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守城

“哎呀,這麽說,李昕老弟,你還真闖禍了。”李二狗說。

“大伯,那現在咋辦?”李二狗問。

“快逃吧,能逃多遠逃多遠!”李老漢說。

“怕是逃不了了。”李昕說。

“爲啥?”李二狗問。

“如果這隊人馬真是北狄的皇族衛隊,那北狄在附近一定還有其他人馬,他們很快就會殺來進行報複。“李昕說。

“完了,這下完了,俺怕是要死在這兒了。”一個漢子聽了這話,竟然吓得嗚嗚哭了起來。

“俺不想死,俺娃才五歲啊!”另一個漢子也顫聲說。

“哭什麽喪,還沒死呢!有本事在這兒哭,還不如和狄人拼了!也許能拼出一條活路,保住咱們的家園!保住屯裏這幾百條人命!”李昕朗聲說道。

李昕這麽一罵,真将這些人給罵醒了,這李家莊是這些莊戶人的家,與其在這裏等死,還不如團結起來保衛家園!

李二狗就說:“李昕兄弟,你是大英雄,俺們聽你的!”

“那,那就全都聽我号令,咱們一定要守住家園!”

說這話的時候,李昕一臉正氣,不怒而威,讓所有人心生敬畏之心。

事實上,李昕也有守住莊子的底氣,邊境地區的農民長時間生活于戰亂中,爲了生存下去,在農閑時,都進行了些軍事訓練,以防範小股異族和土匪來襲,所以,這些農民都是有一定軍事素質的,所缺乏的隻是決戰的勇氣與對敵的經驗,隻要自己能将士氣激勵起來,絕對有一搏之力……

李家莊北三十裏,一片茂密的草原,三百鐵騎圍成一圈,那銀甲小将的屍體擺在中央。

“世子,我對不起你啊!吐古渾罪該萬死!”

一名身披黑色鐵铠,頭插雁羽的北狄将軍滾鞍下馬,跪于銀甲小将屍體前,雙目血紅,取出腰刀向脖子上抹去!

“将軍不可!”兩個衛士死死的按着吐古渾将軍的手臂。

“都給我讓開!世子已薨,我還怎麽有臉活在人間!我還怎麽去見左賢王!”吐古渾将軍悲忿的說。

吐古渾心說自己是真太倒黴了,這幾年都呆在左賢王府裏,幹着沒有油水的差使,好不容易向左賢王讨了個打草谷的美差,卻不想親王卻把自己的世子派了出來,跟随自己打草谷,而這個世子偏生又是個不安生的主兒,根本沒把南方的大漢國放在眼裏,偷偷帶領自己的十幾個親随衛兵獨自去打草谷,結果卻出了意外。

以北狄的軍規,上官被殺,下官連坐,自己真是倒了血黴,以左賢王的脾氣,自己怕是九死一生,爲今之計,也隻有先爲世子報仇,看看左賢王能不能對自己網開一面,讨個活路。

自己真是倒了血黴,這悲忿欲絕的樣子,倒還真不是裝出來的。

“将軍,您已經盡力了,是世子不聽從您的叮囑私自離開去打草谷,才有今日之難,我們還是先爲世子報仇,再向左賢王殿下請罪,請王爺裁度,将軍豈可輕易去死?”一個衛士說道。

吐古渾口中說道:“對,一定要爲世子殿下報仇!”

“薩拉哈,你說,到底是誰殺了世子!”吐古渾蹲下身子,向那身受重傷,倒在草地上的黑甲騎士問道。

“三十裏外……李家……莊……”鐵甲騎士聲音嘎然而止。

“薩拉哈!”

黑甲騎士已經氣絕身亡。

“嗆啷!”

吐古渾從腰間拔出鋒利的腰刀,夕陽下,那腰刀閃爍着妖異的血芒。

“立即出擊,踏平李家莊,雞犬不留!”

“踏平李家莊,雞犬不留!”

三百騎士騎上了戰馬,每個人都知道,隻有爲世子報仇,他們才有一線生機,否則,等待他們的必是被斬首的命運。

爲了那一線生機,必須搏上一搏!

“吆吆……”

三百精騎跟随吐古渾向南飛馳,一路殺氣騰騰,隻餘下身後滾滾煙塵……

“你們幾個,去這邊!”

“你們幾個,去那邊!”

李家莊裏,李昕不斷給村民分配任務。李家莊三面環山,隻有北面是平原,所以,隻需要防守住莊子的北面就行。

事實上,因爲李家莊地位兩國交界處,經常受到北狄的騷擾,莊子修了近三米高的圍牆,還有一些簡單的守城器械,白天如果不是遭到突然襲擊,北狄騎兵根本就沖不進來的。

李昕集結了莊上的二百餘青壯,忙了幾個時辰,終于布置好了防禦。

“李大哥,天都黑了,吃點兒東西吧。”莊子的石牆上,李朵朵紅着臉,将一塊切好蒸熟的臘肉和兩塊白面餅子放到了李昕的面前。

“謝謝朵朵妹子。”李昕嘿嘿一笑。

“謝啥,這全屯人的命都是你救的,要謝,也是我謝你。”

李昕一樂,吃了塊臘肉,覺得這臘肉的味兒還真不錯。

李朵朵卻是欲言又止,李昕就問:“朵朵妹子,有事兒嗎?”

