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想起昨晚郁庭川說到‘兒子’時臉上平靜的表情……
第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跟郁庭川活在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裏。
三十四歲的郁庭川,人生中的幾件大事都已經曆,結婚、生子、離異,從和大學同學攜手走進婚姻殿堂再到彼此分道揚镳,不知爲何,宋傾城腦海裏就這麽浮現出一個畫面,西裝革履的郁庭川站在牧師前面,看着新娘穿着潔白的婚紗、手捧花束一步步走來。
珠聯璧合,天作之合。
那場景,應該能用盡一切賀喜之語。
那時候的郁庭川,也比現在年輕最起碼十歲。
沈徹勸誡的話再次萦繞在耳畔,宋傾城忍不住反思,自己當初選擇郁庭川到底是不是真的選錯了。
爲期兩天半的期末考,在綿綿細雨中緊鑼密鼓地拉開序幕。
周日上午,結束了最後一科英語考試。
宋傾城剛出教室,打開手機就看到沈徹的未接來電,回了電話過去,兩人很快在宿舍樓前彙合。
沈徹向朋友借了一輛奇瑞QQ,用來裝宋傾城那些行李倒也夠了。
“考得怎麽樣?”上樓時,沈徹扭過頭問。
宋傾城答得不經心:“還行吧。”
“你說還行,那肯定是沒有問題。”沈徹見宋傾城懷裏還抱着幾本書,趕緊搶過來,一邊說:“會所那邊我已經問過,不過因爲上回的事,我是找别人幫我去問的領班,領班說的确需要幾個臨時工,我已經跟玲姐說好,到時候讓她介紹你進去。”
上回的事,指宋傾城在會所被邊牧犬咬傷。
沈徹繼續說道:“工資150一天,玲姐幫你說好了,是日結,開瓶費另算,排的是周一到周四的晚班,下午五點半到晚上十一點,要是客人走得早,也可以提前下班。”
“也在第七樓的包廂?”宋傾城問。
沈徹斜她一眼:“難不成你還想去第八樓?”
皇庭第八樓,是高級套房,跟酒店房間一個意思,用來給客人過夜。
至于什麽情況下需要留下來過夜,不言而喻。
說話間,兩人到了五樓的宿舍。
元維的宿舍樓,每層有兩個大宿舍,每個大宿舍又包括四個小宿舍加一個大廳,洗手間跟淋浴間則布置在大廳旁邊。
宋傾城回來的比較晚,其她人都差不多收拾完,準備走人。
在宋傾城整理衣服的時候,沈徹爬到上鋪幫她拆蚊帳,一陣忙活,因爲放假不能開空調,兩人出了一身汗,宋傾城去擰濕毛巾給沈徹擦臉,剛從洗手間出來,手機響,是郁菁打來的電話。
不等她接聽,宿舍大門口傳來郁菁氣喘籲籲的聲音:“你果然還沒走。”
宋傾城聞聲擡頭,郁菁已經噔噔跑進大廳,兩手叉着腰,待呼吸稍有平順後開口:“東西都收拾好了麽?”
“怎麽了?”宋傾城問她。
“那天我問你,你不是說你叔叔不來接你?我跟我二叔說過了,順道送你,雖然顧嘉芝也來了,但我二叔今天開的路虎,四個人加行李也不會擠。”
這時,沈徹從宿舍出來,一邊還在彎腰穿鞋:“宋宋,中午吃酸菜魚還是——”
他的話沒說完,因爲看見了郁菁。
郁菁跟沈徹大眼瞪小眼,過了幾秒挪到宋傾城身邊,小聲問:“你們班的男生麽?以前怎麽沒見過。”
宋傾城回答:“是我朋友。”
話音剛落,郁菁目光落向宋傾城身後:“二叔,你也上來了?”
宋傾城轉過頭,果然看到郁庭川。
對上郁庭川那雙眼睛時,宋傾城怔了一怔,但随即就恢複如常,本來在穿鞋的沈徹,瞧見郁庭川來了,不管是神情還是舉止都略顯局促,一時間杵在小宿舍門口,不确定這鞋帶要不要蹲下身去系。
郁庭川一手插在褲袋,另一手拿着車鑰匙,走過來。
他瞥了眼沈徹,視線停留在宋傾城身上幾秒,最後看向郁菁:“東西收拾好了?”
郁菁這才想起自己上來的目的,轉而去問宋傾城,宋傾城卻道:“不用了,我朋友會送我回去。”
“對,我跟同事借了車過來。”沈徹适時的插話進來。
郁庭川聽了,擡起深邃的眼去看宋傾城。
像在等她本人的回答。
宋傾城目光沒閃躲,平靜地跟他對視:“沈徹是專程過來接我的,車子就停在樓下。”
“……”
得到回答,郁庭川點了點頭,對郁菁說了句:“走吧。”
然後轉身離去,背影一如來時的挺拔。
等郁菁的身影也消失在大門口,沈徹才走到宋傾城旁邊:“這恒遠老總還真清閑,家裏孩子放個假他還親自來接,你說他是坐在宿舍裏喝茶呢,還是站在那跟客戶打電話,總不至于真拿着抹布忙進忙去的幹活吧。”
“誰知道呢。”宋傾城收回視線:“東西收拾好了,我們也走吧。”
兩人下樓,從宿舍樓出來,宋傾城下意識往另一幢宿舍樓望去,然而路邊隻有兩三輛普通轎車。
沈徹把東西放到後頭,關上後備箱門過來:“上車吧。”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沈徹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郁庭川看你的眼神有些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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