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清的雙手緊緊的抓着輪椅的扶手,聲音帶着聲嘶力竭,整個人顯得有些癫狂,“就算我做錯了,你可以打我罵我關我,爲什麽用這麽殘忍的手段,爲什麽啊,父親……你這樣等于親自扼殺了我的前程,我的希望啊,你怎麽能這麽殘忍,這麽殘忍……”
“我殘忍?呵呵……”唐恒笑的有些悲涼,往後退了一步,眸中帶着自嘲,寵了十幾年的女兒,因爲一件事說他殘忍。
他若真的殘忍,她現在焉能有命在。
唐晏清不知,梁王被貶爲庶人的第四天,皇上曾悄悄派人來傳過密旨,讓唐晏清無路如何也要平安的生下孩子。
那終究是皇帝疼愛了十幾年的兒子,就算貶爲庶民,也想着爲他做最後一點事兒,把他的孩子接到宮中撫養。
但是老皇帝又豈能不懂樹倒猢狲散,兒子一旦沒了勢力,一個相府千金,又怎會心甘情願生下景文的孩子。
所以他傳了一道密旨,若是唐晏清肚裏的孩子有絲毫閃失,全府陪葬。
唐恒接到聖旨便急急的去了清儀軒,他那幾天一直在忙,竟疏忽了女兒會不會落胎。
他本來在想着,女兒再糊塗也不會選擇這個節骨眼上生事的,結果不曾想,他去的時候她已經落過了。
唐恒簡直都要被氣笑了,這是他的女兒嗎?腦子呢?
唐恒在朝堂多年,好歹能琢磨出些皇帝的心思,知道全府陪葬可能帶了絲威脅,他這些年在這個丞相位置上算得上兢兢業業,爲皇帝還是分了不少憂,他看得出,皇帝還想留用他。
清兒私自落胎的事兒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他可能會再被降級以示懲罰,但性命無虞,可清兒就不行了。
她必死無疑。
沒辦法,他隻好讓人制造一場意外,一場不能摻假的意外。
然後又買通了皇上貼身的公公,有意無意的說出這大概是天意,天命之類的,讓老皇帝沒那麽追究。
最後以一雙腿,保住了她的命
沒想到,這個中曲折,女兒全然沒看到,就隻看到了他的殘忍。
唐恒心裏漫過濃重的悲哀,痛心,失望……
他看着女兒瘋狂的嘶吼着,眼神逐漸變得冰涼。
拂袖離去,高大的背影帶了一絲蕭索。
溫氏見女兒哭的傷心,連忙上去安慰,一轉眼又看到相爺搖了搖頭就這麽走了,連忙又跟了上去,求道:管家之權她可以不要,隻希望相爺允許女兒能搬來和自己同住,自己親自照顧。
唐恒轉頭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就是因爲和你同住,才把女兒給教育成這樣的,是時候讓她好好的反思反思了。”
說完便抽回了溫氏拽着的衣袍,大步流星的朝宋姨娘走去。
唐晏清看到父親就這麽撇下她走了,情緒變得更加不受控制,句句指責,句句不甘,句句都是别人的錯。
唐晏甯站在一旁深深的看了唐晏清一眼,同樣搖了搖頭,走了。
宋姨娘剛到了端陽苑大夫便趕了過來,仔細查看後說無大礙,隻是動了胎氣,後面好生靜養調理便可,期間不宜情緒過大,受較明顯的刺激,又細細的叮囑了一番後期注意事宜。
唐恒客氣的派小厮送走了大夫,安慰了兩句宋姨娘,又向唐晏甯和懷生這次省親碰上這種事兒微微表達了歉意,便借口有事去了書房,說待會再來陪他們用飯。
唐晏甯看出父親心裏或許沒有面上表現的那麽剛硬,體貼的應了一句“是。”
目送到門口。
她歎了口氣,這頓飯估計是吃不成了。
顧懷生體貼的主動去了外面散步,把空間留給了她和宋姨娘。
宋姨娘還在内屋安撫小丫頭。
剛剛宋姨娘故意大聲喊叫,吓得隔壁的小丫頭以爲娘親出了什麽事兒,在屋裏哭個不停,要不是丫鬟攔着,早就沖到碎玉軒了。
唐晏甯走進去,看着宋姨娘腿上趴着睡着的四妹,眼神不禁變得溫柔,“姨娘,我和懷生要回去了。”
“這麽快就要回去?不是還沒用飯呢嗎?”宋姨娘驚訝的問。
“不了,”唐晏甯推辭道:“看今日這情況和父親的心情,這頓飯估計也吃不成,下次吧,下次有時間我再來探望您。”
去意已決,宋姨娘沒在強留,隻是拉着她的手,鄭重的道了謝。
她被溫氏欺壓的太久,性子被打磨的太溫和,饒是自己受寵懷孕,也從來沒有越矩過,依舊安安靜靜的守着那一方天地。
今日若不是晏甯慫恿,她也不會強硬的和溫氏對着來。
她自是知道溫氏不甘心自己肚裏的孩子出世,分享她兒子原有的寵愛。
隻是從來沒想過主動出擊,一直都是默默被動,僅是防禦而已。
晏甯說相爺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需要他親眼看見那些被杖斃的無辜丫鬟時,才能知道這樣縱着是沒有用的。
所以她讓小玲去傳話,說她肚子不舒服,引來了相爺。
沒想到,今日這一擊真的激怒了相爺,幽禁了大小姐在清儀軒,解散掉了仆人,并暫時剝奪了溫氏主中饋之權。
她的震驚不可謂不大。
唐晏甯笑了笑,道:“今日我并沒有幫您什麽,是姨娘自己做的好。”
她都沒有想到宋姨娘還有這等演技。
在父親懷裏聲淚俱下,字字都是在爲父親,爲孩子着想,并沒有控告溫氏一分,将一個母親柔弱與慈愛展現的淋漓盡緻,越是這樣,父親越感覺虧欠,越是憤怒,四十多好不容易又來一子,他自然寶貴的緊。
所以,溫氏後來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她推心置腹的和宋姨娘說了一會兒話後,便起身告辭。
直到房門傳來關閉的聲音,宋姨娘才從唐晏甯剛剛大膽的言辭中回過神。
靜靜的望着窗棂上剪花發愣。
眼底依舊殘留着剛剛那些話帶來的震驚。
…………
唐晏甯出了端陽苑尋了一圈都沒看到懷生,正疑惑着他轉去了哪裏,雙兒便提醒道,會不會是在秋苑?
言罷兩人又趕往秋苑。
果然,在秋苑裏槐樹下的藤椅上看到了他。
他不知道從哪裏拿了一本書,悠哉的翻着。
暖陽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了一地斑駁。
也落在了那人身上,一片娴靜甯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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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