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了。”
林浩不動聲色，注視着顧定均。
他六十出頭，架着一副金邊眼睛，體型微胖，但五官輪廓很立體，估計年輕時相貌也很英俊。
小月和他，有三四分相像。
“好，我去看報紙了，你走的時候把門關上。”顧定均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轉身離開。
最終，林浩什麽都沒有問。
可能是愛屋及烏吧。
他不想這個獨居的可憐老人，再受到一絲絲傷害或者驚吓。
八年了。
他早已把顧定均當做半個父親。
………………
吱吖——
顧定均離開後，林浩打開了衣櫃。
和想象中一樣，六件衣服的位置變了。
雖然不記得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絕對和剛才放進去的時候不一樣！
有鬼嗎？
是小月，抑或其他孤魂野鬼？
林浩目光灼灼，似想看透這個房間。
他不怕鬼。
呼——
起風了。
白色窗簾随風起舞，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簾後張牙舞爪，蹂躏不休。
時間慢慢流逝。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了。
房間内毫無異常，顧定均也沒有再進來。
一直等也不是辦法，林浩決定做些什麽。
他又抽出一本書。
不是《學王一拖三》。
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他從中間抽出這本書，随意翻了兩頁，又放在最上面。
接着，他解開黑色絲帶，讓淡粉色的帳幔，鋪滿整張床。
最後，他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衣服，直接扔在床上。
做完這些事，林浩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嗖——
關門僅僅半秒鍾，林浩再次推開房門！
沒有恢複原狀。
書、蚊帳、衣服，還是和關門時一樣。
“林浩，還在啊。”顧定均聽見開門聲，從自己的卧室走出來。
“呃，剛才找東西弄亂了，不好意思。”林浩快速走進房間，收拾蚊帳和衣服。
顧定均目中露出慈祥，他走到床邊，接過林浩手中的衣服，細緻的疊好：“我來吧，以前房間也經常這麽亂，都是我收拾的。”
“是，我去上個廁所。”
………………
小月家是那種老式的筒子樓，廁所是在陽台的位置，而且去廁所時，會經過廚房。
一路上，林浩仔細觀察，很快，又發現了不正常的地方。
餐桌上的剩菜不見了。
他記得很清楚，藕湯還剩一半，顧伯伯還笑盈盈的拿筲箕蓋好，說留着晚上吃。
放冰箱了？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林浩還是打開了冰箱門。
冰箱是空的。
很空。
藏一具屍體都不擠。
藕湯去哪了？
林浩四處查看。
碗櫃裏沒有，垃圾桶也沒有。
………………
林浩把目光投向陽台。
小月家并不大，普通的兩室一廳一衛，廚房客廳相連。
小月卧室沒有，客廳廚房沒有。
除了顧伯伯的卧室，隻剩陽台廁所。
廁所占據了半個陽台，是普通的蹲廁。
林浩覺得不太可能，沒人會把大塊骨頭倒進廁所。
陽台嗎？
直接倒出去了？
也很荒謬。
但既然走到這裏，他還是探頭看了一眼。
陽台外是一面很高的牆，牆内亂草叢生，就是真把藕湯倒下去了，也看不見。
至于牆外……
林浩忽然呆了呆。
牆外是一個十字路口，殘破的路面，坑坑窪窪。
馬路邊聳立着兩根電線杆，還有一個路燈，燈柱年久失修，鏽迹斑斑。
這是殷菲菲夢裏的場景！
當時林浩憑借金斧印記進入殷菲菲的夢裏後，所處的地方，就是這個十字路口。
隻不過當時環境詭異，再加上是晚上，路燈忽明忽暗，所以林浩當時隻覺得附近的房子是上世紀的老建築，并沒有發覺是小月家附近。
殷菲菲的夢境爲什麽會是這裏？
巧合嗎？
還是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一想起殷菲菲，林浩腦中，一系列疑問接踵而至——
劉繼芬是不是殷菲菲的媽媽？
十九年前，劉繼芬連同二叔，還有夏天頌、蘇明德以及拍照的趙有元，他們究竟發現了什麽？
劉繼芬瘋了，二叔性格大變，趙有元死了。
但夏天頌發達了，蘇明德功成名就。
處境迥異！
一切的一切，林浩都沒有答案。
真相隐藏在迷霧之中。
………………
“看什麽呢？”蓦然，顧定均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沒啥，随便看看。”林浩面色不變，絲毫沒有因爲顧定均的突然出現而慌亂。
在發現藕湯消失後，他不惜耗費法力，神識全開，籠罩着整所房子。
顧定均的一舉一動，全在他掌握之中。
林浩不想懷疑顧定均，因爲他看得出來，剛才疊衣服時，後者眼裏的慈祥之色，不是裝出來的。
那是一種血濃于水的情感。
真摯，樸實無華。
無論任何影帝，都演不出來！
但他又不得不懷疑顧定均。
正常人，怎麽會住在這麽詭異的房子裏？
自動歸位的書本、蚊帳還有衣服。
轉瞬消失的菜肴。
他不奇怪嗎？
他不怕嗎？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他搞出來的！？
噗通……噗通噗通……
林浩心跳驟然加速。
他不怕。
但他很緊張。
小月已經死了，顧定均是他和小月之間，最後的紐帶。
沒人能理解他對小月的感情，那是一種烙印在骨子裏的深刻印記。
不管以前，現在還是将來，都不會，也不可能有人能取代小月在他心中的位置。
但如果顧定均真的……
那這條紐帶，就斷了。
………………
“你看吧，我把這段看完，去睡會午覺。”
顧定均拿起報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年紀大了，容易犯困，其實也睡不着，就是想躺着。”
“嗯，好。”
林浩随口應了一句，接着運轉法力，如鬼魅般繞到顧定均身後，右手食指對準了後者耳垂後方寸許處。
白憐花說，這裏是安眠穴，注入些許法力，常人就會睡着。
嗤……
沒有反應。
顧定均依舊目不轉睛的看着報紙。
不是常人。
林浩面色鐵青。
顧定均，不是普通人！
“唉！”
大門口，幽幽一聲歎息，旋即，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八年了，林浩，你終于發現了。”
殷菲菲的夢境記錄在第四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