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小姐爲什麽在這麽昂貴的地段買了一個鋪面結果竟是用來賣籃筐,這種十幾文一個的籃筐一般都在後面的羅巷,新豐街賣的,這條街上來往的路人非富即貴,誰又會買幾個籃筐回去呢?
唐晏甯看着田剛田虎一臉的詫異也沒解釋,隻是叮囑他們盡快把鋪面裝修整頓好,方便盡快營業。
兩人連連點頭保證。
早兩日唐晏甯出去過一次,悄悄的去了陳老漢家裏,陳老漢和女兒正在院裏編籃筐,有說有笑的,而桃子看着也開朗了很多,眼角眉尾全是明朗的笑意。
她以女裝進去的時候老兩口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唐晏甯自報了家名老兩口才恍然大悟,拉着她直呼感謝之語。
熱絡的聊了一陣後她就提出了自己想購買這種籃筐編織方法的想法,老兩口樂呵的應下,說不要錢,免費教給她。
唐晏甯笑着推辭了,最後以一百兩買了這種方法,立了字據,相當于買了一個專利。
她又雇了陳老漢一家去幫她編籃筐,日後店鋪有收益了再另算分紅。
老兩口不明白恩人爲什麽出個天價來買這種籃筐的編織方法,起先推辭不收錢,隻說白送,但是唐晏甯堅持,老兩口推辭不過就答應了,最後唐晏甯又和他們商量了下日後主打賣那些款式的籃筐等,起身告辭。
一家三口熱情的送她到門口,嘴裏連連道謝。
有了這一百兩,一家三口的日子終于也好過了很多,也能給女兒置辦幾身像樣的衣服和日後的嫁妝,且日後編的籃筐不用挑着四處擺攤去賣,也能有個銷售出處。
一家三口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開心的合不攏嘴。
…………
“娘,這次祭祖我們就真的沒有辦法參加了嗎?如果參加不了,還怎麽再去扳倒那個小賤人,我們籌謀了這麽久,難道就這樣放棄嗎?”唐晏玉拉着杜姨娘的衣袖,不甘不滿的問着。
“沒有辦法參加了,你父親已經下了死命令,在你出嫁前,我們半步都離不開梅苑。”
杜姨娘似乎一夜之間也蒼老了許多,沒有描着往日精緻的妝容,臉色蒼白,細紋橫生,坐在桌邊無力的托腮,望着窗戶外開始凋落的月季花,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鬥志一般。
她很久前就籌劃了一出陰謀,就是在祭祖這日讓哥哥買通山匪,擄掠了唐晏甯并狠狠糟蹋一番,然後自己打着尋人的旗号在寺裏讓衆人撞破,讓她此後身敗名裂,不得翻身。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哥哥以前做的舊事突然被人翻了出來,告到了睿王那兒,短短幾日便丢了性命,買通山匪之事不告而終。
她難過之餘,依舊沒打算放棄這個計劃,本想咬咬牙,自己拿出私房錢去買通山匪,沒想到現在竟然連出都出不去,還談何計劃剩下的事情。
唐晏玉跌坐回闆凳上,不甘心卻又不得不認命,徑自趴在桌子上嗚咽了起來。
杜姨娘的看着女兒,破天荒的沒有向以前一樣立即上前溫聲安慰,而是語重心長的說了句,“玉兒,你該長大了,唐晏甯尚且能從以前那種窘迫的日子中熬過來,你也可以的,往出嫁了後,爲娘不在你身邊,須得你自己好好籌謀了。”
自己的女兒連連栽在唐晏甯手裏兩次,不得不說唐晏甯聰明,但是也有可能是自己女兒太過稚嫩,凡是都靠着自己。
現在相爺還有心維護了她的顔面,她不能再讓女兒如此沖動,毀了這僅剩的一樁婚事。
當務之急不是想着如何去謀害唐晏甯,而是該好好調教一下女兒爲人妻之道。
這幾日唐晏甯可謂過得安靜舒适,清儀軒内沒人來擾,梅苑那裏也沒人來擾,溫氏不僅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還額外允許她可以自由出入,這簡直是十幾年内唐晏甯過得最舒心的日子了,舒心的整個人都顯得神清氣爽!!
嫁衣已經完全繡好,所來無事,她悠哉的坐在老槐樹下的躺椅上,拿着一本書随意翻看,整個人顯得恬靜淡薄,氣質淑蘭。
“小姐,小姐,顧家人來下聘了。”雙兒急匆匆的跑進來,有些微喘道。
唐晏甯擡了擡眼皮,随手翻了一頁書,淡淡道:“來下聘就來下聘呗,你這般慌張做什麽?”
雙兒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驚訝的說:“小姐,不是我慌張,你可知顧家人下了多少擡聘禮?”
“多少擡?”
“三十六擡,整整三十六擡啊!”雙兒邊說邊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
“什麽?”手中的書本倏地滑落,她震驚的問:“你确定是三十六擡嗎?會不會是你數錯了?”
