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從紐約打來的。
和南城的淩晨不同,紐約這會兒還是下午。
郁庭川從儲物格裏拿出藍牙耳機,邊開車邊接通電話,恒遠這幾年一直緻力于拓展國際市場,最近正參加紐約皇後區一幢大廈的出售競标,公司派了位副總過去督辦這次項目,說完公事挂斷電話,轎車也緩緩在路口停下等紅燈。
細細密密的雨絲,滑過車窗,擋風玻璃前的雨刷在輕輕晃動着。
郁庭川看到紅燈變綠燈,挂檔,重新啓動車子,踩油門時有所遲疑,手把着方向盤往左打了個半圈,原本該駛向彙元路的黑色路虎,左轉彎開上三環線。
三環外的安置小區。
當車子停在某棟公寓樓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大半夜來這裏做什麽。
或許那一瞬,遵從了内心最真實的想法。
雨停後,路燈杆上還挂着水珠。
一天的來回奔波讓郁庭川的神經疲憊緊繃,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然後推開車門下去,靠着車身,低頭點了支煙,修長的手指夾着煙卷,吞雲吐霧間擡頭看着黑燈瞎火的公寓樓。
淩晨四點左右,天際開始露出魚肚白。
卻也正是人熟睡的時段。
半根煙燃盡,郁庭川點了點煙身,忽然瞧見三樓右手邊的公寓亮起燈,那應該是客廳位置,一道纖瘦的黑影映在防護窗的不鏽鋼上,她做了個踮腳的動作,身影輕微晃動,手高高擡起,似乎在收衣服。
沒多久,燈再次熄滅,整幢樓重新陷入了黑暗。
郁庭川發現,自己内心突然無比平靜。
這種平靜,是一個多月以來從未有過的心神安甯。
他擡手看了下腕表,将煙頭扔到皮鞋邊踩滅,然後上車離開,一如來時那樣悄無聲息。
……
宋傾城這一覺睡了很久,等她再睜開眼,外面已近黃昏。
然而,整個人還是感到異常的疲憊。
她沒再繼續睡,起床去洗漱。
剛把頭發紮起來,有人在外面按了門鈴。
宋傾城趿着拖鞋過去,打開防盜門,發現是陸錫山,她愣了一愣,然後笑起來:“叔叔怎麽過來了?”
陸錫山進屋,剛坐下就拿出那張三百萬支票放在桌上。
“叔叔這是——”宋傾城問。
“叔叔從沒想過讓你還錢,你嬸嬸這人,哪怕在我面前也是這麽寸步不讓。”陸錫山稍作思忖後開口:“傾城,既然你現在回來了,郁先生那邊,咱們什麽時候方便見一面。”
果然,郁庭川這個人,可比三百萬值錢多了。
宋傾城淺淺的笑:“叔叔不是也看過報紙,其實嬸嬸說的沒錯,像我這樣的,不管是家世還是學曆,恐怕不夠格當郁家的兒媳婦。”
“話也不能這麽說。”陸錫山想說些勉勵她的話,可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能誇什麽,所以到最後,隻語焉不詳地說了句:“叔叔還是相信你的。”
宋傾城聞言,笑而不語。
陸錫山沒久留,交代完事情就起身離開。
關上門,宋傾城回到自己房間,餘光瞥見桌上那張陸錫山留下的支票。
這些錢是從郁庭川給她的那張卡裏提取出來的。
一共五百萬,算很大方的金主了吧。
畢竟,才睡了一晚上。
宋傾城拿起手機,給許久未聯系的郁菁發了條微信,郁菁回的很快,還主動約她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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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電影時——
宋傾城:“嘔……”
郁菁(緊張。jpg):不舒服麽?趕緊的,快去醫院。
醫院。
郁菁(驚恐。jpg):什麽!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