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耐心勸道:“你現在隻喜歡他的錢,那以後就努力去喜歡他這個人,還是,你嫌他年紀大,怕再過幾年他就沒法滿足你了?”
宋傾城有些頭疼,态度卻很堅決:“如果你想這麽認爲,那就這麽認爲吧。”
“我這麽認爲有什麽用。”沈徹替她着急:“要是郁庭川也這麽想,以後你反悔也沒回頭路。”
宋傾城沒接話。
沈徹又道:“像他這種有錢人,要什麽女人沒有,至少現在對你還有性趣,他都沒說孩子的問題,你一個人瞎折騰什麽,我告訴你,男人是經不起試探的,到時候郁庭川真的厭煩了,你可别打電話跟我哭。”
“我沒有折騰,現在做的也不是試探。”
宋傾城說的心平氣和:“我隻是不想成爲像我媽那樣的女人。”
沈徹看着她的目光流露出不解。
兩人認識這麽多年,宋傾城卻甚少主動提自己的母親。
“從我懂事起,我就知道,她當初是因爲陸家條件好才嫁給陸錫明的。”宋傾城怕沈徹不知道陸錫明,又解釋一句:“陸錫明,就是我叔叔的哥哥。”
“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陸錫明,後來發現陸錫明是纨绔子弟,她最常幹的就是每天尋事跟陸錫明吵架,這些是我在陸家聽說的,因爲清楚自己母親是怎麽樣的人,我知道在這點上葛文娟沒污蔑她。我懷疑我親生父親條件肯定不差,要不然,她哪願意把我生下來,隻是不知道後來怎麽鬧掰了。”
沈徹說:“也許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清楚。”宋傾城道:“外婆那麽不同意我和郁庭川在一起,有部分原因就在這裏,哪怕她沒明說,但我知道,得知郁庭川的身份家世,她怕我成爲下一個宋莞,人的遺傳基因很恐怖,我讨厭自己的母親,卻改變不了我是她生的事實。”
說着,宋傾城挽起唇角:“其實不用将來,現在我就挺像她的。”
“……”沈徹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宋傾城繼續說着:“以前的時候,隻想着怎麽接近郁庭川,現在有機會冷靜下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高攀不起,哪怕他二婚還有個孩子。”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應該是房東他們。”
宋傾城退開椅子,起身過去開門。
中介的工作人員效率很高,不出半小時就核算好水電費,這套公寓已經找好下個租戶,确定宋傾城租住期間沒損壞物件,房東爽快的簽了字,把剩下的房租退還給她。
“如果可以,希望你下午就把屋子空出來,那位朱先生今晚就想搬過來。”
宋傾城點點頭:“我過會兒就收拾東西。”
房東得到滿意的答案,取走鑰匙,跟工作人員一并離開。
關上門,宋傾城回去主卧整理衣物。
沈徹跟過來:“她明明算走了今天的房租,還急着催你搬走,這種虧你也吃?”
宋傾城沒停下折衣服的動作:“有什麽辦法呢,現在是我求她,她如果反口不同意轉租,我得損失一大筆錢,就不是三百塊的事了。”
沈徹問:“那你今晚住哪兒?要不去我那裏先湊合一下。”
“不必了。”宋傾城打開拉杆箱:“去酒店開個房間,等會兒還要去接外婆出院,再說隻住一晚,我還負擔得起。”
“什麽意思,隻住一晚?”沈徹皺眉。
“我已經買好高鐵票,是明天下午1點35分的,從酒店退房到高鐵站,再吃個飯,差不多剛剛好。”
沈徹算看出來,她是不打算給自己留任何回旋的餘地。
想阻止,卻也知道攔不住她。
沈徹發現拉杆箱裏有一瓶紅酒:“你怎麽還帶酒,可能過不去安檢。”
“到時候再說吧,要是真過不了那也是命。”說着,宋傾城轉過頭:“如果被攔住,你幫我帶回來,賣給餐廳跟酒莊都行,你在皇庭工作過,肯定比我懂酒,反正三十萬以下不能賣,具體的價格随你定,差價就當是給你的勞務費。”
“什麽紅酒這麽貴?”
沈徹想再看一眼,宋傾城卻合上了拉杆箱。
這時,客廳裏手機響。
沈徹出去接電話。
電話是沈徹母親打來的。
“我這麽大個人,難道還會丢,您緊張什麽?”
陳岚在那頭問:“你是不是又跟那個姓宋的在一起?”
“……”不等沈徹回答,陳岚又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别跟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你這樣,還要不要讨媳婦了?”