“李大哥,你怎麽也不好好看看人家。”

一聽這話,李昕擡起頭看向了李朵朵,隻見今天的李朵朵竟然刻意打扮了一番,柳眉已經描過,小嘴兒也紅紅的,一看就是含過了紅紙,看着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李昕心裏一動,心說這小妮子這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嘿嘿,小白兔找大灰狼,不吃都對不起自己。

“李老弟,前面好像有動靜!”村民李柱兒叫了起來。

李昕連忙向遠處望去,黃昏中,遠處天地交接之處出現了一條黑線,那黑線越來越粗,越來越長。

近了!

更近了!

遠處的黑線越來越粗,最終,變成了一個個的小黑點兒,這些小黑點兒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終于,李昕完全看清,那些小黑點兒,竟然是數百騎士不斷向前策馬狂奔!

“嗡嗡……”地面震顫起來,這震顫越來越強烈,仿佛地震了一般。

“砰砰!”

沉重的馬蹄聲,如同錘子一般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那是……北狄人的鐵騎!”李柱兒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李昕也情不自禁咽下一口唾沫,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規模的騎兵沖鋒場面,不過隻憑對面北狄騎兵的氣勢,完全可以看出,這是一支極其精銳的強兵。

真的能守住嗎?

李昕與所有城牆上的村民都想着同一個問題,敵人這麽強大,真的能守住嗎?

然而他們都知道,爲了生存,這一戰,莊破即家亡,雖死不能退!

“敲鑼,上城牆!”李昕大吼一聲。

“快,快敲鑼,快啊!“一旁的李二狗聲嘶力竭的大吼。

“铛铛铛!”

急促的銅鑼聲中,二百多青壯村民已經嚴陣以待。

呼哧……

李昕可以清晰的聽到,身旁的李柱兒不斷大口喘着粗氣,再一看,大多數的村民目中現出驚懼之色,很多人雙腿打顫。

李昕心說要壞,這些村民都沒有打過仗,也沒有受過軍事訓練,雖有莊牆守衛,但真的打起來,怕是一觸即潰,現在,隻有将他們的士氣調動起來才有一搏之力。

“兄弟們!”李昕喊了一嗓子,隻是這嗓子裏好像有痰一樣,聲音在這空曠的天地間顯得是如此的弱小。

“都給老子聽着!”李昕咽了口唾沫,大吼一聲!

這一嗓子,聲若洪鍾大呂,整個城牆上都清晰可聞。

“咱們的家人都在身後,如果讓這些北狄人沖進莊子,那不光是你們,連同你們的老婆、孩子、爹娘一個都活不了!這些雜種将殺死你們的爹娘,奸淫你們的老婆,你們和孩子一輩子都會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

“我們要活下去!殺光這些北狄人,保護我們的家園!保護我們的親人!”

李昕的話就如同一點火種引爆了炸藥桶,将這些原本樸實,與世無争的村民血性激發了出來,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已沒有退路,隻能和北狄幹到底才能有一條生活!

每個人的眼睛都變得血紅,體内的熱血變得沸騰,仿佛有一團火在胸膛内不斷燃燒!将他們燒成灰燼!

“殺光北狄雜種!”李二狗爆出一聲怒吼。

“殺光北狄雜種!”二百青壯齊聲高呼!

看到這裏,李昕對自己的語言的煽動力很是滿意,士氣已經點燃,現在,與北狄決一死戰!

李家莊外,三百鐵騎如一股洪流,向着李家莊不斷逼近。

“殺光漢國人!”

吐古渾手中的馬刀高高舉起,面目猙獰,發出震天的呐喊聲!

“殺光漢國人!”

三百鐵騎如暴雨狂風,以雷霆之勢向李家莊不斷逼近,三百騎士振臂高呼!

雪亮的馬刀高舉于頭頂不斷晃動,殺氣沖天!

近了!

更近了!

借着黃昏幽暗的光芒,李家莊的城牆已清晰可見。

然而,李家莊卻格外的寂靜,莊牆上連一點燈火都沒有,仿佛一頭亘古巨獸,卧于幽暗大地之上。

吐古渾冷哼一聲,這些愚蠢的漢國人,根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完全沒有防備,自己的士兵隻需一個沖鋒,就可以攻入莊内,到時,一定要殺他個血流成河,雞犬不留,爲世子報仇雪恨!

“吆吆……”

三百精騎不斷向前,馬蹄滾滾,如雷聲滾動,與李家莊的莊牆越來越近。

最終,三百精騎已到了李家莊的城牆前。

“愚蠢的漢國人,一點防備也沒有,殺!”

吐古渾大吼一聲,三百鐵甲騎士齊齊下馬,一個百人隊已向莊牆上蜂擁攀爬。

“呼!”

下一刻,原本黑暗的莊牆,瞬間亮如白晝,無數的火把在城頭亮起,刺得人睜不開眼。

“殺!”

一聲如晴天霹靂大吼,下一刻,無數的如磨盤大的大石和巨木如暴雨狂風向城下的北狄騎士猛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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