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懷生将他名下賬本交給她盤算時,她看到了秋庭苑,好奇的問了一句,才知道,原來秋露白是酒。
他曾孝順過師傅幾壇,不過師傅一向行蹤不定,後面好久沒現身,也就沒再喝到秋露白了。
唐晏甯心想,師傅當時的語氣聽着頗爲懷念,師傅要是真的來了京城,肯定會對秋露白下手。
其峰明了,想來主子和主母都想引出那位老前輩。
主子的師傅醫術多麽高超,其峰也是見識過的,主子當時那麽重的傷,就被老前輩給治好了,其峰心裏也祈禱,希望老前輩能看到這陣仗,及早趕過來。
不然,他可能爲了主子安全,要去幫主子尋一女子了。
見主母實在無心閑聊,其峰也收住了話題,安靜的留意着屋裏的動靜。
主子進去三刻鍾了,還沒有傳出一點聲響,其峰聽力比唐晏甯好,那安靜之下細微壓抑的喘息,他還是聽得清楚明白。
其峰一向看着笑意融融的眸子,逐漸慢慢變冷,第一次有一種想把已死之人拖出來鞭屍的沖到。
他曾混于三教九流,對不入流的藥也算頗有了解,以主子服了前輩留下的藥運功到現在都還未能完全壓制的情況下,其峰猜測,這藥,怕是必須要與女子交歡才能解。
這種劣質藥一般特别霸道,可以主宰人的理智,順從自己的欲望,是可以達到效果,讓人喪失一切思考,但是往往對身體傷害也非常大,所以一般是買不到的,現在估計隻有在黑市才可以買到。
那蘇月,可真是無知者無畏,又蠢笨至極。
隻求藥效,不計後果。
主子給他的印象,一直是不染塵埃,清風自來,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從來都是積石如玉,從容不迫,曾幾何時,能被逼至此。
壓抑的喘息逐漸加劇,夾雜着痛苦,其峰聽得拳頭攥的嘎嘎響。
再這樣下去,就隻有那個辦法了。
他斟酌了下,決定還是先跟主母吱一聲,讓主母有個心理準備,“主母,到現在主子還沒出來,想來的主子中的藥不是普通媚藥,若是一直這樣……”
“其峰。”
其峰話還沒說完,屋裏突然傳出顧懷生的聲音,隐忍卻也淩厲,帶着警告,“去取一桶冰塊送到耳房。”
其峰抿了抿唇,猶豫了下,放棄了接下來的話,轉身吩咐人去冰窖取冰塊。
即使其峰那一句話沒說完,唐晏甯也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
媚藥最快的解決方法,就是與女子結合。
從懷生服了師傅的解藥到現在,已經快半個時辰了,懷生還沒有出來,并且開口要了冰塊,唐晏甯大緻就猜到了,師傅的藥,看來真的壓制不住這媚藥。
唐晏甯抿了抿唇,手中帕子早已絞的一團亂,
她低頭思量了不過一瞬,便做了決定,再擡頭,她目光堅定,“其峰,不用去取冰塊了。”
其峰剛剛吩咐完暗衛,就聽得主母來了這麽一句,瞬間明白了主母的意思,斟酌一番道:“主母,怕是不妥,不然,還是屬下去尋……”
“他不會願意的。”唐晏甯打斷道。
她太了解懷生,了解他的性格,他不會去碰别的女子,他有潔癖,平常陌生人碰到他,他尚都不适,更何況和陌生女子發生這種關系。
“但,您已有孕。”其峰提醒,同樣,您也不能去。
唐晏甯手撫摸上肚子,喃喃的問:“這種情況下,有沒有可能保全他呢?”
其峰很殘忍的回,“主母,沒有可能。”
唐晏甯閉眼,手按在腹部,這一刻内心被自責充滿,她不該任性的,不該任性的要這個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孩子,對不起……
她做了決定,往前走。
其峰明白主母的意思,也知兩人的情深,望着主母的背影,猶豫一番建議道:“主母,主子現在還有理智,您可以讓主子過渡幾成内力給您,然後教您如何運轉。”
這樣可以凝聚到腹部,可以起到一絲保護的作用。
就算保不住,至少可以護着主母自己。
唐晏甯沖其峰說了一聲謝,接着往前走,還未靠近門,就聽得裏面傳來顧懷生的吼聲,“回去。”
這是懷生第一次吼她。
唐晏甯眼眶微濕,推了推門,發現推不開,道:“開門吧,懷生。”
他再次吼道:“其峰,帶夫人走。”他聲音裏的隐忍痛苦,已經連她都能聽出來了。
屋裏的顧懷生,早已連盤腿坐都堅持不住了,隻感覺五髒六腑有火再燒,燒的他快瀕臨死亡。
其峰沒動,不知是聽還是不聽。
在他眼裏,隻有主子的性命最重要。
顧懷生還是能判斷出來其峰有沒有動,再次吼出聲,“其峰。”
其峰眉眼很沉,手攥的咔咔作響。
雙兒和綠蘿在後面看着小姐,一時都不知這種情況下該如何辦。
唐晏甯冷靜道:“不讓我進去可以,其峰,去找一女子來。”
“我不要。”顧懷生近乎崩潰的吼出這一句。
唐晏甯的心感覺被什麽攥住了,悶得無法呼吸,她隻要他,隻要他平安的活着,就算他這個時候碰了别的女子,她也不在乎。
她摸着門,一向潋滟的眸早已盛滿了淚,“懷生,你可以過渡些内力給我,興許,我們能保住他的。”
顧懷生早在聽到她往前走的腳步聲時,就踉跄着過去,把門反鎖了。
他抵在門背後,呼吸粗重,他清楚的知道,就算過渡内力給她,也沒用的,這藥太過霸道,一旦碰了她,他焉能有理智在,焉能保住她。
“其峰,我最後說一遍,帶夫人走。”
“我不走,”唐晏甯哭着道:“是要我,還是要尋一個女子來,你必須選一個,懷生,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額間豆大的汗珠滴落,已經打濕了額前的發,他聲音壓抑且痛苦,“阿甯,别逼我,别逼我……”
他不能碰别人,不然以後有何顔面在面對阿甯,也不能碰她,她那麽愛孩子……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師傅。
他相信師傅肯定在京城,那麽大的陣仗,不可能驚動不了師傅,他現在隻要忍着,等着,等着師傅到來才是唯一的法子。
唐晏甯泣不成聲。
其峰見此,終于動了,朝前走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調侃且中氣十足的聲音,“啧啧,大半夜的,是誰惹得小甯兒傷心了。”
話音剛落,院中已穩穩的站着一老者,身後背着一個簡易的小包袱,懷裏則抱着一壇開封的秋露白,悠哉悠哉的喝了兩口,滿頭的白發在走廊燈光映照下,此刻看着如此慈祥。
唐晏甯簡直是奔過去的,奔過去的,顧不得禮儀問候,“師傅,師傅,懷生他……”
她聲音都忍不住顫了,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又帶着無比的慶幸,語氣複雜的很。
她話都沒說完,老者就揮手打斷了,表情十分無奈,“我知道,我知道,懷生他,懷生他,中藥了是吧?”
(本章完)