沈徹不想聽母親唠叨,尋了個借口挂電話。
等他再回主卧,宋傾城已經把東西理得差不多,正站在床邊紮頭發。
宋傾城拿餘光看他:“你媽的電話?”
沈徹沒否認,視線注意到床上的項鏈,他順手拿起來,端詳了會兒,擡頭問傾城:“這是花珀?”
“嗯。”宋傾城用皮筋紮好頭發,瞧他那稀罕樣:“你喜歡?”
沈徹道:“賣什麽紅酒,咱們把這塊花珀賣掉,最起碼有一百五十萬的進賬。”
“……搞笑呢你。”
宋傾城奪過花珀項鏈:“路邊撿的,一百五十塊都沒人要。”
“卧槽!”沈徹激動起來,臉都跟着紅了:“你什麽地方撿的,我在皇庭的時候,見過有個老闆娘戴過類似的,她還跟人炫耀說,是在上海原石拍賣會上拍到的,一百四十幾萬,那是兩年前的價格,現在肯定不止了。”
宋傾城用手指摩挲着那塊花珀,有些心不在焉,又聽沈徹在旁邊自言自語:“不過你既然是撿的,很有可能是網上買的高仿品。”
說着,他看向傾城:“要不拿去古玩店讓人鑒别一下?”
宋傾城回過神,攥緊手裏的花珀:“賣什麽,既然那麽值錢,應該拿來當傳家寶,就算要出手,也該先藏個十年八載。”
沈徹見她寶貝的樣子,也就沒再唆使她拿去拍賣。
離開公寓,差不多上午九點半。
宋傾城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心裏藏着事,看着車窗外倒退的街景,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
抵達醫院,沈徹停好車,陪宋傾城一塊上樓。
兩人從電梯出來。
過道上,宋傾城還沒走幾步,硬生生的停住腳步。
沈徹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過道盡頭,有道修長的背影面對窗口站着抽煙,衣冠楚楚,氣派不減,單手斜插在褲袋裏,站姿挺拔中帶着些閑适,又像是在等什麽人。
一個成語竄入沈徹的腦海:守株待兔。
宋傾城手拽緊包帶,但随即就裝什麽也沒看見,在那人轉過身之前,加快腳步拐進病房。
病房裏,外婆正在收拾東西。
來醫院的路上,宋傾城已經跟老太太打過電話。
外婆見她神色不太對,問她怎麽回事。
“沒事,就是剛剛跟人撞了一下。”宋傾城胡謅了個理由,眼看着要中午,不再耽擱時間,拿過外婆的醫保卡跟押金單子,打算去窗口辦出院手續。
走出病房,宋傾城一眼就看到前方的郁庭川,他已經抽完煙,正站在病房五米開外的位置。
隻一瞬,她的雙腳就被定在原地。
沈徹跟出來,瞧見郁庭川,立馬折回病房,順帶關上房門。
也是這聲關門響,引得郁庭川轉過頭來。
宋傾城突然無處可躲,看着走過來的男人,思緒有些放空,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在醫院這邊待了多久,外婆沒提起他,他應該沒進病房。
郁庭川站定在她眼跟前,聲音聽上去有些縱容:“大半夜玩離家出走,存心不讓我睡安穩覺是吧?”
既然見了面,宋傾城沒想再回避。
有些問題,終究要面對。
她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口:“我沒出走,是真的離開。”
“離開什麽?”郁庭川問。
宋傾城已經下定決心,自然不會被幾句話動搖:“要說的前晚我已經說了,不管你今天過來是爲什麽,我不會再跟你回去,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我們不合适,不管是社會地位還是年齡,差距都太大,當初是我百般算計求來的,分開對彼此都好。”
郁庭川看着她頭頂的發旋,緩聲開腔:“現在知道不合适,早幹嘛去了?”
“……”
宋傾城的聲音偏低:“你就當我以前任性不懂事,現在終于想明白,以後我隻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不會再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郁庭川沉默,過了會兒,問她:“你真的想明白了?”
“對。”宋傾城擡頭,對上他那雙黑沉的眼睛,努力不讓自己膽怯逃避:“我不想跟你結婚,我這兩天把利弊都分析了一遍,哪怕你有錢有勢,但你在年齡上比我大一輪,以後你比我先老,那時候我可能還年輕,我也想跟朋友出去旅遊玩樂,而不是每天守在家照顧你。”
宋傾城稍作停頓,又道:“昨晚我跟沈徹在一起,我越發确信,自己應該是喜歡他那樣的,跟你在一起,你不是出差就是工作,每天有接不完的電話,明明是休息日,可是接到工作的電話,你就要馬上走人,連陪我吃飯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