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恒遠董事被股民拿刀捅了之後,所有高層都不敢随意外出。
被西紅柿砸腫臉頰的那位高層,氣急敗壞的神情被拍了傳到網上,被網友各種惡搞,把該高層的腦袋按在騎了皮皮蝦的表情包人物上,旁白配語:“皮皮蝦,快滅了爾等刁民。”
短短幾日,恒遠集團可謂是處在了風口浪尖上。
6月20日中午,董事長郁林江個人接受金融類節目的采訪,表示恒遠總經理人選的任免屬于正常的人事調動:“更換總經理不會對公司已有的戰略規劃産生影響。”
宋傾城是在微博看到的這個采訪視頻。
采訪裏,主持人問郁林江,新任總經理何時走馬上任,又隐晦提到目前恒遠股票下跌,高層會不會就這個問題采取相關措施。
郁林江西裝革履,坐在沙發上回答,神态從容:“截止今天早上十點,恒遠的經營正常,盈利并無任何波動,至于股票下跌的現象,恒遠會研究應對措施,也希望廣大股民給恒遠新的領導班子更多的信心,最後的結果不會讓大家失望。”
這番話确實讓股民焦躁的情緒得到暫時緩和。
新聞媒體上,關于新任恒遠總經理的信息也被披露出來,郁祁東并不是空降的高管,他曾經管理過恒遠這個大集團,那些年恒遠的業績哪怕算不得蒸蒸日上,也處于平穩發展的階段。
20日的下午四點,港股收盤,恒遠的股票止住跌勢,逐漸趨于穩定。
宋傾城看完這些報道,上樓去書房。
這幾天,郁庭川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書房裏,她沒過多去打擾,因爲理解他要處理工作上的問題。
家裏沒有外人,書房的門開着,宋傾城走到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郁庭川的聲音,他正站在書桌前,看着桌上的電腦屏幕,一邊告訴電話那端的人明天繼續購入恒遠的股票,也讓對方不用顧慮股價的跌漲,要做的是不斷購進恒遠股票。
對方在電話裏說,恒遠的股票已經有人開始護盤。
郁庭川道:“那就繼續去證券中心開戶,能開多少就開多少,身份證要是不夠用,交給小樊去解決。”
瞧見宋傾城來了書房,郁庭川并沒有避諱她,繼續拿着手機講電話:“暫時不用考慮其它問題,等到恒遠那邊有人查過來,暫時停住手頭上的購進。”
宋傾城坐在桌前,沒有出聲打斷,也沒覺得郁庭川這樣購入恒遠的股票有什麽不對,哪怕他已經不是恒遠的高層,也有權利炒股,不是說他讓出恒遠老總的位置,以後就必須和恒遠徹底劃清界限。
打完電話,郁庭川擡眸看向宋傾城,目光溫和:“看得懂股市行情?”
從電腦屏幕上收回視線,宋傾城如實搖頭。
她不懂得炒股,以前沒有接觸過。
郁庭川道:“明天我要去趟證券交易所,如果不想待在家裏,可以跟着一塊去。”
“我可以去?”宋傾城指了指自己。
郁庭川微微笑起來,點頭:“對,整天悶在家裏,是該出去透透風。”
宋傾城也莞爾,随後想到什麽,開口:“外面會不會有記者?我看現在報紙和網上都是恒遠的新聞。”
他是恒遠的前任老總,現在也算熱門人物。
習慣了郁庭川這幾天的蝸居,冷不防聽到他要出門的消息,宋傾城難免不适應,那些記者拍到他的照片,不知道會怎麽寫新聞,很有可能制造出對他不利的輿論。
郁庭川看出她的擔心,緩聲道:“嘴長在别人身上,要是把每一種傳聞都當真,最後隻會讓自己更辛苦,旁人不會有任何損失,所以,選擇性失聾不是壞事。”
“……”宋傾城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現在社會,網絡發達,散播謠言輕而易舉,人心是個難測的東西,有的時候,沒有深仇大恨,純粹是見不得你比她好,所以故意出言中傷,卻還舉着正義的大旗,扭曲事實,鼓動大衆情緒,以前宋傾城覺得清者自清,後來經曆的多了,她更相信三人成虎的說法,也認爲,謠言止于‘治’者,而非智者。
因爲這個世上智者太少,普通人依舊需要法律來約束。
見到宋傾城出神,郁庭川問:“在想什麽?”
“沒什麽。”宋傾城頓了一頓,告訴他:“後天就是22号,蘇綿和我說,淩晨就可以查詢高考成績。”
“對自己的成績沒有信心?”
