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寺大吃一驚,京師商人的錢他已經收了,可人卻跑了,那京師商人是很有些勢力的,若是交不出人,他這個官,怕是做到頭了。
顯然,他要賣李家莊的人爲奴的事洩露了出去,李寺不甘心這麽一大筆錢就這樣打了水漂,同時也爲了自己的前程,隻是這事又上不得台面,于是暗中下令自己的一幹心腹,喬裝改扮出城到處尋找李家莊人的下落。
龍原城南大山之中,李朵朵和幾個李家莊的婦女以及兩個男孩兒背着行囊行走在山路之間。
原來,楊寺的府中,有一個原是李家莊出來的女仆,那女仆聽說楊寺要販賣李家莊的人爲奴後,冒死連夜将這個消息傳到了李家莊人居住的城南城隍廟中。
李家莊的人一合計,連夜分散逃出了龍原城,各謀生路,李朵朵和李柱的老婆孩子,以及四、五個婦女一路,爲了怕被追兵追上,李朵朵和幾個婦女出城之後立即走小路,進入了山區之中。
天已正午,幾個女人累得渾身是汗,已然走不動了。
“朵朵,我走不動了,先歇歇腳吧。”一個女人說道。
“這山路有幾十裏,如果今天白天不能走出山,會很危險,咱們再堅持一下,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山。”
“朵朵,我是走不動了。”
“是啊,我們是真走不動了。”幾個婦人說什麽也走了,坐在路旁不斷的喘息。
李朵朵一歎氣,隻好停了下來,來到一個婦人身旁,李朵朵從包裹中取出一個玉米餅子遞給那婦人,那婦人接過餅子剛要吃,想了想問:“朵朵,你還沒有吃吧。”
“嫂子,你吃吧,我不餓。”李朵朵說。
“朵朵,我怎麽沒看見你吃?”
婦人知道李朵朵一定是自己舍不得吃,将餅子都給了自己,心中有些難愛,将餅子掰開,分給了李朵朵一大半兒。
“嫂子,你……”
“吃吧,你哥就你這一個妹妹,走的時候,我就答應過你哥,一定要照顧好你,可惜,嫂子沒那個本事,讓你受了罪,這天殺的楊寺,要了我李家莊的錢,還想賣咱們爲奴,等李家莊的男人們回來,一定要找楊寺算帳!”李柱兒老婆咬着牙說。
李朵朵眼圈兒一紅,她相信,無論如何,李家莊的男人們一定會回來的!她的哥哥李二狗、李柱兒、還有李昕……”
李朵朵将手中的餅子掰成兩份兒,交給了自己的兩個侄子,口中說道:“大毛、二毛,你們是李家莊的希望,來,把餅子吃了,以後長大了,成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讓咱李家莊光宗耀祖!”
“小姑……”
“把餅子吃了。”
兩個孩子含着淚将餅子吃了進去。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随後,幾個兇神惡煞的漢子從身後沖了過來。
“這裏有幾個!”一個漢子叫道。
“娘的,想逃,沒那麽容易!”幾個漢子沖了過來,從腰間拔出單刀。
“你們是什麽人?”
危急時刻,幾個婦人吓得直哆嗦,反倒是李朵朵臨危不亂,昂首質問。
“你們是李家莊的吧?”
“是又如何?”
“嘿嘿,我們是楊主事的人,你們欠了楊主事的錢,就要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立即和我們回去!”一個漢子說道。
“我們不回去!”
李朵朵身後,隻有十二歲的大毛面無懼色,大聲叫道。
“小崽子,還反了你了,通通給老子走!否則革殺勿論!”那漢子大吼一聲,幾個漢子從馬上跳下來,紛紛拔出馬刀,一臉的兇神惡煞。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想要幹什麽!”遠處傳來一聲大叫,随後,十幾個商人打扮模樣的人從遠處飛馬而至。
“哼!你們這些商人,少多管閑事!”李寺的一個部下喝道。
“呵呵,在下張龍,是京師的商人,這位兄弟,你們是哪條道上混的,爲什麽要抓這幾個婦女?”那商人問道。
“京師來的商人?現在與北狄的商路斷絕,又哪裏來的正經商人?不過是一群走私販子而已,立即讓開,否則爺把你們抓到官府,讓你們吃牢飯!”
“這位兄弟,都是求口飯吃,又何必做這麽絕?”
“李家莊的人欠了我家大人的錢财,又豈能說走就走?”
“你說她們是李家莊的人?”張龍吃了一驚。
張龍本名鄭龍,是當朝大将軍鄭寵的部下,奉鄭寵之命扮作走私販子混迹于北狄與大漢國邊境之間。
張龍剛剛從北狄回來,前幾日在北狄,他得知李家莊的人在李昕的率領下大敗北狄,殺敵無數,心中暗暗吃驚,心說這個李昕雖是村夫出身,但卻能數次大敗北狄,絕對是一個難得的将才,看來,漠南局勢經李昕這一攪,必然有變!
所以,張龍帶着人立即返回大漢國,準備回京師,卻在這裏遇到了楊寺的人要抓李家莊的村民,張龍一想,李家莊的人敢于與北狄拼殺,倒是有血性的,現在他們的家人有難,自己豈能坐視不理?
想到這兒,張龍就問:“李家莊的人欠你們楊大人多少錢,我還了。”
“嘿嘿,不多,三十金!”那漢子昂首說道。
“明明隻有三金,怎麽變成了三十金?”李朵朵斥道。
“哼,這利滾滾,三金自然漲到了三十金。”
“好,這錢我出了,把人交給我。”張龍說完,叫人取出一盤金子,交給那漢子。
漢子心中很是欣喜,這幾個婦人,就算是賣了,最多也就是三、五金,現在竟然要到了三十金,絕對是賺了。
想到這兒,漢子接過金子就要離開。
“慢着!”張龍說道。
“還有什麽事?”
“把欠據拿出來!”
“哼!”漢子心說幸好老爺将欠據讓自己帶着,以免遇到外人說不清楚,當下取出了欠據,交給了張龍,這才揚長而去。
“小女李朵朵,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李朵朵向張龍盈盈一拜。
張龍就說:“李家莊的人都是好樣的,是有血性的漢子,他們的家人,我又豈能不救?隻是不知你們現在有何打算?”
李朵朵就說:“恩公,龍原城我們是呆不了了,否則那楊寺一定還會找我們的麻煩,我們現在也不知要去哪裏。”
“這樣吧,你們跟我去京師,我給你們謀一份差使,好讓你們安身立命。”
“多謝恩公,隻是此去京師,我們怕是就等不到李家莊的男人們回來了。”
“你們還不知道,李家莊的人早就遠離龍原城,以他們前進的方向來看,很可能去雄州,若他們活着,必會從雄州入關,雄州與京師不遠,你們若去京師,早晚有與他們相見的一天,若是留在這龍原城,怕是楊寺也不會放過你們。”張龍說。
李朵朵想了想,一聽頭說道:“若如此,我們幾人願與恩公一塊去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