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國内已是八月下旬。
半夜,宋傾城出現鼻塞喉嚨痛等症狀,隔日陪着兩孩子畫畫,哪怕吃了感冒藥,一整天下來,傍晚時分,忍不住咳嗽,伴随着發熱的現象。
郁庭川晚上回到家,見着床上臉色不對的宋傾城,把手搭在她額頭,确定她的體溫偏高,連夜送她去醫院。
夫妻倆出門,沒有驚動家裏的孩子。
因爲發熱,宋傾城的扁桃體有些發炎,郁庭川和醫生打了聲招呼,輸液的時候,宋傾城被安排在一間雙人病房裏。
鄰床是個闌尾炎送急診的小女孩。
孩子母親坐在床邊陪着,看到進來的男女,特别是瞧見男人那身派頭,難免多打量幾眼,沒多時,護士進來給那個年輕的女人輸液。
針頭被推進靜脈血管,宋傾城感覺到手背一陣涼意。
護士離開後,郁庭川把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當她背靠針頭,他就坐在床邊椅子上,戴了腕表的左手,自始至終,輕輕握着她輸液的那隻手。
最初,輸液帶來的細微疼痛,因爲手背處的溫暖而消失。
鄰床女孩的母親,主動和他們搭話:“咳得挺厲害,是晚上着涼的吧?”
郁庭川說:“剛從國外回來,兩地溫差有些大。”
對方露出了然的表情,見郁庭川不像難相處的人,繼續閑聊:“這丫頭,是你家侄女吧?年齡看着不是很大。”
“……”宋傾城忽然想笑。
在郁庭川開腔前,她率先回答:“是呀,阿姨你眼神真好。”
說完,她去看床畔的郁庭川,果然看到對方不贊同卻拿她沒辦法的無奈樣,宋傾城微微揚起唇角,又聽到女孩的母親說:“那你叔叔人真不錯,你父母呢?怎麽沒陪你過來?”
“他們工作忙。”宋傾城随口胡謅。
對方聽了,扭頭問郁庭川:“這孩子快高考了吧?”
宋傾城不覺得自己真那麽面嫩,她很快就找到這位阿姨誤解的原因,是她身上帶卡通圖案的T恤,加上她紮着丸子頭,穿着淡藍牛仔褲,外形上比較學生相。
在人和人的交往過程裏,年齡是個挺忌諱的話題,所以,往年輕裏說總不會錯。
郁庭川已經解釋:“她在上大學,下半年就讀大三。”
“是在本地上大學?”
“對。”
郁庭川回答:“讀的南城大學。”
女孩母親露出驚歎的表情,随即道:“那真厲害,能考上南大的,可都是學校裏的尖子生!”
可能是郁庭川的态度耐心有好,對方又道:“我兒子去年高考,成績剛過省一本線,不上不下,最後填志願選的西安一所大學,現在暑假他都沒回來,在西安找了個兼職,說要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
說到這裏,女孩母親臉上是自豪的笑容。
宋傾城含笑道:“那你兒子也厲害,很少有學生在大一暑假就找工作。”
“我們就一普通人家,幫不了他太多,很多事還是要靠他自己。”
輸液中途,郁庭川起身去找熱水。
女孩母親輕聲問宋傾城:“你家條件不錯吧?”
“還行。”宋傾城微微笑。
畢竟是素昧平生,宋傾城不想炫耀什麽,也就沒有深聊,倒是那個小女孩,躺在床上扭頭瞅着她,過了會兒,七八歲的女孩突然告訴她媽媽:“我以後也要讀南城大學。”
女孩母親眉開眼笑:“那你就要好好學習,像這個大姐姐,平日裏少玩平闆電腦。”
“嗯。”女孩鄭重的點頭。
然後她重新望向宋傾城:“姐姐,以後我讀南城大學,就能跟你一樣漂亮了。”
宋傾城失笑,半真半假的點頭:“等你長大,肯定會很漂亮。”
這晚,宋傾城挂完水,已經是淩晨零點。
郁庭川去取車,怕她身體吃不消,就讓她坐在在大廳的公共椅上等着。
遇到蔣甯,純屬于巧合。
蔣甯剪了一頭短發,身上穿着登山服,袖口高高撸起,她一手按着另一手的胳臂肘,指尖處是一顆蘸了碘酒的棉絮。
宋傾城再見她,乍一看隻覺得眼熟。
第二眼,才認出對方是誰。
蔣甯的五官變化不大,當年的張揚卻不在,無論是氣質還是神色,讓宋傾城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平和。
陪在蔣甯身邊的是個中年美婦。
對方和她交待兩句,先行朝門口走去。
蔣甯臉色略差,似乎打算找地方坐會兒,剛一轉身就瞧見不遠處的宋傾城。
這次,不見任何劍拔弩張。
兩年前,關于蔣甯的醜聞曝光,後來沈摯離開南城,蔣甯登門找她詢問沈摯下落,自那以後,宋傾城沒再聽過和她有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