“……還好。”宋傾城又道:“明晚我想等高考成績出來再睡。”
她打算熬夜的要求,沒引來郁庭川的反對,卻也沒被同意,郁庭川隻回答到時候再說,讓她别想太多,一切順其自然。
6月21日早上,宋傾城跟着郁庭川外出。
郁庭川沒讓老趙開車相送。
黑色路虎駛出小區,路旁确實有蹲守的記者,相機的閃光燈讓宋傾城眯眼,轉頭看到郁庭川神色正常,她吊起的一顆心又穩穩落下。
當路虎在路口拐了個彎,反光鏡裏看不見那些記者的身影。
這天上午,當網絡上傳開《恒遠前老總攜女外出、心情頗佳》的新聞,宋傾城正和郁庭川坐在南城某家證券中心的交易大廳裏。
郁庭川沒搞特例,帶着懷孕的小妻子,和其他股民并排坐在一塊。
早上十點多,恒遠商業的股票依舊呈跌勢。
沒多久,小樊出現在證券中心。
他在郁庭川耳邊說了些話,和宋傾城打過招呼,然後離開,整個過程裏來去匆匆,沒有多做停留。
郁庭川這日出門,不再是西裝襯衫,一如往常和宋傾城早晨散步時的穿着,白色棉質的短袖POLO衫,墨色的休閑長褲,眼睛看着大屏幕上的股票數據跳動,周圍不時傳來股民的長籲短歎,宋傾城看到恒遠商業那隻股有小幅度下跌,卻沒見郁庭川爲此皺過一下眉。
宋傾城看着紅紅綠綠的大屏幕,不懂這裏面的門道,過了會兒,郁庭川主動給她講解:“炒股就是投資,投資最重要的兩點,獨立思考和内心平靜。”
聽到身後傳來的歎息聲,宋傾城忍不住彎起唇角:“道理大家都知道,遇到實際情況能冷靜的沒幾個。”
郁庭川聽了,沒否認她的說辭:“所以,還是要鍛煉自己的内心。”
“不是誰經過鍛煉都能有顆強大有力的心。”宋傾城繼續說道:“大多數人都有懦弱的一面。”
郁庭川笑,随後開腔:“懦弱是本能,勇者無畏罷了。”
聞言,宋傾城嘴邊的弧度加大。
上午港股的收盤是在12:30,回去的路上,郁庭川又教了她一點:“投資方面,巴菲特說過這樣一句話,在别人貪婪時要保持警惕,而在别人警惕時就要貪婪。?人不可無欲,卻也不可以過貪,投資的第一準則,永遠不要虧錢,至于第二條準則,就是記住第一準則。”
宋傾城聽着這些話,好像很簡單易懂,内裏卻不是誰都能領悟到的,在商場上沉浮多年的生意人,靠的不僅僅是人脈和經驗,也要有敏銳的觀察力。
當天傍晚,付敏來了雲溪路八号園。
付敏的氣色不算差,卻也說不上有多好,丈夫昏迷多年醒來的消息,并未讓這個爲家庭付出的女人有絲毫的喜悅。
宋傾城見付敏像有話和郁庭川說,找了個借口上樓,把客廳留給郁庭川叔嫂倆。
大概半小時後,付敏出現在主卧的門口。
敲門聲讓宋傾城擡起頭。
付敏站在門旁邊,淡淡一笑,然後走進來:“在看書?”
“随便看看。”
宋傾城把書放去邊上,自己從飄窗下來:“大嫂和庭川談完事了?”
“嗯。”付敏道:“其實也沒什麽事。”
宋傾城請人坐去沙發那邊。
付敏親和的目光落在宋傾城隆起的腹部上:“預産期是在十月份吧?”
“差不多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樣子。”
“那會兒我應該不在國内,到時候隻能電話聯系。”付敏莞爾:“不過會準備好紅包,咱們就網上轉賬,也省得再準備紅包封。”
“……”宋傾城有訝異:“大嫂要出國麽?”