“不會的,小姐,我悄悄數了三遍,三遍啊,現在前廳的丫鬟仆婦們都去前廳湊熱鬧去了,不信您也去看看。”
話剛說完就已經見小姐提起裙擺疾步向前廳走去。
前廳此時沸沸揚揚,依稀聽見唐恒爽朗的笑聲和另一個不知名女子柔媚的聲音。
“一,二,三,四,五……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真的是三十六啊,小姐!”
雙兒又默默的數了一遍,小聲向身後的小姐說到。
她們兩個躲在前廳花園的小角落,遠遠可以看見院裏浩浩蕩蕩的聘禮排了好幾列。
其中有三十台是紅檀木裝的,看不清内裏,但是單看箱子就知道,裏面的東西肯定不會差,那箱子全都紅檀木而制,單箱子就已經值了一批銀子了。
有六擡是箱子裝不下的,都是些形狀較大的古玩家具,不用近裏,遠遠一看便知那些漏出來的古玩都是上品,單就唐晏甯知道的那樽清窯福壽紋花瓶就價值了上千兩。
唐晏甯擺擺手示意雙兒,兩人又悄悄的回到了秋苑。
她心底的震驚其實一點也亞于雙兒,就是面上表現的稍微淡定些。
三十六擡,是京城名門嫡女下聘的禮遇。
她不過區區一個庶女,顧家爲什麽按照嫡女的禮遇待她?
而且顧家不是很窮嗎?怎的一下子這麽闊氣拿出這麽多擡聘禮?
難道顧家其實沒有沒落,一直韬光養晦,所以今日才能如此豪擲千金,是爲了諷刺唐家嫌貧愛富嗎?
唐晏甯擰着秀眉,微微沉思,此時她的爲什麽可一點也不比雙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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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前廳裏那個不知名的女子正是錦娘,她置辦好了東西之後便親自登門來相府下聘。
顧懷生的哥哥畢竟鮮少經曆如此場面,恐有差池,所以顧懷生就拜托了錦娘出面。
錦娘本就是做的酒樓生意,交際應酬,曲意逢迎,全然不在話下,幾句話就把唐恒高高的捧起,令他喜笑顔開。
兩人在前廳熱絡的寒暄了一番,唐恒終于問出了心中疑問:“令賢侄家不是早些年家道中落了嗎?如何一下子大手筆拿出這麽多聘禮,本相實在想不通,還請蘇掌櫃解惑。”
唐恒其實擔心顧家打腫臉充胖子,去地下錢莊借了貸之類的,擔心這聘禮來路不明,日後鬧出了糾紛,更是難看。
錦娘一聽便知道唐恒擔心的是什麽,順勢把顧大哥安排好的說辭道了出來。
錦娘道自己十四歲的時候,家裏酒樓生意愈發的紅火,叔伯們日漸眼紅,就設計陷害了父母親,導緻他們雙雙喪命,自己家的酒樓也被他們搶占了去。
虧得顧大哥當時不畏官府,出手相助,尋到了叔伯們迫害父母親的證據,這才得以保住了酒樓,也保住了她們姐妹倆安穩的生活,所以當得知顧大哥和相府結親爲聘禮發愁的時候,自己做主置辦了這些聘禮,全爲報答當時的相救之恩。
唐恒聽完了然于心,贊歎了幾句蘇掌櫃知恩圖報的美德,兩人虛虛的又寒暄了一番,錦娘适時提出告辭。
蘇掌櫃是京城第一大酒樓的老闆,若是報恩,拿出三十六擡聘禮确實不在話下。
唐恒心安的接下那些聘禮,吩咐下人擡到庫房。
其實錦娘當年确實是受了顧懷生的恩情,但是用報恩的借口下如此豪禮,隻是爲了掩飾顧懷生的身份罷了。
明面上錦娘是望月酒樓的掌櫃,其實真正的幕後老闆是顧懷生。
望月酒樓确實是錦娘家的,當時錦娘的雙親被陷害緻死,一家子叔伯都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家酒樓。
十四歲的錦娘也算有魄力,據理力争自己才是酒樓的接班人,然,叔伯始終以錦娘不過是一介女子日後必定嫁人,不堪大任爲由,要求錦娘将酒樓歸還族裏。
錦娘一怒之下便把酒樓地契拿到了錢莊販賣,可是族裏的人早就和錢莊的人通了氣,隻給錦娘出一百兩銀子,那麽大一個酒樓,區區一百兩她怎麽可能賣,再說也是父親半生的心血。
就在錦娘走投無路想不開投湖的時候,顧懷生救了她,以三千兩的銀子買了那座酒樓,又聘了她繼續掌管酒樓。
事後又幫她找到了叔伯們陷害父母親的證據,真相得以大白,虎視眈眈的叔伯們被投入了牢籠,從此她再無族親幹擾要挾。
終是不負所望,錦娘将望月酒樓打理的越來越出色,營業額比其父親在世的時候翻了百倍,短短五年便一躍成爲了京城第一大酒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