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在等待的時間裏,情緒又經曆了一次幅度不大的起伏,爾後,不再允許自己這麽被動,她的右手,還隔着T恤貼在自己的小腹上,那裏尚且平坦,感受不到新生命的體征,她突然釋懷的吐出一口氣,淡淡莞爾:“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去拿了自己的包。
快走到房門口,身後依然沒任何動靜。
宋傾城回頭,隻看到郁庭川獨坐在沙發上,藏藍西褲白色襯衫,整個人暈在昏黃燈光下,靜默又深沉,她抓着包的手指緩緩扣緊,再次意識到,有些距離不是她努力就能縮減的。
就像兩條交錯的直線,交集過後,漸行漸遠……
宋傾城稍有遲疑,低頭拉開包,從裏面拿出兩張折疊的紙。
“這是前天在醫院做的B超照片。”
說話間,她已經把紙張輕輕放在書桌上。
然後,離開房間。
站在18樓的電梯門口,宋傾城抱着手臂有些恍神。
“叮——”
電梯門開啓,也拉回她飄遠的思緒。
走進電梯,按了數字1。
電梯抵達一樓,宋傾城剛出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過來,恭敬的問:“是宋小姐麽?”
見宋傾城面露不解,對方笑:“車子已經安排好,就在門口。”
“什麽車子?”宋傾城問。
對方一怔,随即解釋:“郁總讓我送您回去。”
。
晚上,十一點左右。
沈徹收拾好離開皇庭,剛準備去取車,先看到坐在門口台階上的宋傾城。
她正百無聊賴地捧着杯奶茶,腳邊還有一杯沒喝過的,聽到腳步聲,轉過頭微笑:“下班了?”
“幹嘛坐在這?”沈徹走過去。
宋傾城道:“還不是爲了能早些見到你。”
說話的功夫,她站起身,把溫熱的飲品遞過去:“柚子茶,你喜歡的。”
沈徹問:“什麽時候來的?”
“五個小時之前吧。”
沈徹皺起眉頭,宋傾城被他逗樂:“騙你的,也就大半個小時。”
“自己坐公交過來的?”
宋傾城莞爾:“專車接送,還是勞斯萊斯。”
沈徹隻當她開玩笑,不會覺得她來找自己是爲了送柚子茶,剛想問她什麽事,宋傾城自己先開了口:“我可能要在你那兒住兩天,”說着,她頓了一頓才道:“如果不方便,也沒關系。”
“神經,有什麽不方便的?”沈徹翻了個白眼。
宋傾城抿唇淺笑。
。
顧政深在酒店套房找到郁庭川,已經是快淩晨的時候。
開始他真沒料到,人會還在酒店裏。
郁庭川給他開了門,重新回到沙發上落座,拿起擱在茶幾邊緣的那根煙,煙卷已經燃了一截,成青白色煙灰,煙絲袅袅。
哪怕有開窗戶,套房内依舊很重的煙味。
顧政深進來,一眼就看到茶幾上,煙灰缸裏,堆了不少煙蒂頭。
“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一屁股在沙發坐下,顧政深把卷攏的報紙丢上茶幾。
郁庭川夾着煙的手剛送到嘴邊,聽到他這麽說,瞥眼看向那份南城晚報,然後又把報紙拿到跟前,映入視線的,是一個字體放大的标題——中青年企業家情陷高中少女。
“這是我拿到的樣報,過了今晚,它就該出現在南城的街頭巷尾。”顧政深說着,扯了扯領帶結,又看向神情平靜的郁庭川:“南城其它幾家報社,還有八卦雜志,這會兒都在加班加點,刺頭倒不少,恒遠這邊恐怕公關不下來。”
郁庭川聽完,不語,隻是把煙搭在煙灰缸上磕一磕,落下半截煙灰。
顧政深問:“我說了半天,你到底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
“……”
顧政深也給自己點了支香煙:“我就不明白,全世界那麽多女人,你怎麽就偏偏跟陸家那丫頭牽扯不清?我早說過那丫頭心思很深,”說着,諷刺一笑:“不過也就這手段,跟娛樂圈那些女星比起來,給人提鞋也不夠。”
可是,偏偏有人在他瞧不上眼的手段面前栽了跟頭。
郁庭川突然道:“這麽晚,還不回家歇息?”
顧政深真感覺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也不再多說什麽,抽完煙就起身離開,打開門的時候,回過頭說:“那丫頭,你自己小心爲妙,不是省油的燈。”
房間合上,傳來悅耳的一陣音樂。
郁庭川又坐了會兒,把煙頭摁進煙灰缸裏,起身去酒櫃前倒了杯威士忌,端着玻璃杯轉身,餘光注意到書桌邊那兩張對折的紙,他仰頭喝了口酒,喉結滑動間,走到桌邊拿起其中那張超聲醫學影像報告單。
視線落在那張黑白B超圖片上。
呈扇形的亮白色裏,有一小團陰影,像顆發育中的小豆芽。
因爲月份不足,還看不出孩子的具體樣子。
郁庭川注視着那顆‘小豆芽’,又喝了口威士忌,緩緩的咽下去,喉間那股灼燒般的熱度一路蔓延至心髒,清晰又強烈。
。
第二天,宋傾城醒過來,已經早上九點多。
可能因爲懷孕,整個人越來越嗜睡,其它妊娠反應也在逐日顯現出來。
剛從床上緩緩坐起來,胸口一陣難受,她伸手拿過昨晚擱在床邊的垃圾桶,趴下身幹嘔了幾下,因爲昨晚沒吃多少東西,自然也吐不出什麽來。
很快,房間門開。
宋傾城擡頭,看到黑着臉進來的沈徹,他手裏還端着杯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