片,得知一個重要結論,她重生了。
原主姓穆,叫穆灼,是個人人羨慕的豪二代。
不過,原主雖然出生豪門,卻愚笨不已,不學無術,現在都已經讀高中了,卻連漢字都認不全......
是個人盡皆知的草包,更是豪門茶餘飯後嘲笑的對象。
三天前,一次意外,穆家人發現,原來穆灼并不是穆家的親生女兒,而是當年在醫院,不小心抱錯了孩子。
這個意外如同五雷轟頂,讓穆灼的世界徹底的失去了顔色。
本就不喜歡她的穆家人,現在更是對她嫌棄不已。
真千金叫葉有容。
葉有容溫柔大方有才華,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跟蠢笨如豬似的原主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原主和真千金在同一所學校上學,真千金在學校的知名度很高,不但是大名鼎鼎的校花!還拿過不少國際大獎!
如果說真千金是天上的明月的話,那原主甚至連地上的泥巴都不如。
今天是真千金葉有容正式回歸穆家的日子,穆家人非常重視葉有容,所以在樓下大擺筵席,請了無數名門望族親朋好友。
回憶到這裏,葉灼眯了眯眼睛,從現在開始,葉有容會變成穆有容。
而她也會從穆灼變成葉灼。
她們錯位的人生,會在此刻步入正軌。
整理好思緒之後,葉灼打開櫃子,準備去沖個澡。
身上全是酒味和汗味,大夏天的,實在是不舒服。
剛打開櫃子,葉灼便被櫃子裏的衣服驚了下,入眼全是一些誇張到極緻的衣服,大圓領的露胸裝,超短褲,還有鉚釘褲,超短褲,網格絲襪......
一股濃濃的殺馬特氣息迎面撲來。
再看到床頭櫃上那張比殺馬特還殺馬特的照片時,葉灼都懵圈了!
卧、卧槽!
這特麽是個人?
找了好半天,葉灼也沒找到一件正常的衣服,索性也不洗澡了,隻好在外面套了一件長袖的防曬服,頂着一副誇張的妝容,往樓下走去。
“爸、媽。”葉灼走到穆家父母面前。
看到葉灼下來,在場的賓客皆是鄙夷的看着她。
今天是穆有容回來的日子!
葉灼這個鸠占鵲巢的人出現在這裏算是怎麽回事?
她有什麽資格叫穆家父母爸媽?
真是太不要臉了!
“她怎麽還有臉出來?我要是她的話早就跳樓死了!還活在世上做什麽?丢人現眼!”
“醜人多作怪!”
“聽說她的親生母親葉舒,家裏特别窮,到現在連套房子都沒有,我看她應該是過慣了日子,所以才會賴在這裏不走吧!”
“你們知不知道葉舒是小三啊?她還不知道誰的種呢......”
“原來是個沒人要的私生女啊。”
“......”
衆人議論紛紛,冷漠無情的話跟刀子似的,換做是其他人估計早都站不穩了,可葉灼的臉上卻連半點異色都沒有,穩如泰山。
穆太太沈蓉看着葉灼,硬着頭皮道:“過來這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姐姐有容,以後你們姐妹倆可要好好相處。”
穆太太表面笑容依舊,其實已經恨透了葉灼。
葉灼這個小賤人,明明就不是她女兒,還賴在他們家不走。
真是不要臉!
葉灼不走也行,他們穆家有的是辦法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葉灼看向穆有容,“你好。”
穆有容并沒有理會葉灼,而是轉頭看向沈蓉,紅着眼眶問道:“媽,我不是隻有兩個哥哥嗎?她是你女兒,那我又是誰?”
從小到大,穆有容都有一種非常奇怪的直覺。
她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她讨厭陰暗的地下室,讨厭身邊的低等人......
她不相信自己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小三生的女兒。
事實證明,不是她異想天開,她就是一個流落至民間的公主。
她是天生的貴族!
得知這個消息,她欣喜若狂!
可惜......命運弄人。
她忘不了前世那悲慘的命運。
一手好牌,被她打了個稀巴爛。
是的。
穆有容是重生回來的。
上一世,她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被親生父母認回來的。
回到穆家後,父母對她很好,給她報了很多培訓班,讓她從灰姑娘蛻變成變成一名華麗的豪門千金。
可惜,她最後有眼無珠,所嫁非人,看上了一個衣冠楚楚的禽獸!
就這麽的做了炮灰,屍骨無存。
......
但,今生不是前世。
重生回來的穆有容有着普通人沒有的金手指。
她還帶着前世的記憶。
這一世,她将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要讓父母都以她爲驕傲!
她要讓穆家成爲雲京市第一大家。
而且,根據金手指提示,今天晚上有個跺跺腳就能讓雲京市抖三抖的财閥大佬也在宴會現場,可惜的是,在場的人實在是太多,前世的她又沒見過這個傳說中的财閥大佬......
不過,她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肯定能吸引到财閥大佬的注意。
讓财閥大佬非她不可。
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讓葉灼那麽輕易的死去!
葉灼不是想留在穆家嗎?
那她就成全葉灼!
她要留住葉灼,她要讓葉灼成爲襯托她的綠葉,她還要讓葉灼嫁給前世那個禽獸!她要葉灼這個醜貨徹底的淪爲她的墊腳石!
