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溫氏的嚴詞厲語,顧懷生墨染的眸子布上了一層寒意,涼涼的盯着她,聲音無波道:“嶽母大人,這是何意,這些丫鬟們說法如此一緻您不覺得奇怪嗎?甯兒隻不過說想在問一問您就如此咄咄逼人,好像心虛一般,莫不是當時您也在場,目睹了一切,才能如此笃定是甯兒推了?”
她當然沒有在場,不然也不會讓女兒如此簡單的就被唐晏甯反捉弄,但是剛剛她一時心急,情緒是過激了一點,在外人眼中倒是心虛的表現了。
被顧懷生猛的一問的溫氏有些啞然,強自道:“本夫人自然是沒看到的,但是剛剛我們大家都在現場,你們看到誰給她們授意了,凡事講究證據,不能信口雌黃。”
“嶽母大人說的是,凡事講究證據,不能信口雌黃。”
顧懷生淡淡的看着溫氏,重複一遍她的話,臉上挂着幾分哂笑。
這讓溫氏十分不悅,一個窮小子而已,若不是當初那老不死定的狗屁婚約哪兒有資格這樣跟自己說話。
更遑論那譏諷的表情。
唐恒看着顧懷生那副淡漠清離,凡事講究證據的模樣倒是怔了一下。
這幅模樣多像當初自己初入官場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
剛剛在和顧懷生的聊天中他就發現,此子并不是如外人傳的那般庸碌,反之他滿腹才華,雄心壯志。
若是日後步入官場,隻要沒有人刻意打壓,必定前途無量。
現在梁王殿下最是需要人才的時候,而且這人還是自己的女婿,最好不過。
他本就有心拉攏一下,日後好讓顧懷生爲他所用。
但是他也知道文人統一的毛病,若是此時在府裏萬一受了冤枉委屈,以他清高的性子日後極有可能不願意投靠自己。
思及此唐恒擡頭看着三女兒,擡手制止了他們,“甯兒,你想問丫鬟什麽,問吧,爲父絕對不會冤枉你們,也不會放縱你們。”
唐晏甯微微颔首道是,帶着和風的微笑再次向地上跪着的丫鬟問:“你們剛剛确定都看清是我推的了嗎?确定嗎?”
一群丫鬟對上三小姐清風明月般的眸子忍不住有些心虛,但是想到被大小姐責罰的後果果斷又硬氣起來,紛紛開口說看清楚了,非常清楚。
唐晏甯淡淡一笑,讓剛剛跪在地上的丫鬟通通轉過身去,并且讓雙兒去盯着他們,誰敢回頭偷看直接拖出去。
一衆丫鬟不明所以的轉過身子,不知道三小姐要做什麽。
唐晏玉看着唐晏甯的垂死掙紮,忍不住譏諷道:“三妹,事到如今,你不認錯悔改,還想耍什麽把戲,你若是現在誠心道歉,大姐和我看在你是妹妹的份上可以既往不咎的。”
既往不咎?
呵呵,好一個既往不咎。
隻是你們能做到這樣,我可做不到。
唐晏甯冷冷的看着唐晏玉,微笑不達眼底,“二姐,我這都還沒開始問呢,你這麽着急讓我認錯做什麽?難道是心虛了?”
“誰心虛了?我不過是勸你知錯能改,既然你如此頑固那盡管審問去吧。”
我看你能問出什麽,府裏的丫鬟除非不想在相府呆了,否則誰敢給你作證。
唐晏玉使勁兒攏了攏披風,裝作一副失望的表情。
唐晏甯不疾不徐的向前走了兩步,“二姐,既然你說親眼看見我推了大姐,那麻煩你過來示範我當時是怎麽推的吧?”
唐晏玉秀眉微蹙,“不就是用手推的嗎,有什麽好示意的?”
“自然是要示意的,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看見我推的,那沒道理我怎麽推的你們記不住吧?二姐當時離得最近,看的最清,你先示範一下我當時的動作,然後在讓後面那些丫鬟來示意下,若是手法動作一緻,那我無話可說。”
唐晏玉猛然瞪大了雙眼,這才反應過來,難怪要讓那些丫鬟背過身去,原來存了這個心思。
當時唐晏甯根本沒有推,萬一後面丫鬟做的動作和她不一樣,那豈不是證明她們說謊了?
唐晏甯始終挂着淡笑,眼神卻十分冰冷,“怎麽?二姐又心虛了?”
“誰心虛,示範就示範,”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不就是推人嗎?手法無外乎就常用的那兩樣,再說丫鬟們站得遠,看不清稍有差異不也正常?
思及此她底氣足了一點,昂首向前,示意了雙手推向她後背的招式。
唐晏甯又依次讓丫鬟轉身過來挨個兒示範了一下,手法竟然出奇的和唐晏玉一緻。
看着這麽一緻,唐晏清眼裏閃過得意,推人嗎?無外乎就是用單手推或者雙手推,能找出什麽不同,真的是天真。
一衆丫鬟當時隻看到大小姐是這麽推的,下意識是開始模仿當時的推法,所以意外的手法統一。
“怎麽樣,這下你沒話說了吧,三妹,二姐剛剛就勸你不要折騰乖乖認錯,你偏不聽,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
唐晏玉看着唐晏甯有些震驚的表情,立即忍不住開口譏諷,洩露出了平日裏尖酸刻薄的模樣。
唐晏甯微笑都懶得再給她,走到唐恒面前,低頭道:“父親,女兒已經問完了,父親怎麽懲罰,女兒都絕無怨言。”
顧懷生除了剛才幾句譏諷,便沉默了下來,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眼裏閃過幾分贊賞。
他的這位夫人又怎會乖乖的任她們污蔑。。
唐恒從看到丫鬟們一緻的手法之中,面色就晦暗不明,不知道内心在琢磨什麽,一言不發。
溫氏看着相爺并沒有開口責罰,想着可能是礙于兩個女婿在前,率先大度的說道:“既然事實已經明了,就要依法論懲,不過幸好你大姐二姐無礙,家法什麽的也就不必了,都是一家人動起闆子傷感情,甯兒,你待會兒給兩個姐姐斟茶道歉此事兒就算翻篇吧!”
剛說完溫氏就感覺一道淩厲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瞬間讓人覺得脊背有些發涼。
扭頭對上相爺飽含怒意的眸子,溫氏不明所以,難道是相爺覺得自己處罰的太輕?
剛想開口詢問,唐恒又一記眼刀掃了過來,吓得溫氏到嘴邊的話又咽了還回去。
捉摸不透相爺這樣到底是什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