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剛剛還有些黯淡的眼睛頓時變得明亮起來,一激動,扯着了他的衣袖,“真的嘛,衛無?”
衛無低眉,看了看袖子上的手,沒有抽回,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你怎麽知道他們有事兒回去,不是不擺攤的呀?”她好奇的問。
衛無随便扯了一個借口,說前兩天偶然間路過糖人鋪,聽那位老闆說的。
雙兒點頭,原來是這樣。
她轉身,走到小姐身旁,開心的說着,她過兩天來再買。
主母笑的溫和,說,好,過兩天再帶她出來。
然後兩人又去逛了許久,衛無在後面默默的跟着。
那個糖人小攤,老闆因小兒子生病,在上陵又到處都是開銷,花費巨大,小攤入不敷出了,而且攤位費也貴,所以打算不在上陵,回他們鎮上開。
賺的少一點,但是相比花銷也少一點,也能順帶照顧一把家裏。
衛無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每次上街都會買一個糖人,隻是買回去看着,任它化了,最後丢掉。
那個小販看着二十五六的年紀,人老老實實的,一笑有些憨厚。
見這位玄色衣服的客人買了好幾次,出手大方,每次找零都不要,對他印象深刻點。
所以他前幾天又去小攤的時候,小販就告訴他日後不再賣了。
這人看着雖然冷冰冰的,不易近人,但是小販卻覺這人蠻好的,就多嘴唠了兩句,說出了不擺攤的原因。
并且多愁善感的歎了兩聲,生活不易。
衛無沒有多大反應,眼底無波,看他手法娴熟的拿着勺子畫糖人,突然問了一句,“你差多少銀兩?”
小販有些懵,疑惑的看着他。
衛無又問了一遍,“你兒子生病,差多少銀兩才能看好?”
小販不明所以,還是老實的說,估計三十兩吧。
那是個慢性病,需要細細将養着,湯藥得喝一個月。
上陵的什麽都比鎮裏貴,一個月的湯藥,他負擔不起,隻好回老家看看,老家物價總歸便宜些。
衛無聽完從懷裏拿出了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了小販收銅錢匣子上。
小販正在畫糖人的最後一步,猛地看到那匣子上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手一抖,糖人最後一筆畫歪了……
“客,客,客官,用不了那麽多,十,十文錢就行。”
小販不知是被銀票吓到了,還是有些驚訝面前這位客官是怎麽了,說話都有些磕巴。
衛無淡淡道:“拿着,在這裏,再擺兩年,兩年後随便你。”
小販懵的嚴重。
這位客官是多麽愛吃糖啊。
而且就算擺兩年,他也掙不到兩百兩啊。
小販雖然眼饞兩百兩,還是老實的說,“客官,兩年我也賺不到兩百兩,您給多了。”
他一年賺五十兩,生意都算好的。
衛無一直盯着他手裏畫的糖人,沒擡眼,“剩下的一百兩,給你兒子做醫藥費。”
小販有些淚目,雙眼泛紅,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這位客官,您真是好人,好人哪。”
能在上陵擺攤,肯定還是想在上陵,畢竟達官貴人多,一個糖人可以賣的貴一點,要不是兒子生病,突然多了開銷,他也不會想搬回去。
小販内心很感動,放下手裏的湯勺,就要跪下去。
衛無擡手扶住了要下跪的人,聲音還是很涼,“不用,你安心擺攤吧。”
小販點頭跟搗蒜似的,回頭才注意到這個糖人畫歪了,連忙歉然道:“對不起,對不起,這個一激動,畫歪了,我給您重新畫一個。”
衛無搖頭,示意不必,就這個吧。
小二連忙将這個糖人弄好,遞給了客官。
看着眼前這個客人又要掏錢,他忙制止道:“不用,不用客官,您給的這兩百兩,夠買多少個糖人了,您以後想吃糖人盡管來,不收您錢,不收。”
衛無接過糖人,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剛走一步,小販又叫住了他,“客官,我這幾日不能出攤了,這幾日主要陪陪兒子,回一趟老家,安排好家裏的事兒,再回來擺。”
既然人家那麽愛吃糖人,萬一明天來了,他不在,人家還以爲他拿了錢跑了呢。
所以小販盡心的解釋了下。
衛無沒回頭,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
主母和她逛到了中午才回,雙兒買了很多東西,回頭跟芬蘭墨玉雲芝她們一起分享。
幾個小丫鬟在院子裏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
将人送回來以後,衛無去廚房那邊匆匆吃了頓飯就回去了。
又跳到屋頂上,一如既往的閉眼假寐,打發時間。
夜悄然而至。
漫天的繁星鋪滿夜空,點點璀璨,中間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格外顯眼。
這可真真的是衆星拱月。
衛無晚飯後沒有睡意,又爬上了屋頂,躺在上面看星星。
他不是那麽雅興的人,來賞星賞月,就是無聊,無聊的很。
新宅子裏他的房間和雙兒是挨着的,都在主母的院子裏。
主母曾美其名曰,一個是我的護衛,一個是我的貼身丫鬟,剛好在一起,方便。
衛無隐隐知道主母的意思,隻是可惜,那人沒有意思。
所以他放下了一切心思。
主母有時睡得早,又不讓雙兒守夜,所以雙兒今夜早早的回來了。
一回來,她就去敲了隔壁衛無的房門。
敲了半晌沒有人開門,她郁悶了一會,“大晚上的,衛無不睡覺,又跑兒哪兒去了,天天神出鬼沒的。”
她忍不住,開口喊了兩聲,“衛無,衛無,你在哪兒?”
衛無從她敲門就聽到了,不過沒出聲,以爲知道他人不在,她就會回去了。
沒想到,她又開始叫他了。
“我在這裏。”
衛無站起身,立在屋檐上,夏風微微帶動他的衣擺,他站的筆直,如松如柏。
雙兒擡頭,見他站着,背後是漫天的星河,點點碎光在他周圍氤氲,爲他鍍上了一層柔和,一瞬間她有些呆愣。
衛無問:“什麽事?”
她卻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你等我搬個梯子來。”
她突然覺得,屋頂上的景色肯定很美,所以她也想上去。
衛無聽她要去搬梯子,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然後一個縱躍,輕飄飄的跳了下來,“什麽事兒,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