思及此,穆有容勾了勾唇角,眉梢染上幾分微不可見的勢在必得神色。
大廳角落那裏坐着兩個男人。
坐在上方的男人,頭上壓着頂黑色的帽子,帽檐的陰影遮住了五官,修長又白皙的指節間夾着一根香煙,袅袅煙霧下,本就不清晰的容貌,此時變得更朦胧起來。
另一隻手捏着一串佛珠,深色佛珠襯得雪白的皮膚肌理分明。
身穿素色中式長衫,同色衣扣被一絲不苟的扣在最頂端,儒雅間透露着肅冷。
雖然看不清楚他容貌,但那身睥睨天下的氣勢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
另外一個長着一張英俊的臉,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目光落在葉灼身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是難以置信世界上還有穆灼這種厚顔無恥的人。鸠占鵲巢,李代桃僵,五哥,你這未婚妻行徑也太卑劣了......”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葉灼的行徑的确不要臉。
作爲一個冒牌貨,她居然連真千金的認親會都要來橫插一腳!
說到這裏,男子突然反應過來,接着道:“不對!跟你有婚約的人是真正的穆家千金,這個假千金跟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這種上不了台面的貨色,連給他五哥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說話的人叫黎千東,是京城有名的權貴。
按理說,以穆家目前在雲京的地位,是請不來這尊大神的。
但誰讓坐在他對面的那位爺和穆家千金是未婚夫妻關系呢?
他是陪着那位爺一起過來的。
對面的男人抿着唇,雙腿交疊着,清貴間攜帶着肅冷,身上籠着一層雪光。
黎千東歎了口氣,“穆家真千金也太可憐了,白白被人家占了那麽多年的身份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被迫認下這個假妹妹。”
這事兒擱誰頭上,誰都不會好受!
語落,他擡頭看着坐在對面的男人,“不過說真的,五哥,沒想到你這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居然長得這麽好看!我還以爲雲京這個小地方,出不了什麽美人呢。”
穆有容畢竟是穆家的血脈,長得确實很有幾分姿色,要不然怎麽是校花呢?
加上有妝容誇張的葉灼在前面對比着,就顯得更漂亮了!
男人這才不緊不慢地擡眸,一雙如古井般神秘的眼眸深不見底,皮膚很白,似是久不見太陽的那種白,眼尾上方生了一顆紅痣,帶着三分病态,還有七分是淩冽和桀骜。
一看,就是不好伺候的主。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淡淡道出一句話,攸冷的聲音裏裹着七分低啞,三分威壓。
是那種好聽到能讓人窒息的聲線。
黎千東吓得一抖,但還是壯着膽子道:“五哥,你和穆家真千金畢竟有婚約在,雖然岑家這些年不在雲京,但你們岑穆兩家畢竟是至交,如果湘姨和老太太非讓你娶穆家千金不可呢?”
“五哥,你心裏是不是有白月光了?”黎千東緊接着又問。
“白月光是什麽?”男人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黎千東道:“白月光就是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非她不娶的那種。”
男人微微搖頭,“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黎千東絲毫不懷疑這位爺的話。
他們認識已經十幾年了。
他從未見過這位爺跟哪個女性走得近過。
不但沒有見過,這位爺還常年吃素,每天除了在辦公室處理文件,就是去附近的寺廟靜心修行,聆聽佛音。
就算這位爺那天真的當和尚了,他也不覺得奇怪。
穆有容繼續咄咄逼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輿論全部傾向于她這一邊。
單從真假千金這一點來看,穆有容就赢了。
誰讓葉灼是那個鸠占鵲巢的人呢?
葉灼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境地,看着穆有容道:
“穆小姐,占用了你十八年的穆家千金身份實在是對不住!我會馬上會離開這裏,回到屬于我自己的地方。”
“穆家大小姐這個身份從現在開始物歸原主,以後我叫葉灼。”
這裏本就不是葉灼的家,也不是原主的家,所以,她不會賴着不走。
穆有容愣了下。
她沒想到葉灼會主動提出離開。
這跟前世有點不一樣。
前世的葉灼因爲死皮賴臉的賴在穆家,不但被人唾棄,最後被穆家人出手弄死了。
按照前世的軌迹,她都準備好一套方案要狠狠打臉葉灼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了,現在葉灼突然決定要走,讓她怎麽打臉?
這賤人是在以退爲進,故意裝可憐,想騙取大家的同情心嗎?
想到這裏,穆有容的眼底浮現起一抹不屑的神色。
就憑葉灼這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草包,還想在她面前耍心眼?
天方夜譚!
她是翺翔九天的鳳凰,葉灼算什麽?連個小麻雀都算不上!
穆有容輕輕一笑,嘴邊浮現起幾分嘲弄的弧度。
“物歸原主?葉灼,你鸠占鵲巢取代了我整整十八年的人生,享受了十八年的富貴生活,現在一句簡單的物歸原主就想讓我原諒你?”
葉灼臉上的表情很淡,“糾正一下,造成這十八年錯位人生的人不是我,不是你,更不是我們雙方父母,你有恨是人之常情,恨我怨我也正常,但你最應該恨的是醫院,若不是他們的疏忽,我們的人生不會錯位!穆小姐,當年的我們都是襁褓中的孩子,并沒有誰對不起誰,更談不上原諒。”
雖然原主的名聲有些不好聽,卻從未對穆有容做過什麽。
不過穆有容恨她也情有可原,畢竟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誰都不好受。
但,穆有容不該在她願意退出的時候還咄咄逼人!
當年的原主不過是襁褓裏的小嬰兒而已,她并沒有選擇權。
穆有容冷笑一聲,眼底全是譏诮,“你覺得醫院那麽神聖嚴謹的地方會發生抱錯嬰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