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嘹亮的牛角号吹響。
“嗡……”
城面顫動起來,遠處天地相交之處,出現一道黑線,那是成千上萬的北狄騎兵在策馬狂飙!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前有堅城相阻,後有北狄騎兵,到底該如何是好?
“铛铛铛……”
龍原城的城牆上,鑼聲響成一片,無數身披铠甲的士兵登上城頭,手持武器,做着戰鬥準備。
“我要見楊将軍!”
李昕對着城上大吼一聲。然而,沒有人去理會他。
見無人搭理,李昕鋼牙一咬,一箭射入了城頭那面繡有“漢”字的大旗,這一箭,正中旗杆。
城頭的官兵大吃一驚,大吼一聲,下一刻,數百張強弓勁弩對準了城下李家莊的百姓。
一個小校向城下問道:“你們什麽人?”
“我們是李家莊的村民,請放我們進城!”李昕說道。
“李家莊?這次禍事就是你們惹出來的,誰也不許進城!”一個身披甲胄的将軍走了出來,那将軍身形瘦小,尖嘴猴腮重沉的甲胄壓在他身上,怎麽看着怎麽别扭。
“我要見你們楊将軍!”李昕說道。
“我就是龍原城的主事楊寺,你們李家莊殺了北狄王子,惹下這潑天大禍,難道要讓我龍原城數萬百姓也引火燒身嗎?立即退去,否則我就下令放箭!”楊寺大吼。
“大人,是北狄殺人在先,我們李家莊迫不得已出手反擊,我們都是大漢的子民,請大人開恩,讓我們進城,有條活路吧!”李二狗與李家莊的百姓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速速離開,若再聒噪,我就下令放箭了!”楊寺大吼一聲,五百張強弓已然拉弓搭箭,蓄勢待發!
李昕一咬牙,心知這楊寺是怕招惹是非,所以不讓李家莊的人進城,可如果不進城,這些老幼婦孺,必然會遭北狄人的毒手。
心念一轉,李昕有了辦法,當即在馬上一拱手說道:“楊将軍,小人李昕,李家莊願獻上所有财物,隻求将軍放我等入城,有條生路!”
楊寺心中不由一動,楊寺本是京師小吏,之所以來到這邊關,那是走了門路,花了大價錢的,本指望着能大撈一筆,但不想趕上北狄人襲擾,商路不通,他自然也少有錢财入帳,心中正傷心這筆買賣虧了,但一聽李昕這麽一說,楊寺立時來了精神。
這李家莊的人看來倒也算富裕,若是能得到他們的财物,倒也不錯,隻是卻又不能引火燒身,引來北狄攻城,這到底要如何是好呢?
楊寺不愧是科舉出身的佼佼者,很快就想出了辦法。
“李昕,你們能獻出什麽财物?”
“願獻上黃金百斤!”
一聽李家莊能獻上“黃金百斤”,楊寺立即樂得合不攏嘴,黃金百斤,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自己若是得了,完全可以抹平此次跑官的虧空,還小有勝餘,也算沒白來這龍原城外放一遭。
想到這兒,楊寺說道:“念在爾等是大漢子民的份上,可以讓爾等城,不過,隻能讓這些婦孺老幼入城,你們這些攜帶兵器的精壯不得入城!”
“爲什麽不讓我們入城?”李二狗眼睛都紅了。
“你們殺北狄王子,我若放你們進來,豈不惹火燒身?自己惹出的事端自己解決,我龍原城也不背這個鍋!”楊寺冷哼一聲說道。
“你……”李二狗還想再說什麽,百斤黃金,換來的卻是這個結果,這個李寺太過無恥,即收錢還不辦事,更不管大漢子民的死活。
但李昕卻一揮手,攔住了李二狗,不讓他再說下去。李昕知道,多說無益,隻要能讓這些李家莊的鄉親活下去,這些李家莊的男人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
“既然如此,那就如将軍所說,請放百姓入城!”李昕說道。
“爾等後退百步之外,否則休别怪弓箭無眼!”李寺用尖細的聲音叫道。
“撤!”
李昕一揮手,二百騎跟在他的身後向後退去。
“當家的,你不能走啊!”
“爹!我要爹!”
“兒啊,你要活着回來啊!”
城下,李家莊的百姓不斷哭哭啼啼,李家莊這些漢子看着遠處的家人,他們的心在滴血!
“娃他娘,俺要死了,你就再找一個,一定把俺的娃養大成人!”
“憨娃,一定要活下去!”
“爹,兒子不孝,不能給您盡孝了……”
李家莊的漢子齊齊從馬上跳下來,以李昕爲首,面對着李家莊的父老鄉親齊齊跪下。
這一跪,幾乎所有人都哭了出來,這些鐵打的漢子發出狼一般的嚎叫,聽着是如此的刺耳。
“爹啊……”
“兒啊……”
“當家的……”
這一跪,每個人都知道,也許,再也無法與親人相聚,然而,他們别無選擇,爲了家人,爲了鄉親,他們隻能與北狄血戰到底!
李昕的眼角含着淚,他看到了李朵朵正在處自己揮手。
“李昕大哥,你一定要活着!”李朵朵叫着。
就在這時,李朵朵猛地向自己跑了過來,李昕拍馬向李朵朵沖了過去,片刻之後,兩個已在城外相聚,李昕從馬上跳了下來。
李朵朵将一個紅色繡有鴛鴦戲水的香囊交到了李昕的手中,哽咽的說:“李大哥,這是我親手繡的,我李朵朵今生非你不嫁,若你沒了,朵朵必随你而去!”
李昕心頭一酸,這個世界的李昕,從小到大,就一直喜歡李朵朵,這種情感也感染了現在的李昕,讓他充滿了對李朵朵的愛意。
接過了香囊,李昕将取出一柄精緻的匕首交到李朵朵的手中,口中說道:“朵朵妹子,這匕首是我從一個斬殺的北狄将軍那裏得來的,我今天送給你,你放心,我李昕不會死,無論什麽情況,你都要活着,隻要活着,我們就有相聚的一天!”
“李大哥……”
“朵朵妹子,我走了!”
李昕翻身上馬,揚長而去,他不敢再回頭,生怕李朵朵看到自己難過的樣子。
“李大哥,我等着你!”李朵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咯吱……”
龍原城的城門大開,李家莊的村民們一個個滿心傷感的進城,一步三回頭。
誰都知道,這一去,也許永無相見之日,但這些李家莊的漢子卻無怨無悔,爲了家人,爲了民族而舍命,方是堂堂男兒本色!
“走!”
李昕大吼一聲,二百勇士齊齊上馬,策馬揚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