“最晚下月初就走,小菁高考已經結束,我打算帶她去瑞士念書,上回都辦好了手續,也不麻煩,到了那邊再看看,要是環境好的話,以後養老也在那兒了。”
付敏的語調平和,不是在說話,更像在把結果告訴旁人。
宋傾城不知道該怎麽接腔。
付敏要走,很可能是郁祁東的緣故。
但是有些話,宋傾城不好說。
付敏好像知道她的爲難,自顧自說下去:“小菁的爸爸醒了,雖然現在行動不便,以後終歸會好起來,也不需要我再操心什麽,反而是小菁,以前我隻顧着她爸爸,太過忽視她,我這個做母親的,也該好好的彌補她。”
“郁菁向來很乖,會明白大嫂的用心良苦。”
付敏微笑,笑容裏有欣慰。
随後,她看着宋傾城:“小菁昨天已經告訴我,你有發短信問她爸爸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宋傾城沒否認。
“我也是15日那天才知道他醒了,他事先找過小菁,我沒有察覺,這兩個月裏,我沒再住在醫院,除了我自己,另一半時間都由護工在照顧小菁她爸爸。”付敏解釋着:“還有庭川辭任總經理的事,我已經問過祁東,他說他那天投的回避票,不管怎麽樣,在這件事上,是他對不住庭川。”
聽到這些話,宋傾城沒有感到憤憤不平,可能是人之常情,在有錢人家裏,兄弟要争公司的管理權并不稀奇,她理解郁祁東醒來後的做法,卻不能認同。
付敏道:“小菁得知她二叔辭去在恒遠的職務,很自責,哭了一晚上,這兩天的精神不怎麽樣,我讓她和我一塊過來,她不肯,認爲是她害他二叔做不成總經理。”
說這話的時候,付敏的語氣内疚,夾雜着歎息:“我不想爲自己的丈夫和女兒争辯什麽,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庭川在董事會上請辭,或多或少是他們間接造成的,更甚者,也有我的部分原因。”
如果她沒把股權轉到郁菁名下,那些董事不會把算盤打得那麽溜。
“已經過去了。”宋傾城說:“就像郁菁說的,誰來做恒遠的老總都是郁家人,庭川這幾天在家挺好的,月底我要去洛杉矶度假,現在他離開恒遠,等處理好手頭工作就能去陪我。”
主卧内,有片刻的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付敏重新開口:“還有Joice。”
付敏提起這個孩子,有些欲言又止,心裏沒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卻也像郁老過世的時候她在墓園說的,沒辦法對慕清雨破壞她家庭的情緒轉移到一個聾啞孩子身上,哪怕這個孩子身上留着一半她丈夫的血。
“可能我這樣要求有些過,畢竟Joice不是庭川的骨肉,況且現在,孩子的父親已經醒過來。”
付敏稍作停頓又道:“祁東是15日傍晚來的付家,已經到我這個年紀,不會再和他歇斯底裏,如果是在九年前,我知道真相,肯定會和他不死不休,現在,特别是慕清雨死了,我就算想要發洩什麽,也找不到一個合适的缺口。”
“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了,提到Joice,他隻是沉默,沒說要撫養這個孩子,也沒有打算去北京看一看。”
宋傾城聞言,反而理解郁祁東對待Joice的态度。
如果他真的那麽愛付敏,在一時情迷後已是滿心懊悔,又怎會對這個可能導緻他妻離女散的孩子有感情,恐怕是恨不得這個孩子沒在世上存在過。
付敏有着猶豫,但還是開了口:“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Joice以後都是庭川的孩子,不要讓他認回祁東這個父親。”
“……”宋傾城擡眸,對上付敏素淨的眉眼。
“我和祁東從認識到相戀再到結婚,已經快要三十年,我很了解他,他不會要Joice這個兒子,加上Joice聽不見不能說話,就算他們相認,也不會是一對關系親密父子。”付敏話裏有惆怅:“我的心不大,容不下婚姻裏的第三個人,可是那個人就那樣自殺了,我覺得這一切是時候該劃上句号,至于孩子,不該讓他的餘生再活在旁人的指指點點裏。”
頓了一頓,付敏道:“可能我自己也是母親,對待那樣一個孩子,終究無法真的硬下心腸。”
付敏走的時候,沒讓宋傾城送下樓。
宋傾城獨自坐在沙發上,還在想付敏那些話。
付敏說,郁庭川一直認着Joice這個兒子,讓宋傾城這個郁庭川的妻子有委屈,也讓宋傾城腹中的孩子委屈,隻不過,這是郁家的家醜,她不是維護自己的丈夫,做了這麽多年郁家的兒媳,終究不希望郁家因爲這樁醜聞分崩離析。
其實就算付敏不提,宋傾城也明白這裏面錯綜複雜的關系。
她已經知道郁祁東醒來好幾天,卻沒和郁庭川提過Joice的身世問題,不是沒有想到過,隻是沒有急切的希望郁祁東把孩子認回去。
或許,真的像付敏說的,這是人性裏善良的部分。
晚上吃飯的時候,宋傾城主動道:“月底我跟你一起去北京吧,到時候我就和Jocie直接從北京出發,不必再轉道來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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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高考了,文裏的日期有提前,所以傾城考完了,在這裏和參加考試的追文高三黨小仙女們說聲加油!暫時别看小說,安心備考(^_^)不聽話的,讓小郁先生拖出去非禮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